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韶華夫人

「祖母，六姐姐說的都是實情，是玥兒讓給六姐姐的。」

花令雪是畏懼老太太的，聽花令玥這麼一說，忙不迭的點頭，「是啊，祖母您錯怪雪兒了。」

「但是——」花令玥話鋒頃刻頓轉，令花令雪剛松下的情緒頓然又綳了，「玥兒讓給六姐姐，是因為六姐姐同玥兒說，自己是花家嫡女，代表花家的門楣臉面，要在春朝節這樣重要的節慶撐起場面，不然就是丟了花家的臉面，玥兒想著，六姐姐說的也是，玥兒不想讓花家丟了臉。」

花令玥語氣輕軟，甚至帶著些許鼻音軟腔，那雙水靈大眼更是讓令人我見猶憐，她這話出后，老太太的臉色並沒好轉，反而是更灰沉了。

「嫡女？花家門楣？這話也是你說的出口的！」老太太冷聲，將手中的茶碗重擲在桌，發出一聲巨響，茶碗里的茶水頓然四濺而出，染濕了漆木矮桌。

「六姑娘這話可有失體統了，」伍嬤嬤正色開口，「盈姑娘乃花府姑娘之首，韶華夫人之女，即便姑娘已嫁了人，這位子也是不可變的。」

伍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兒了，也是老太太最信任的人，她說話，即便花令雪是府里姑娘，也不敢呵斥多說什麼，花令雪掀眼看了看老太太的眼色，連忙道：「祖母，雪兒不是這個意思，雪兒是真心為花府著想，咱們花家剛到長安不久，雪兒也只是不想怠慢失了花府的面子，僅此而已。」

竇老太太垂下眼，「這花家，不是你一人的花家，維護花家門楣，也非你之任，你這丫頭，處處將嫡女掛在嘴邊，花家門楣攬於一己身，置你二姐姐於何？！」

花令雪一張臉蒼白無比，竇老太太和伍嬤嬤的話像極了那無形的利刃，一刀刀刮著她的臉，令她難堪，花令雪緊咬著紅唇，眼眶裡攢著的眼淚不斷打著轉，落在兩側衣袖裡的雙手緊緊攥著，怯而小聲，「祖母……雪兒……也是花家嫡女啊……」

不管怎麼說，她母親如今是花家主母，她也是花家的嫡女啊！

花令雪這一嘀咕，卻是更挑起了老太太的怒火，「看來，六丫頭你還是不清楚！花家真正的嫡女，只有盈丫頭和玥丫頭！」

花令玥站在一旁，看著花令雪近乎蒼白的臉色，靈動的眼眸攢著幾分小得意，她最看不慣的就是花令雪整日以嫡女自居！

「祖母……可我母親……」

「你母親如今確實是花家主母，但她到底是續弦而入，花家的嫡母正妻只有韶華夫人一人，可記清楚了六丫頭。」竇老太太聲音不似剛才那般強烈，但卻也是鏗鏘有力，蘊著深深的威嚴，令花令雪再不敢多言，只能默點頭應承著。

老太太緩站起身，花令玥攙扶住老太太，老太太緩聲下令，「六丫頭，你行狀有失，且到院里跪上一個時辰。」

———

宇文府邸。

宇文衍踏進府門，穿過前堂和迴廊，經過院邸時，聽見從書房傳來的叱罵聲瓷器落地碎地之聲。

「怎麼回事？」

「回四公子，是五公子。」婢人回答道。

宇文衍眉眼間勾起一抹擔心和無奈，五弟總是惹禍，讓人操心。他走進去，才到門口，順眼望去看見地面上碎裂的好些瓷器，半白頭髮的父親宇文杭吹鬍子瞪眼對著他五弟宇文暉。

五弟宇文暉被責罵不是一兩次了，每一次的原因也都相差無幾，這次又因和朋友醉酒過招舞姬而惹惱父親。

宇文衍上前說責幾句五弟，又安慰了父親兩三言，父親怒火才慢慢消下去些，朝宇文暉擺手，示意他離開。

宇文衍朝宇文暉遞了個眼神，宇文暉撇撇嘴，朝父親闡禮后離開。

「暉年紀還小，性子不穩，父親莫要和他太計較，氣壞了身子。」

「他年紀是不大，你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被封明桓公了，他呢，還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

宇文衍和宇文暉雖是一母同胞，但性子截然相反，一個穩著，一個浮躁。

宇文杭平復著情緒，「被那小子氣糊塗了，有件事，正好要和你說說。」

宇文衍在旁邊的圈椅上坐下，聽著父親的話。他接過父親遞來的帖子，看了一眼，「花家？」

「花家家主被詔來長安，我和他也是舊相識了，如今他又得皇上相用，這春宴宴請花家，也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意思。」

宇文衍頷首，「父親放心，這帖我明日就上花府親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