第13章 黑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到了最高點，人們的熱情越來越強盛。在大理寺的方向傳來深沉的鐘聲。

「我們京城的王書晨要出來了，大家看好狀元肯定是王書晨的。從小就天賦異稟，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我還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和他比。」

「可笑，你怎麼不說說魯意呢！他是張大家的外孫，名氣雖然沒有王書晨大，但是這是因為他不張揚的原因。翰林院裡面的人都知道魯意的的才華不是一般人能夠匹敵的。去年紅極一時的《野草》就是他寫的。」

「我覺得還是北口的雷超更強些，他可是北口百年不遇的天才，父親可是三王爺。就這個身價不是他是誰。他來京都的時候就放過狠話，捨我其誰。這一屆可再也沒有比他身份還要高貴的地方了。」

……

隨著第三聲鐘聲被敲響，原本熱鬧非凡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皇宮的大門裡投上了數萬道光芒。禁衛軍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慢慢的先是零碎的幾個，然後越來越多的考生從裡面走出來，有的一邊走一邊在思考問題，有的趾高氣揚邁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在人群中。歡呼的人聲頓時達到一個頂點，沸騰的人群中再次響起鞭炮聲，噼里啪啦的一頓亂響，敲鑼打鼓的人又開始在皇宮門前的廣場上吆喝起來。待裡面的人走近一些，各種賀喜的聲音像是海浪一樣一浪高過一浪。

街上停了不下十頂轎子，都是達官顯貴的。數千考生湧進人群后，人群也在鼎沸的聲音里慢慢的散去，這個時候科舉終於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就等著二月份放榜的時間了。

孫冰早就跑到樓下等著嚴夏，常三爺並沒有下來，他這一次又點了三個菜，店家正在炒。嚴夏和他一樣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邋遢的衣服和頭髮讓周圍的人都離得遠遠的。孫冰遠遠的招著手，喊道「嚴夏，這裡這裡。」孫冰的腳尖都踮起來了。兩個人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背。

「走，常三爺請我們吃飯。菜估計也快搞好了。我們上去把，快到下午了還沒有吃飯。」孫冰拉著嚴夏的手擠到店鋪里去上了二樓。

「你來了，坐。等會一起吃飯。怎麼樣，發揮還不錯吧！」常三爺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抿了一口清茶，閉著眼睛享受的靠在椅背上。正在品味口裡茶水的香味。

嚴夏笑笑。「還行，反正我這不是主要的，這個夥計才是關鍵。怎麼樣考的不賴吧！」嚴夏熟悉孫冰，一看孫冰的狀態就知道他現在非常得意。這在嚴夏面前是掩蓋不了的。

孫冰勾起左邊的笑臉，看著一副非常輕蔑的樣子。「沒問題的。我有信心。」

簡單八個字，讓常三爺睜眼睛瞟了一眼。

不一會兒三個菜就被小二端上來。熱氣騰騰的丸子和青菜，一大碗老母雞，還有再點了一次的翡翠白玉湯。孫冰拿著碗筷博不及待的又喝了一碗翡翠白玉湯，味道和之前的一樣。

嚴夏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東西，他從來就沒有吃過一隻雞，都是拿出去買的。只是聽說他母親坐月子的時候家人殺過只雞。看著濃厚的雞湯，以及鮮嫩的雞肉，嚴夏迫不及待的吃上了，也不管什麼吃相禮儀，本來他們就是農村娃吃起來也沒什麼考慮。

嚴夏和孫冰兩個人吃飽喝足了，菜是一點沒剩，常三爺之前已經吃飽了。至於孫冰是太愛這些菜了，忍不住又吃了些。

「常三爺，我能問下你您是幹什麼的嗎？看您也不像名家子弟。為什麼請我們吃飯呢！」孫冰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我看你們順眼，和你交流我感覺值得，交個朋友，以後飛黃騰達了你們可要記得我。」常三爺帶著份淡淡的微笑。「我一直喜歡雪中送炭。我覺得你們以後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淹沒在人海中悄無聲息的死去，要麼就是飛黃騰達的命來了，誰也阻擋不住。還記得我說的話嗎？以後小心些，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這個世界容不下你的錯誤。至於我是幹嘛的你們不需要知道。」

吃完了飯，常三爺喝下最後一口茶，就離開了。過了良久嚴夏一拍大腿。「我們怎麼不找常三爺借點錢啊，今晚難道我們又要住大街。我們沒辦法回去啊。到冬天我們怎麼辦啊。」

孫冰也才反應過來，悔恨的閉上眼睛，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嘴巴幾乎抿成一條線。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樣，現在的情況也無法改變。

很快他們就出了店面，外面的街道還是張燈結綵的，熱鬧的餘溫還在回蕩。孫冰和嚴夏兩個人雙手筒在一起，默默的朝城外走去，城裡肯定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出了京城，城外的官道上還有一些回家的考生，孫冰和嚴夏走著走著走到了羊腸小道，在不遠處是一條大河，除卻南北兩條母親河外，就屬這黑條河最大。

黑河的資源非常豐富，小時候孫冰聽大人說過在黑河邊有一個村子，裡面的人都是漁民，常年捕魚為生。孫冰兩人沿著小道上去，他們希望能遇到個收留他們的村子。天色慢慢的已經黑了，滿天的繁星中一個大而圓的月亮掛在中間。冷風吹著孫冰的衣襟，讓他縮著脖子。

他們可以看見在遠處的河邊上有一處燈火，孫冰和嚴夏決定進去碰碰運氣。

黑黢黢的街道上沒有燈火，之前看到的燈火還在裡面些，街道兩邊都是緊閉的大門，沒有一個人影子，難道這裡的人都離開了，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全村人去的。孫冰帶著猜想走到大河邊，到了黑河邊才看到這條奔涌不息的大河，還有一艘艘打著燈火的船隻。這裡聚集了一百來人的村民。

大網正在黑暗中被撈起，眼下這個時候年關將近，都是置辦年貨的時候了。他們也就活躍起來，正是他們捕魚的時候。孫冰還看到黑河裡其他船隻也在打撈漁網，一年的收入就看今天了，也難怪這些人聚集在這裡。要是孫冰，他肯定要看著漁網打撈上來才安心。這可是一家人的口糧來源。到了年關他們自己也要置辦一些年貨。無論從那個方面這一天都是不簡單的一天，就好像他們石碣村裡收水稻一樣。

婦人聚集在北岸著急的看著船上的丈夫，恨不能自己也去使一把力。現在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人們口裡不斷的吐出白氣。孩子穿著厚厚的棉襖，他們可不怕冷，他們一群小孩在另一邊玩泥巴。這是他們最喜歡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一群人在一起玩，大人也不管，可比過春節要開心多了。

孫冰和嚴夏慢悠悠的走來。婦人看是陌生人，就著急的擠過來。待看清楚孫冰他們的邋遢相，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來買魚的，臉上的表情也就冷淡下來。

一個婦人說道「你們來這裡幹嘛。小心掉到河裡去，這麼晚了，夜裡會結冰的。」

「我們是來這裡科考的書生，你們看看能不能讓我在這裡找個活干，我們有的是力氣，在農村裡我們可是把好手。我們放榜之後就離開，我們工錢不要多的，保證我們回家就行。」

婦人們看著孫冰兩人的身材。的確是有力氣的人。「這樣，我替你去問問李關萍。他是一個單身漢方便一些。」

「噢，那就謝謝了。」孫冰和嚴夏得知有戲，立刻就鞠躬致謝。

「別別，還沒成呢！我就說一下而已，別抱太大希望。」

孫冰和嚴夏相互看看都看到了對方的一抹快意。立刻拍板道「沒問題。」

黑河上的船隻已經到了岸邊，一網一網的魚不停的拍打著水面，發出啪啪啪的聲音。水花四濺。一群壯漢努力的拉著漁網。看著規模不小。

孫冰和嚴夏看準時機，立刻跑上去。幫著一起拉，兩個農村娃有的是力氣，加上孫冰和燕尋一共五個人拉著一張網，婦人也跑過來幫忙。一群人吆喝一聲拉一下，吆喝一聲拉一下。已經看到一條條大魚在不斷的撲騰著。其他的漁網也有不下四個人在用力的拉。

漁網的空隙是非常大的。但是還有這麼多魚，黑河還真是一塊福地。孫冰看著條條大魚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就好像這已經是一盤大菜一樣。在石碣村真的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魚其中，有一條四歲小孩那麼長的魚。老人看到了都眉開眼笑的道「這條魚應該就是今年的魚王了。看著不下二十斤。」

孫冰裂開嘴，在這裡彷彿又回到了石碣村割水稻的時候，那時候也是每家每戶的大事，到處都是忙碌的人，一家人為了一個目標奮鬥，這種氛圍就是孫冰最喜歡的。

「噢噢噢哦哦，撈上來了，撈上來了。看著一網比去年還要多。今年不用愁了。」

「你們的運氣還真的是好啊。打算怎麼辦，不請我們吃一頓飯嗎。小余做的菜我們也想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