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殿試

孫冰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正愁不知道怎麼開口，曾到大理寺門口看熱鬧小孩的大叫一聲。「就是他們今天進了大理寺。」

大家多多少少都聽到過前幾天的告示。一家五口人全部慘死，作案的兩個人被帶到大理寺審判。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男子打量著面前的嚴夏，「怎麼？沒錢了想要找一個地方住嗎？」男子一眼便看破了孫冰的心思。

孫冰欠著身子，「我和我的朋友沒地方去了，明天就是科考了我們想找個地方借宿一晚，您看看能不能方便方便。我們吃的很少。」

原本熱熱鬧鬧人群沉默下來，其中一個婦道人家，雙手環在胸前陰陽怪氣的說道「這我們可不敢，誰知道判錯沒有，我可不敢和你們扯上關係。」說完這個女人扭頭就走。

有這個女人帶頭，其他人也慢慢的散去。孫冰無奈的呆了會，料定了這裡是沒辦法了。嚴夏裂開嘴自嘲的笑笑，「看來今天要留宿街頭。不過沒太大問題，這一路我們什麼沒有經歷過。只是我們真的沒錢回去了。等科舉完了我們找個地方打工掙點錢，等放榜了我們再籌劃回去的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孫冰哀嘆一聲。扶著燕尋踉踉蹌蹌的又回到了京城內。

城牆上的旗幟在空中飄揚，禁衛軍就在城頭筆直的站立著。

為了安全他們找了一個繁華的街道，京都的乞丐倒是沒有，街道鋪子到處都是紅燈籠。並沒有直接在街道上面，而是找了個街道的小巷子。這樣不至於太吵。

嚴夏的屁股已經沒有大礙，能夠坐在地上。兩個人就這樣在這條無名的小巷子里睡著了。

街道熱鬧的一直到深夜，寒冷的北風不知多少次將孫冰和嚴夏吹醒。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勉強斷斷續續的睡著。入了深夜街道已經清冷下了，巡邏的士兵看到這兩個書生都同情的搖搖頭。往年這樣的事也不少，皇帝下令不可以驅趕書生。他們也就沒有叫醒孫冰兩人。

太陽剛剛出頭，街上就擠滿了人群，紅色的旗子被十六個黃色衣服的少年拿著到處揮舞，吶喊聲，尖叫聲響成一片。孫冰和嚴夏是被敲鑼打鼓的聲音給吵醒的。街道上還有舞獅子的，鞭炮聲已經響成一片，人群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整個京都都陷入在一片熱鬧的景象中。

孫冰這一天並沒有起的比雞還早，睡眼惺忪的嚴夏摸了摸發麻的屁股，這個時候還有層稀薄的霧氣，淡淡的火藥味漂浮在空中。剛剛睡醒孫冰的肚子就開始叫喚，但是，他們顯然沒有吃飯的錢。

「走我們該開始了。」孫冰拍拍身上的灰塵，本就不怎麼樣的衣裳在牢里折騰幾夜，顯得髒兮兮的，頭髮也沒地方洗，依舊是一撮一撮粘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麼神采，簡直就是一個乞丐。

嚴夏也沒好到哪去，兩個人屬於一丘之貉。都是看不上眼的樣子。

經歷了磨難的孫冰兩人來到皇宮的門前，這裡聚集了大約一千來人，孫冰和燕尋將手裡的文書交給士兵檢驗后，就站在了人群的角落上。兩個人同命相憐，嚴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衣服太破，頭髮也沒怎麼整理。孫冰倒是挺直了腰桿，整個人信心滿滿和嚴夏完全不同。嚴夏發現孫冰變了，之前剛剛到慶雲縣的時候孫冰也會因為衣服願意而感到卑微，可現在完全換另一個人，彷彿「目中無人」一樣。其實在慶雲縣那裡和縣令談話的時候他就深刻的意識到文人的風骨才是最重要的，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堅持。人們往往可以在高尚品格上得到出乎意料的力量，而超越尋常人追求僅僅只是風骨中微乎極微的一點力量。

「你們時那裡來的乞丐，有資格站在這裡嗎？簡直掉了我的身價。你們把文書給我看看。」中間被簇擁著一個青年，青年人從人群里走來，唇紅齒白的，臉上帶著來自上位者的嘲笑，黑色貂毛披在身上，烏黑烏黑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在身後。腰間還陪有塊溫和的和田玉，右邊還掛著個香囊。他輕蔑的笑著「就你們這個樣子還想考排名，滾回家洗洗睡吧！丟人。」

孫冰和嚴夏都低下了頭，並不是孫冰感到羞愧，這樣的事情他們只能忍受，和這類人講什麼都是無用的，要是吵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他們，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們這樣的尋常人家怎麼和別人拼，對錯從來都沒有那麼重要。

人群中大部分都是錦衣玉食的少爺們，他們從天南海北來到京都，想要一考前甲，聞名於世。這樣的人好像就應該站在最高的地方。

嘲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皇宮的正門打開，一個太監邁著小碎步走出來，尖細的聲音陰柔的喊叫著「安靜，所有考生隨我來。」

「噢噢噢哦哦。」百姓在街道上炸鍋了，噼里啪啦的鞭炮不要錢的響起，各個客棧的老闆都在暗中較量看誰的客人能考狀元郎。獅子也再次舞動起來，孫冰哈哈一笑，這樣似乎張揚的有些過分，別人瞟過來看到是這樣個小子，都發冷笑著收回目光。

黃色的琉璃瓦，純白的石橋，大工雕龍的壁牆，栩栩如生的龍形圖案到處都是，他們來到壯觀的太和殿，就在西邊的永和殿旁邊。永和殿里不能說金碧輝煌，但是皇宮裡面的東西怎麼會差，長廊兩邊都是考場，到處都充斥著淡淡的檀香。紅色的木質房門裡張張朱紅雕金的桌子一樣高，一樣大，彷彿站著軍姿的軍人。書生陸續走到各自的房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太和殿裡面每個房間大概有二十張桌子，桌子上有備好的紙墨。黃梁紅門的考場里，一切都顯得格外莊嚴。殿試就要開始了。

孫冰和嚴夏並沒有在一個考場，考場里足足有十個禁衛軍在一旁盯著，想要在這裡作弊可不簡單。孫冰搖搖頭，捋了捋捋不了的頭髮。活動著手指關節，一切的苦難都是值得的。都是為了走到這一步。孫冰想要大笑幾聲，但是這裡顯然是不行的。

當太陽過了正午的時間，一聲鑼響殿試正式開始。

考場依舊是鴉雀無聲，在沉默中考題被揭開，就一個字「青」。

孫冰搖搖頭，輕笑一聲。古有不墜青雲之志，青竹，青春，都是十分有朝氣的意思。青是一種蓬勃無法阻擋的力量，對於孫冰來說青就是他眼下的狀態，就是他現在的動力。他有太多的話要寫，有寫不完的話。全篇一千來字，一氣呵成。孫冰寫完看著整齊的文字。不禁感嘆的搖搖頭，放下筆墨，輕笑兩聲。看也不看別人，十分孤傲的交卷就走了。他不管別人是怎麼看他的，孫冰豈會和這些庸俗的人一般見識。草原上的雄鷹永遠不會和地上的螞蟻打交道。

孫冰是第一個離場的。外面的百姓在外面里三層外三層，就看孫冰一個人走出來的時候，帶著三分自信的笑容，霎那讓人覺得就是狀元郎，離得近了人們看清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還有人認出來就是大理寺裡面的那個孫冰。常三爺就在對面酒樓的二層看著。常三爺看著氣宇不凡的孫冰，眼神有些迷離，「這小子還真就出來了，這麼早也不說多寫一點。小二，去吧這位剛剛出來的公子請上來，就說我請他吃飯。」

小二爽快的答應一聲噔噔噔的就下去。孫冰春風得意的表情彷彿沒看見面前這些鄙夷的表情，只當是一些雞鴨魚狗。正要離開，店家的小二走路過來，手裡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順手做出請上樓的姿態「誒，這位爺。常三爺讓我叫您上去吃一頓好的。」

孫冰一聽是常三爺，心中不禁嘀咕道「還真有緣。」無論從那個角度想都無法拒絕這件事。畢竟孫冰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是這家嗎？」

「回爺，是的。在二樓。」

孫冰隨著小二上樓后。常三爺正吃著盤子里的花生米，看著皇宮敞開的大門。聽到聲響回過頭「你來了。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不怕不能過嗎？」

孫冰哈哈大笑「這有什麼，既然把自己想寫的寫完了，還在裡面幹嘛！這與無志空活百歲是一樣的，好的文章從來不說用時間堆出來的。」

常三爺喝完杯中的酒。緊緊的閉上眼睛。「啊，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啊，生不逢時，要是再過十年，你前途不可限量。悲哀就在這裡，現在雖然有科舉，但是制度不完善，人們的觀點還沒有轉變。你的麻煩要來了。你看著吧！小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孫冰哈哈一笑「有時候結果並不重要，瀟洒一點，為什麼要考慮那些東西，讓我不開心。」

常三爺大叫一聲「菜怎麼還沒有上來。」

小二急匆匆跑上來，「馬上馬上，您的菜都是第一時間下鍋。您等等。」

常三爺又吃了一口花生米。扭過頭去。「你的那個朋友也和你一樣？」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孫冰看著皇宮的硃紅色大門。那外面人潮洶湧，放眼望去一片烏泱泱的全是人。

「菜來嘍，三爺，您點的翡翠白玉湯。」

「來來來，吃菜。」常三爺端起碗筷吃了一口丸子。招呼著孫冰吃飯。「你啊！百年都難出一個。」

孫冰喝了口湯，鮮美的味道刺激他的肚子活動起來。溫熱的湯水灌到肚子里，讓他冰冷的雙手有有了溫度。氣色也漸漸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