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侃爺

孫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周圍一個個宛若神人的路人。縮了縮脖子，突然有一種想要鑽到地縫裡的感覺。他們一身麻布衣服，粗淺的製作，老土的設計。孫冰胸前還有朵綠色的花。嚴夏的背後也綉著不怎麼樣的紅色翅膀。也難怪他們有些畏畏縮縮的。

摸了摸口袋裡面的錢，孫冰咳嗽一聲。「我們還是先找地方吃點飯，風急火燎的趕到這裡，我們也該吃頓像樣的飯了。」

這一路節儉到了可怕的地步，但是依舊有些捉襟見肘。到這裡消費一個不小心明天可能就要光著身子出門。道路兩旁都是紅樓大木，前面不遠處有家熱火朝天的閣樓。門口就站了四個漂亮姑娘，裡面的人更是絡繹不絕，走進走出的看樣子都是有錢有身份的人。

孫冰和嚴夏很自然的從這家酒樓路過。嚴夏還是忍不住看了眼。裡面木頭結構的房子卻有三層，全部是紅漆刷過的。紅紅火火的一派喜慶的氣氛，還有精美的裝飾，從裡面時不時傳來熱烈的喊叫聲。這裡不是他們該去的地方。

孫冰知道，窮書生還是應該在他們該呆的地方。不然硬裝不會有好下場。輕了被人趕出來，重了就是被當成笑話嘲笑，這對於孫冰來說可是最大的侮辱。因為他們真的很窮。

」買餃子了，還有豬肉的包子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孫冰摸著口袋裡的錢幣，拉著嚴夏的衣角。「這個包子怎麼賣的。」

包子店門口的小二斜著眼瞟了孫冰一眼。笑笑「這個包子算你便宜點，十文錢一個。」

孫冰啞口無言，彷彿吃了一個榴槤卡在喉嚨里，嚴夏低下頭，拉著孫冰就走。小二輕蔑的切了一聲，繼續吆喝著店子里的餃子。

轉過了路口眼界就開闊，前面有小廣場。這個時候點，遲一點的剛剛過完早。眼下正是閑暇時刻，廣場上有人在打太極，西邊圍了群人，不知道在幹什麼。只是陣陣喝彩聲從那邊傳來。伴隨著一陣子的掌聲。

嚴夏動了好奇心，拉了拉孫冰的衣服。「我們去看看吧！應該是有人在賣藝，我聽村頭李狗子說過，大地方有人表演絕活，路過的人看著高興就給點賞錢。」

李狗子是石碣村最好說瞎話的人，反正那裡沒幾個人出過遠門，也就任他說。沒人能反駁，長輩都不聽他的瞎話。但是這個李狗子有口才，講起來繪聲繪色，小孩都非常喜歡聽他說故事，他講的東西很少有重複的。孫冰當然也聽過，那也是他小時候最喜歡乾的事，這次遇到了，說什麼也不能錯過。孫冰看著嚴夏期待的眼神，嘿嘿一笑。兩個人跑了過去。

裡面正表演的熱火朝天，居然是女的在打拳，眼睛大而且有神，表現出來的氣勢咄咄逼人，雙拳快速的揮舞著，攻守兼備，伴隨著一陣拳聲，虎虎生風，好生威武。旁邊還有青衣中年男子站在箱子前，一手扶著箱子，身子大部分也靠在箱子上。身材魁梧，太陽穴鼓鼓的，孫冰估計也是習武之人。地上放著兩把刀，一桿槍。看時候差不多了，女子打累了。男子拿著個碗，沖著人群吆喝道「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接下來就讓我來會會大家。」聲音雄渾有力，中氣十足。讓人心神一震。

孫冰看的津津有味，嚴夏在旁邊伸著脖子，恨不能高點，好看的完整些。

人群推推嚷嚷的，有人擠了孫冰一下。孫冰留了個心眼，出門在外要小心一些才是。下意識的就摸了摸懷裡的錢。

彷彿一個霹靂炸到了他眼前。「不好，有人偷東西。」孫冰突然大叫一聲，嚴夏整個人一個激靈。怒吼一聲「那裡來的小偷，別跑。」

兩人擠出人群，穿著黑衣服和他們差不多高的男子，撒開了腿就跑。孫冰咬著牙，拚命的追過去，這可是他全部的盤纏。如果被偷，他萬一落榜可就沒有錢回去了。

嚴夏和孫冰在農村裡都是泥腿子，想要和他們比誰跑得快，跑的遠。這裡應該還沒有人是敵手。

一溜煙小偷已經拐了個彎，跑到了僻靜的小巷子里。慶雲縣這條街上的人也不多，加上這個小偷跑的快，並沒有人幫忙。孫冰和嚴夏哪裡肯罷休，也不管什麼人生地不熟。兩個腿擺弄的像是車輪衝進了巷子。

可是進去后，兩邊是灰色的牆壁，地上還有一些垃圾，除了臭味哪裡還有人，這裡的小巷四通八達。就是九曲腸也沒有這麼彎的。孫冰氣喘吁吁，雙手撐在膝蓋上，頭上的汗這時候才滴下來。嚴夏說道「我們還是去找找吧！他應該沒有跑遠。」

到了這一步可以說的希望渺茫，但是孫冰點點頭。「我們分開找。」

找著找著又碰面了，孫冰在心裡已經將小偷的全家問候了個遍。從對方的眼神里都看出濃濃的失望。

「我的錢我們兩個節約點用，應該沒太大問題。」嚴夏安慰著，拍打孫冰的背。

孫冰無奈的搖頭，雙手叉腰。看著像是迷宮的巷子，一腳還狠狠的踢在旁邊的廢箱子上。「媽的，可別被我逮到。」

嚴夏看著前面的路，一臉的疑問。「我們要怎麼出去，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搞成這樣。孫冰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孫冰喘息幾聲，「不知道，走走看吧！我們是從那裡進來的。」

也不知道他們走在巷子的什麼位置，什麼菜館的剩菜、剩飯，還有些破洞的衣服都有，還夾雜著讓人作嘔的淡淡臭味。

他們越走越偏僻，這裡比較起來倒是乾淨的。但是巷子卻越來越窄。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這都走到哪裡來了。」嚴夏不禁問道。

「你有別的路線嗎？我進來的時候也是急匆匆的，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孫冰從鼻子里衝出兩道怒氣。

前面悠悠傳來一個聲音。「今天的錢真好賺，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外來人，這不是送錢嗎？這樣的人多來幾個吧，我侃爺也好瀟洒幾天。你說他們蠢不蠢，我剛進來就把他們甩開了。」這個聲音里的得意，彷彿能看到可惡的小孩在你面前哈哈大笑。

孫冰和嚴夏對望一眼，慢慢的靠近拐角處。孫冰瞟了一眼。穿著黑色上衣的男子背對著他們在和另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說話。孫冰心裡怒罵一聲「好小子，等會有你好看的。」

小腿用力一蹬，兩個人像獵豹迅捷的撲出來，目標非常明確，死死的抓住侃爺兩人的頭髮狠狠地按在地上，對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孫冰兩人從衝出來，到按倒小偷和那個小孩，只用了五秒。孫冰一腔怒氣，全部在這裡用上了。嚴夏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對著地上的小偷就是一拳。

小偷哎喲一聲，「你們快點過來，有人砸場子了。」嚴夏抓住對方的頭髮，死死地按在地上。發現對方也是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孫冰倒是沒有對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動手。

「怎麼回事，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界？做事情前也不先問問。這裡是你們能動的嗎？」約莫七八個二十齣頭的痞子，從巷子後面慢悠悠的走出來。領頭的青年手裡漫不經心擺弄著一把白晃晃的刀。

那個號稱侃爺的少年，趁嚴夏不注意翻身撞開了嚴夏，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對方人群中「就是他們要找麻煩。剛剛他還打了我一拳，就是他。」侃爺指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嚴夏。

孫冰也鬆開了壓在身下的小孩。小孩惡狠狠的橫了孫冰一眼。站起來跑到了侃爺那邊。

「你們偷了錢還有理了不成。年紀輕輕不學好，到這裡混什麼，把錢交出來。」孫冰一點也不畏懼，眼睛依舊是憤怒的。嚴夏在旁邊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兩人在這點上出奇的一致，彷彿對方只有一個人。

侃爺用舌頭在牙齒上舔了舔，不屑一顧的模樣。「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現在有你說話的份嗎？鄉巴佬。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你是從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

孫冰突然提高聲音，咆哮著說「把錢給我交出來。」

「好好好，不怕死的可沒幾個還活著。」青年攔住了還想說話的侃爺。一圈人將孫冰和嚴夏圍在中間。

孫冰的手捏成了拳頭，手心也是一層密集的汗水。嚴夏眼睛盯著那個侃爺，像是在說「我盯上你了。」

孫冰小時候不是沒和別人打過架，這樣的事遇到的多了。農村裡打打鬧鬧實在太正常不過了，等長大了不過是笑笑而已，以前打過架的多半關係還不錯。

對面的人一股腦衝上來，有拿拳頭對著腦袋打來的，也有拿腳往肚子上踹的。孫冰的怒氣不打一架是不會消散的，而且也不怕挨打。盯著其中一個人，孫冰拼了命的還擊。

這樣不過被打一頓，錢要是沒了，可就真的要出大問題了。別看嚴夏說那樣的話，他的錢孫冰估摸著能猜出來，絕對差一大截。

孫冰肚子被踹了，但他的拳頭也打在了另一個人的嘴巴上，捂著肚子向後退去，又嗤牙咧嘴的沖了上來，目標還是那個人。這一次孫冰也是一腳打在了對方的肚子上，那人痛乎一聲。嚴夏追著侃爺打，到底一對一打起架來這些人不可能是農村人的對手。

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孫冰和嚴夏就被打倒在地。但是倒下的還有幾個對面的人，其中就有那個侃爺。同樣倒在地上的孫冰兩個拳頭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大叫著「不把錢還我你們就別想走。」

侃爺的右眼睛被嚴夏打成了熊貓眼，倒在地上一時間不敢起來。剩下的幾個人心中也有些發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為了這點錢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幹什麼呢！你們又在這裡幹什麼呢！我一會不來你們就興風作浪，信不信明天把你們關到大牢裡面去。」這個聲音似乎與侃爺他們很多次交道。裡面不耐煩的情緒，毫無保留的宣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