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鴨江

「來來來，我們上樓。」老闆紅潤的臉上有些發汗，熱情的將孫冰他們招呼上二樓。

「我們可沒錢住什麼好房間，就找一間簡陋的便宜地方就可以了。」二樓的牆布都是硃紅色的，雖然看上去有些陳舊。但這樣的裝潢讓他覺得有些不適應。

「現在是特殊時期，也不知道地震會不會再來，你說說也是巧，這麼一場地震就遇到科考了。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會有地震的。這幾天一樓的房間都不住人，二樓的房間都是一樓的價錢。你們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怎麼能讓你們住在那樣危險的地方，二樓就算塌了也不過是掉下去，不會被太多東西壓著。你們放心吧價錢不貴，按一樓的價格算。」老闆將孫冰引到了最裡面的一間屋子。

孫冰心裡暖暖的，如果有條件他會按照原價住這個房子。但是沒有錢，他一切的奢侈想法都無法付出行動。

打開門，裡面採光很好。不算豪華但該有的都有。房間里就一張大床，孫冰和嚴夏住在一起倒是夠了。孫冰點點頭「那老闆就這間了。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我不過是生意人。」老闆帶上門就離開了。

孫冰疲憊的倒在床上，身上的傷這才發揮出效果，痛的有些過分。嚴夏也走過來坐在椅子上揉搓著胳膊上的傷口。「這群小癟三，動手還真是狠。也不怕把人打出事，這樣的人真應該抓進去，不然留在外面就是群禍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們害了，看他們的樣子都是小孩子，比我們石碣村的人還要野。也不知道他父母怎麼教導他們的。」

「鬼知道，這群人長大了還得了。在這麼好的環境里不知道珍惜，暴殄天物。」

嚴夏話風一轉，到了最擔心的問題上。「你確定不會再有那種振動，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到時候我們死了都沒地方說。」

「不知道。」孫冰乾脆利落的回答道。

嚴夏彷彿被燙到了般，站起來。「你最好是在開玩笑。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去。」

孫冰搖搖頭「我們能怎麼辦，離開這裡嗎？我們還有選擇嗎？我們別無選擇。好好住下，就當一次亡命徒又怎麼樣。」

嚴夏的眼睛左右搖晃，不甘心的坐下。

時間就這樣飛快的流逝，孫冰他們吃過午飯和晚飯後就昏沉沉的在房間里睡著了。他們真的太累了。一路風塵僕僕，跋山涉水。什麼地方都睡過，到了這個相對豪華的房間，倒在床上就睡了。

外面的天空已經陰暗下來，一輪皎月在雲中若隱若現。在震動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看著再也沒有震動，街上的人又回到了屋子裡，畢竟人是要睡覺的。衙門裡面也沒人出來維持次序，有些人就以為那不過是一個意外。

此時街上的人大多回家了，還有小商鋪零零碎碎的分佈在各個角落。突然平靜的街道起了妖風，突然到讓人感覺不應該。就像是平靜的水潭被一整桶水給澆醒。

風呼呼的吹著。街上的東西到處飛舞，還沒來得及收攤的人，用兩隻手拚命的抓住值錢的東西往家裡跑。「乖乖，快回家，快回家。人都差點被刮跑了。」

「我的錢，招天殺的，我的錢。」

「這是什麼鬼天氣。妖風啊！妖風。」

街上的人飛快的朝屋裡趕，家家的燈火卻不斷的被點亮。都想看看什麼情況，這一整天都透著古怪。隔著窗戶都可以感受到外面的風力是多麼的囂張。

青霞山上，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到處都是，連成一片。山裡的鳥受了驚嚇，早就已經飛完了。仔細看，你會看到在樹葉的掩蓋下無數穿著鐵甲的士兵擠滿了青霞山，正朝著慶雲縣過去，在科舉這樣的大日子裡出現這樣大規模的用兵顯然不正常。

慶雲縣的百姓還沉浸在對妖風的好奇中。三匹快馬連夜奔走，像一把鋼劍刺進慶雲縣，到了衙門口。三個人翻身下馬，其中一個穿著縣令的官服。此時，他面容嚴肅，剩下的兩人跑到衙門口推開大門。值班的捕快看著來人，立刻詢問道。「頭有什麼事嗎？大人也在啊。」

縣令沒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急促的喊道「快疏散人群，把所有的人全部趕到鴨江那裡。立刻把所有捕快叫來。快。」

「是大人。」

「是大人」

和縣令一起回來的捕頭和捕快，騎著衙門的馬，手裡拿著鑼。立刻奔走在大街小巷，使勁的敲鑼。還有兩個衙門的捕快，連忙去叫其他捕快，連夜奔走在東區的房子里。

「大家快醒醒，所有人趕快出門。到鴨江避難，所有人趕快出門到鴨江避難。不要猶豫，不要猶豫，不帶東西。」

「咚咚咚咚咚……」

孫冰正在睡夢中，突然就被緊湊的鑼聲給吵醒，緊接著就聽到了捕快拚命呼喊的聲音。不敢怠慢，立刻下床。在這樣的吵鬧聲里，人是睡不著的。嚴夏也被驚醒。「發生什麼事了？有沒有搞錯，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

孫冰將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快穿衣服吧！小心慢了被人抬出去。」

外面的妖風還在瘋狂的鼓吹著，但是滿是人的街道已經不用懼怕這樣的妖風。到處都是人，有的衣服都沒有穿整齊就被嚇出來了。人群緩慢的朝鴨江走去。

孫冰房間很快就傳來敲門聲，竟然是哪個老闆。「客官，快起來，出事了，快起來。」

孫冰只穿了只鞋子蹦蹦跳跳的跑門口打開，老闆著急的喊道「起來就好，快到鴨江去，這個日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本來高高興興的偏偏要鬧出一點事情來。」

孫冰穿好了最後一隻鞋，嚴夏也整理好了衣服。

「快，我們快走。」老闆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怕他們不知道怎麼出去，刻意來帶路。

街上已經人滿為患，衙門的人太少根本維持不了次序，大家都以為是要地震了，不斷的朝鴨江跑去。很快慶雲縣的西邊，看到了猶如黑潮一樣的軍隊。身穿黑色鎧甲的士兵，面無表情，已經快要把慶雲縣圍上。並喊道「不要慌張，大家有序的去鴨江附近。一個個來都不要著急。」

鴨江是青雅思江的支流，慶雲縣的鴨江是一處地勢平坦的平地，空曠的地方這個時候用來疏散人群再合適不過了。但是去鴨江的路上有一處長橋，那裡的道路狹窄，導致慶雲縣的人流不通。大量的人聚集在那裡堆成了一座山。

軍隊很快就將慶雲縣圍了起來，尋常百姓看到軍隊都老實了，身材魁梧的也不敢再用力的去擠。百姓也終於知道了一件事，這下恐怕有大麻煩了。

身穿黑甲，還能這麼快就到慶雲縣，恐怕就是皇都里的禁衛軍了。這可是唐國的精銳，能讓皇帝將保護自己的禁衛軍調出來，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能夠做到的。

軍隊以最快的速度將長橋控制起來。併當場收拾了幾個攪屎棍。人群果不其然安分下來，在禁衛軍面前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他們可是皇帝的部隊。在皇都里或許還有些需要敬畏的地方，但是到了這裡他們就是這裡的天。慶雲縣的縣令也在軍隊里，他比較熟悉這裡的人，人群要是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他也可以幫助他們盡綿薄之力。最主要的還是怕有人走丟了。

異象不僅僅局限在妖風的範圍之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有一團黑色的雲在朝遠處一座山峰聚集。那團黑雲特別的黑，與夜空的黑完全不同。在深暗的天空里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團黑雲。彷彿那是一團白色的光。

「轟，轟，轟……」

又是劇烈的震蕩，孫冰感覺腿都軟了，這次他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他還是確定這不是地震，而且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眉目。這可能是仙人乾的事。天威一樣的震動，又不是真正的地震，那就只有那些飛在天空的仙人才可能做出來。不然，孫冰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引發這樣的震動。

天空的濃雲越集越多，頃刻間已經佔據大半個天空。慶雲縣的人已經有大半到了鴨江，此時的慶雲縣一片狼藉。有一些個踩掉的鞋子，還有一些散落的食物……

孫冰跟著「大部隊」一路擠過長橋來到了鴨江。今夜鴨江的水很涼。被夜渲染成墨色的長河，從西邊蜿蜒過來。兩岸遠遠的連成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清澈的月在烏雲的邊緣徘徊，皎潔的光透著安靜的美投在鴨江上面，引起一片零零碎碎的波光。

到了這裡人們就解脫了，但是事情總是沒完的。有些人首飾沒了，是掉了還是被偷了都不知道，還有一個人的孩子不見了，一時間人群又鬧騰起來。到了這裡已經沒有危險了，禁衛軍也不管隨他們鬧。孫冰跺著腳，往手裡哈一口氣，兩隻手快速的搓動幾下，外面太冷了，看這烏雲是要下雨的樣子，到時候可怎麼辦啊，現在地上可已經開始下霜了。

一道暗晦的黑光在黑夜的掩蓋下在地面快速遊走。人們幾乎沒有在意這一道影子，它像是在尋找目標，如同一條道黑色的細蛇。這條蛇一口咬到了孫冰的影子里，消失不見。淡淡的黑霧迷濛了孫冰的眼睛，瞬間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