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宮被毀
青冥山最高處，又西峰峰頂之上，立著一棟索然無趣的黑色木屋。
屋內的塌上，一襲殷紅紗衣的男子右手撐在額間，雙眸緊閉地側卧，眉間的郁色濃得揮散不去。
就在這時，漆黑的深眸赫然睜開，清雅絕塵的臉被血光染紅，驚惶之色無法遏制。
虛空一陣波動，慌亂之中，他出現在屋外那輪血月之下。
大得似乎伸手便能觸摸的血月，此時詭譎得令人恐懼。
整片大陸彷彿沉浸在血海之中，虛無縹緲的光芒，變得濃稠，感到窒息。
驚惶之色瞬間退去，憤怒讓這個男人變得猙獰。
「那些人，對月宮做了什麼！」
手中的仙力翻湧，長指劃破虛空。
紅色的身影跨入被撕裂的空間，很快出現在一座布滿星光的宮殿內。
「真是稀客，延予上仙竟會來此傷心地，著實有趣。」
宮殿上座的女子本是無聊得很，身側的這些男人沒一個能取悅她，若是這個男人，自己定然能在羞辱他的時候感到快活。
「你們做了什麼。」
延予攥著拳頭，陰鷙地看著大殿之上歪坐的女人。
女子怡麗的臉上露出浮誇的驚詫。
「我們有做什麼嗎？」
她笑著問向身旁的男人們。
左側長相妖冶的男子柔媚一笑。
「延予上仙許是喜歡我家仙君，找了借口來看您。」
「哈哈哈……」
女子被逗笑了，這話說得很合她心意。
不等她的笑結束，一道強橫的仙力沖著她洶湧而來。
女子立即止笑，揮袖抵擋。
而她身旁的那些仙侍們，早已不見了身影，被毫不留情地掀到了殿外。
女子穩住身形后，怒容乍現，猛地從座上站起，大喝出聲：
「延予你膽敢在月宮放肆！今日本仙君便要以這月宮之主的身份，好好教訓教訓你！」
「就憑你也配！」
延予冷笑，寒光一閃，一道冰箭從紅袖中射出。
下一瞬就出現在女子驚恐的面容之前，只差寸余便能將她的臉穿破。
女子本能一躲，箭從她的臉側劃過，紅色的鮮血頃刻間噴濺。
「啊！！！」
尖銳的叫聲驟然在大殿中響起。
女子怒不可遏，手上的仙力狠狠推出，幻化成數萬柄長劍，朝延予飛射出去。
紅色的身影紋絲不動，似乎無力逃脫，轟天巨響隨之滾滾而來。
女子大笑出聲，「本仙受賜曦和帝君無上之神力，就憑一個區區上仙……」
還未說完的話，很快就被堵在了嗓子里，再也說不出口。
她的脖子竟一下子被仙鎖死死勒住，掙脫不開。
驚懼的大眼瞪出，血絲遍布。
他、他……怎麼可能！
脖子上的疼痛，逼得震驚的女子迅速回神，金光泛起。
這威力無比的仙鎖，讓她不得不用上受賜的那一縷神力。
眼看仙鎖無法抵擋神力，不知何時來到女子身側的延予，指尖流出一絲濃墨般的黑霧，順著手中的仙鎖，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她的脖子。
金色的神力霎時間被壓制，她的脖子甚至感到被灼燒的痛楚。
為什麼！！
她在內心狂吼，無法相信神力竟拿延予沒辦法。
神之力，即使是一絲一縷，都不是一個仙能抵擋的才是！
「說，你們做了什麼。」
延予低沉陰寒的語調，讓她情不自禁的瑟瑟發抖。
「我們沒做什麼！不對！我才是月宮的主人，那女人都死了，你又有什麼權利干涉這裡的一切！」
女子暴怒的嘶喊聲，用仙力傳入延予的耳中。
手中的仙鎖被延予捏得近乎破碎，黑霧瞬間暴起。
「她沒死！！！」
隨著一聲極怒的吼聲，纖細的身子被狠狠甩落在大殿堅硬無比的地磚之上，發出巨大的震響。
女子被甩得趴在地上，勒得紅透的雙頰，卻在延予陰森的視線中漸漸退去血色。
她絲毫不懷疑，此時的他，真的敢違背天道將她誅殺。
伶俐的眸光不停地閃動，她腦中飛快地思考著該如何制止他。
「你！你有何資格說這話！」她試探地傳音。
果然，這句話讓朝她走來的延予腳下一頓。
「你又有何顏面來月宮！」
女子鼓足勇氣，繼續問。
延予本就清瘦的身形一下子變得蕭瑟，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任誰都能看出，他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苦痛。
「當年若不是你，她……」
「砰！」
一顆路過的龐大隕星，被一股異常強悍的力量，從天之外拉扯進月宮大殿。
重重地砸在了以女子為中心的地面。
眾神界內，最為美輪美奐的月之神殿，就這麼被摧毀了。
華麗的煙塵之上，延予冷然地睥睨著這片已被隕星代替的廢墟。
旋即紅袂翻飛裂開虛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這宮殿被人玷污了，要不得。
若是哪日她能回來，自己就親手給她蓋個新的。
天空中的那輪血月，恢復了往日平靜的血色，不再散發著異樣的盛光。
泫月，做了一個長達萬年的夢。
萬年之前，不知為何，自己的神魂盡數破碎。
此後，一瓣瓣破碎的神魂，流落在萬界，沒有歸依。
許多的事情，她無法回憶，大約只是如今這片魂瓣，沒有承載太多的記憶。
是的，如今的她，也不過是眾多魂瓣中的一片，運氣極好的在一個凡人身上蘇醒了。
山洞內，慕若芙殘破的身軀閃過幾道金光，被凌飛雪打碎的幾個有用的筋骨，須臾之間癒合。
泫月支配著這具傷痕纍纍的身子，緩緩坐了起身。
「嘶~」
她忍著其餘未愈的傷痛，翻查慕若芙右手手腕戴著的儲物用的銀白臂釧。
與她料想的一樣，沒有丹藥，否則也不會被打成這樣也不吃個葯緩緩。
大約是因為慕若芙擅長水木治癒之術，故而不屑帶吧。
就在泫月盤算，是直接耗費魂力飛回青冥山治療，還是用魂力修復破損殘軀，而後留在此地修鍊一陣再離開之時。
山洞中，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
泫月猛然抬眸，看向來人。
隱在血月紅光中的延予，怔愣了一下，隨後翻手取出一個永不滅熄的星辰石，照亮了整個山洞。
待看到面前這具活生生的焦屍，延予的眉心狠狠抽搐。
他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毛病，才拿東西照著看。
結果沒想到，他這不省心的徒兒，竟真能把自己折騰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