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榜
風洶湧的刮著,樹上的雪時不時落下兩堆。月亮越升越高,氣溫也越加走低,孫冰緊了緊衣襟直到地上開始結霜,孫冰冷的發抖。而面前這一地狼藉再也沒有變化,才顫顫驚驚的走出來。從樹枝上折下根樹枝,搓了搓地上的枯骨,骨頭突然就變成了飛灰,飄散在冷風中。
枯骨沒了孫冰才走到劉閆身邊,將他翻過身來讓他面部朝上,在他的胸口黑色的血液不停的冒出來,看著他面如金紙的臉色,孫冰咬咬牙,將他的衣服撕開,三道長長的抓痕還在冒著黑煙。孫冰只能將地上的雪往劉閆傷口上抹。劉閆的身體強壯,並不怕這簡單的低溫,胸口更是赤紅的一片,白雪很快就融化成水,朝兩邊流下去。水的顏色也被染成了黑色,劉閆扯動著嘴巴呻吟一聲。
孫冰又將劉閆的身子側過來放,方便血水順著身子流下去。這樣抹了一會,情況卻沒有明顯好轉。孫冰搖搖頭「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怎麼辦啊!」
放在這裡肯定不合適,孫冰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劉閆裸露的胸口處。他繼續朝山裡走去,看能不能找到山洞,村子離這裡還是有一些遠的。他一個人不可能將劉閆背到漁村,而且劉閆身上的毒他也不敢碰。
月亮已經爬到快到西邊的位置。風呼呼的吹,天空慢慢的飄起了小雪,孫冰用右手捏著衣襟,朝山裡走去。這一帶並沒有危險動物,只有一些兔子、魚還有一些鳥而已。孫冰大可放心的尋找。山路不好走,實在是難走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帶著劉閆翻過去,所以大可不必。終於越過一條小溪后,在大樹下找到了山洞。這裡離劉閆並不遠,孫冰快步跑過去將劉閆以背靠背的方式背起來。安放到山洞後用小溪的水給劉閆抹了一把臉,清理掉這一路上沾染上的泥巴。孫冰可不止一次將劉閆摔到地上,一身衣服看著也是非常狼狽。
「水,給我水。我要水。」氣若遊絲的聲音從劉閆口裡飄出來。孫冰立刻湊過去聽了半天才聽清楚。
劉閆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並不像有大問題。只是蒼白的嘴唇不怎麼像樣,「給我水,我要喝水。」
孫冰抓起雪,就這樣塞到劉閆口裡。劉閆渴望的咬著口裡的冰雪,雪立刻就化開來。
劉閆吃了五口雪。才斷斷續續的說道「行…了。可以……了,今天你看到……的不要告訴……別人。」說著,劉閆就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睡著沒有。在這樣的天氣里又在這樣簡單的山洞裡,只有仙人才能坦若無事睡著吧!
孫冰還來不及說一句話,皺著眉頭。不放心的看著劉閆,依舊將那件外套蓋在劉閆胸口。嘆了一口氣,朝村子走去。
村子里還是那麼熱鬧,和山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李關萍和嚴夏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的雜技,口裡時不時喊道「好,絕了。」他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手還使勁的拍著。
孫冰遠遠的就看到了李關萍的光頭。他們坐在第一排,旁邊還有一個空位置。孫冰擠著過去。「你怎麼才來!解個手搞這麼半天。你剛剛是沒看見,那個跳火圈的,太精彩了。嚴夏,你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太精彩了。台上十年功,台上一分鐘啊。還有剛剛那兩個說相聲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逗的兩個人。」嚴夏拍打著孫冰的肩膀。「誒,你衣服怎麼濕了,你的外衣到哪去了。」
孫冰只能說道。「被風吹跑了,又摔了幾下。」
嚴夏是一種憋不住的笑容,「你這個除夕過的好啊!終於遭報應了。」
「怎麼說話呢!還好沒到時間,馬上這一年就過去了,辭舊迎新。什麼都會好起來的。明天可不許丟東西,不然這一年都會不順的。我家有件外套就送給你了。」孫冰正要說話,李關萍不給他機會「誒,不要拒絕。我們在一起開心最重要。到時候好聚好散,沒話說的。」李關萍削了嚴夏的腦袋一下。「一天天的,也沒個忌口。」
嚴夏摸著自己的腦袋,不得已低下頭,過了一會又仿若無事的看著台上的表演。
表演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當太陽在鞭炮的硝煙味中升起,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聲。新的一年終於要來了,再頑皮的小孩也困了。回到家裡倒頭就睡。走親戚的時候也就要到了。孫冰、嚴夏和李關萍在家裡沒地方去,至於為什麼李關萍不走親戚,孫冰也不好過問。如果可能誰願意過年親戚也不走呢!
雪越下越大,直到中午孫冰醒來也沒有停止。從床上爬起來,冰冷的空氣催促著孫冰飛快的將衣服穿上,吐出口熱氣。一天的飯菜又要開始做了,昨夜還有沒有吃完的春卷,今天再搞條魚就行了,預示年年有餘,這是萍哥早就安排好了。滾滾的熱氣瀰漫在廚房,濃厚的香味從窗口口透出。
待飯菜全部作好,嚴夏他們還沒有醒來,就像是昨夜喝高了一樣。孫冰帶著四五個春卷。一路奔到了山洞,劉閆已經坐了起來,他的臉色好多了,看著這情況自己離開都不是問題。胸口的傷口只剩下三道黑色划痕,裂開的肉已經長好。「昨夜就是你吧,你叫什麼名字。」
孫冰掏出懷裡的春卷。「你吃吧,這麼久了餓著了吧!」
劉閆眼中凶光一閃,抓起面前的春卷毫不留情的扔到地上。「我在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孫冰怒了「你這個人怎麼不知道好歹,昨夜可是我給你帶到這裡來的……」
「不說名字就滾蛋。」劉閆眼睛猛的一瞪。
孫冰心頭一顫,剛剛好像忘記了對方可是仙人。他心裡暗罵這人不知好歹,但是就連拳頭都不敢捏緊。
劉閆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沉默的空氣更加顯得冰冷。孫冰轉身就想要離開。
「你這麼著急走幹嘛!」劉閆的聲音軟下來,「你的衣服接著。」
孫冰回過頭來,看到在他眼前飛快放大的衣服,伸手抓住。劉閆已經不見了,而他剛剛在的位置留下一大灘黑色的血水。孫冰跑過去,可是哪裡有劉閆的半點蹤跡。
孫冰眺望著遠方的山頭,這樣看下去群山萬壑皆是白色,東邊村子的方向裊裊炊煙正熱鬧著。一步一步走下山,李關萍正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吃飯。
「怎麼才來,一起吃啊。我們剛剛實在餓得不行了。」李關萍招呼著孫冰。
……
那一夜對於孫冰的衝擊是無比巨大的。他的世界被強行安排進了無法吸收的東西。熱血的年輕人,特別是有抱負的年青人,是不甘居於人下的。劉閆飛天遁地的本領讓他每夜都不能入眠。
他愛上了在山頭的感覺,經常一個人去山裡眺望,村裡的人都覺得這個娃娃有當獵人的心。村子里也有人經常到山裡去捉兔子,打鳥。孫冰為了不搞的特別異樣,索性也就學學別人怎麼作陷阱、打彈弓、放夾子。彈弓,夾子這些工具他們石碣村是沒有的,他們那裡頂多掏一個鳥窩,並沒有彈弓這些工具。
在大雪開始融化的時候,漁村裡冰冷的氣溫終於達到了最低點。孫冰和嚴夏一起去買最後一頓飯的菜,李關萍在家裡也是覺得有些過於清冷。人擁有過一些東西后,往往是不能失去的。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娶媳婦,好像家裡的確少不人了,三個月之前的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他會有這個樣子。和孫冰嚴夏長期積累起來的情感沒有填充物,那種要命的寂寞太空虛了。
當孫冰嚴夏邁著步伐回到四合院時,李關萍正在廚房裡燒著一鍋熱水。「來,我已經給你們把熱水燒開了,就等著雞子下鍋了。」
孫冰眼中流露著一絲悲傷,看著李關萍臉上強行帶出的一絲笑意,都知道是為了什麼。「萍哥,放下我們來吧!」
李關萍摸著光滑的頭頂,哈哈一笑。「礙事了礙事了。你們什麼時候走。錢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段時間不能讓你們白乾。放心我李關萍不會虧待你們的。」
孫冰抬起頭「萍哥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們知道你,放心吧!說不定我考上了不用走呢!」
李關萍嘿嘿一笑「這話說的,我還不知道你們,整天嘻嘻哈哈的,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嚴夏裂開了嘴角。「我就說,你孫冰不是當官的命,怎麼樣,萍哥也是這樣認為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孫冰搖著頭「好,我孫冰不是當官的命。好了吧。」
「哈哈哈哈哈。」
在一串笑聲里,他們吃完了最後一頓飯。
放榜的日子終於要來了。京城外的畢方燈又換了一翻新的。街上的人人來人往,留下來的學子,個個心懷忐忑,激動不已。孫冰今天穿著李關萍的大衣和嚴夏走在街頭,而他的外衣留給李關萍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