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生(6)
「你成功了嗎?」
「是的。」
「代價是什麼?」
「我的一切。」
「……」
其實,我並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生來要做什麼的。
我曾有逆反的心,離開我的家園,走向宇宙深處,尋找那些,過早被人們定論為「神話」的星系與種族。我走的時候頭也不回,所以再次回來的時候,大家也都不再看我。
他們都死了。
只剩我一個人,我的確失去了我的一切。
我在破敗的星球上,三天三夜,我沉默地坐在那裡,我思考這些腐敗的源頭,以及我未來的去向。
我發現,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安排,落在了我的身上。
希德,你如今是不會明白的。
生命不止不息,生命寄生於宇宙,無法脫身於宇宙,在愚蠢的交鋒與貪婪的索取中,生命和宇宙一同死去。
你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我不願意。
泰坦的隕落就是最好的例子。
它打開了我的命運之門。
於是我奔波千年只為那一個目的——平衡。
他們說我的暴虐掀起這所有屠殺,他們說我對永生的追求使得整個宇宙生靈塗炭,他們說我的自私最終將會吞噬我的理智,他們說我一切的所作所為皆是徒勞。
而我要告訴他們——
正是因為我慷慨,因為我慈悲,所以我做這一切。
我不在乎他人如何評價我,我也不在乎達到目的要付出我什麼。
希德,只等我完成所有……
你便會理解我,你便會明白,我的苦心。
「Thisismydestiny.」
(這就是我的命運。)
-
戰爭打響的那一瞬間,希德猛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呼號,卻無人搭理。
耳旁沒有聲音。
「是他來了,我知道。」
希德低聲說道:「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他抬起頭——
黑色的空間里突然閃爍起一片柔和的白光,細膩的光點傾落在希德身上,恍若上帝的衣擺輕輕撫過他傷痕纍纍的身體。
希德覺察到熟悉的感覺,一瞬間跪倒在地。
他低頭捂著臉。
「系統?」
[是我。]
系統回答。
[很抱歉,當初留下你一個人在這裡。]
希德搖了搖頭,淚水打濕指縫:「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通過滅霸穿梭時的裂縫跳過來,沒想到剛一落地就是轟炸——為了保護你,我暫時把你拉入了我自己的空間。]
「那他們呢?」
[……]
[我不知道。]
「讓我出去。」
希德在短暫的思索后咬牙說道:「我怎麼臨陣脫逃?」
[不,我不會讓你出去的。]
「為什麼?」
[因為結局已定,不能再改變。]
希德聞言,皺起眉:「你什麼意思?」
系統沉默了片刻后回答:[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源和我的使命——我隨著無限原石的誕生而誕生,生來就是為了維護宇宙既定的命運。]
[我是命運的鑰匙。]
[然而命運詭異莫測,一條動,全盤崩潰。所以我必須尋找一個人做宇宙命運的延伸——也就是你,希德。]
「這和你不讓我出去有什麼聯繫?」
希德面色蒼白地打斷它:「我知道我們之間是利益關係,然而現在,我告訴你——取走我的性命吧,你想怎麼索取都可以,只是先讓我出去,我要出去!」
[我不允許。]
系統一瞬間像是一座冰冷的山。
[抱歉,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由你去打破命運的安排。]
「你放屁!」
希德突然激動起來:「什麼命運?難道要他們為了宇宙而死,這就是命運?」
系統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希德平靜了很多。
他慢慢地說道:「我知道,這一戰,總要有人去死。」
「命運的線索就是這樣的,不是嗎?不管過程如何,只要結果——就像你讓我去干擾別人的命運那樣,我是本不該存在的那個修正工具,但是無所謂,只要最後結果是一樣的就好,對嗎?」
系統聞言有些遲疑。
「不管是誰去死,只要最後的結局是那樣,不就好了嗎?」
希德抬起頭,他前所未有的堅定。
「所以,讓我出去吧。」
[你確定要這樣嗎?]
「我別無選擇。」
[你可以留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等你出去,你依舊是原來的希德。]
「可是——」希德苦笑了一下:「你叫我,如何忍心就坐在這裡,等著誰誰誰的死訊傳來呢?他們所有人,都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你叫我如何忍心呢?」
[……]
[你明白,命運中,每一次的選擇都會帶來不同的結局。]
「是的,我明白。」
希德抬起頭。
「我願意承擔這一切,我願意承擔命運。」
系統再次陷入了沉默。
它似乎不能理解,曾經冷漠殘忍的希德,為何會替自己選擇這樣的結局。
但是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
它知道,必須如此。
[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
-
「我並不後悔,付出這一切。」
廢墟之上,壓地而來的戰船。
大地被軍隊的鐵爪掘起,血肉翻飛,沉重的土腥氣被戰火硝煙所籠罩——陰雲遮天蔽日,太陽失去蹤影,空氣中波動著危險的因子。
滅霸身穿戰甲坐在倒地的巨木上,眯著眼睛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我這一生,唯一後悔的是,當初沒有親手掐死他——」
滅霸笑了一下。
隨即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念道:「希德。」
遠處電光飛閃,如在空中伸展的煉鐵,帶著千鈞之力撕破黑沉沉的煙霧,對著天空大聲怒吼出自己的名字。
索爾。
他從廢墟中走出,一手握錘一手握斧,他雙眼間滾動的是赤白的閃電,是憤怒。
跟在他身後的是史蒂夫和托尼。
他們渾身緊繃,已然進入高度的戰鬥狀態。
空中漂浮著受到能量波動影響而騰起的廢鐵塵土,高速旋轉,不知死活地舞動,發出凄厲的叫聲,狠厲地舔舐過滅霸的身側。
滅霸淡淡地站起身,他輕蔑的目光隔著廢墟跳向對立而站的三人。他說道:「你們,也許能與我一戰?為了這個——破敗的如同螻蟻一般的藍色星球。」
「準備好赴死了嗎?」
「……」
希德被系統送出空間后,腳下不穩,摔倒在突出的尖石旁。
他抬起頭——周圍的一切,已然不是原本他熟悉的樣子。滅霸的來臨再一次毀掉了他的夢想他的未來。
希德在地上握緊拳頭,爬起來,看到遠處閃爍的能量光。他知道戰場在那裡。
然而身後突然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希德轉過頭去。
「你沒事吧?」
克拉克剛一落地便匆匆走過來,拉住希德的手緊張地問。
「我沒事。」
希德匆匆說完,接著略有些急切的抓住了克拉克的披風一角,說道:「你快去幫幫他們——滅霸在那裡。」
「我知道……別怕,你找個地方等我。」克拉克短暫地握了一下希德的手,隨即朝戰場的最中央飛去。
希德站起身,向系統問道:「告訴我,應該什麼時候過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系統話沒說完。
有人拉住了希德帶著他往外走。
是布魯斯。
「跟我走,這裡很危險。」
「不行,我不能走。」
「不要再任性了,希德,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你拒絕。」
布魯斯頭一回用如此嚴肅的語氣沖著希德說話,他很著急,看得出來,開著蝙蝠戰車過來的一路上,什麼糟糕的結局都想過了。
「我不能讓你出事。」
布魯斯說完,掏出一對手銬將希德和自己銬在了一起。
「跟我走。」
「……」
滅霸掙開索爾與史蒂夫的束縛。
以一敵三,他還是稍顯吃力——然而他並不在乎這些螻蟻的反抗,他伸手捏住托尼的胳膊,金屬機甲在他手下被捏得幾乎變形。
托尼面色發白。
他拚命掙扎著,最後被甩到遠處。
「無限寶石在哪裡?」
滅霸踩著索爾的胸口,如同那憐憫世人背負恨意的造物主般,嘆息著說道:「告訴我,或許我能饒你一命。」
索爾不停地在吐血。
他看著滅霸,忽然伸著脖子,往滅霸臉上吐了一口鮮血。
「你……做夢。」
滅霸皺眉。
他舉起他的武器——
忽然有人從後面撞倒他。
強大的力量,以及熟悉的氣息,讓滅霸瞬間想起曾經自己在星外域見過的那個,傲慢自負的氪星人——滅霸在他的手上狠栽過一回。
而現在,他不再不害怕氪星人,因為他已經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種,自負愚蠢的種族。
他迅速從地上爬起,手上的武器瞬間變化,褪去了原本的金屬光澤,變成了厚重,沉悶的灰青色。
是鉛。
克拉克面色一變。
鉛質闊刀向他劈來時,克拉克猛地後退,拽起地上的鐵皮抵禦。然而滅霸的冷笑聲在耳邊響起:「氪星的遺物,你躲不掉的。」
「讓開!」
托尼強撐著站起來,將手心炮炮口對準滅霸的腿。
克拉克閃到一旁。
轟響過後,滅霸揮開周圍的煙塵。
他似乎被激怒了。
他衝上去,一拳打暈托尼,緊接著撿起自己的武器,奮力一揮,在試圖攻擊他的克拉克身上劃開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左肩到腹部。
鉛阻止了克拉克的高速再生。
他倒在地上,卻依然試圖站起來。
「你們都會死。」
滅霸走過來,舉起武器,刀鋒正對著克拉克的胸口。
「接受現實吧——」
天邊似乎又響起雷聲。
閃電劈碎雲霧。
在滅霸用力往下刺時,雷神之錘突然響應了召喚,迅速朝他衝去。
這一下打在他的後腦,頭盔碎成兩半。
滅霸跪倒在地上,又很快反應過來,回頭去看身後——
索爾重傷不起。
召喚雷神之錘的,是史蒂夫。
雷神之錘回到召喚之人的手上,史蒂夫穩穩接住,舉起盾牌再次沖向滅霸。
滅霸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非常被動,只能舉起武器抵擋來自史蒂夫的迅猛攻擊。
他們碰撞在一起。
憤怒與仇恨的火光濺開,落在黑褐色的泥土裡,好像要燃燒起來。
他們兩個是身經百戰的鬥士,面對敵人的的時候,任何一點疏忽都會被捏住把柄,刀光電閃間,令人眼花繚亂。
突然,史蒂夫踩到一處凹陷,手上一松,一瞬間便被滅霸狠狠擊倒。
他不得已舉起盾牌抵擋。
闊刀帶著憤怒劈下。
一刀。
兩刀。
三刀。
史蒂夫翻滾著,手上那從未有過磨損的,陪伴他多年的盾牌被劈得只剩下一半。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合時宜地產生了一種悲哀的情緒,抬起頭——滅霸的武器橫挑而來,將他掀飛到遠處。
隨著號角吹響。
龐大的黑色軍艦上,數不清楚的怪物從中一躍而下,在嘶吼與火光中,於這片陌生的土地上釋放它們的野性。
滅霸的手下,邪惡的遠古巨獸,多而難纏的怪犬。
他們鋪天蓋地,而對面只站著一個人。
地上突出的金屬碎片劃破了史蒂夫的大腿。
史蒂夫仰躺在地,肺部好像破了一個洞,呼吸的時候胸膛處傳來乾澀的響聲。
他咽下鮮血。
他再次站起來。
目光所及之處,斷壁殘垣。
戰火燎燒過這片土地,把僅有的生靈瞬間塗炭。如今該如何承認,這是他所辛辛苦苦保護建立的家園?
他的保護,多麼可笑,不值一提。
史蒂夫抬起手,將盾牌綁到手上,拉住束帶狠狠扯——帶子幾乎勒進肉里,帶著強烈的衝擊的慾望,想要贏,想要守護,不服輸。
「我不會後退。」
哪怕此刻只剩他一個人。
「……」
虛空中,忽然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隊長?」
「隊長,聽得到嗎?」
史蒂夫意識到是自己貼在耳後的微型通訊器在響。
他抬起手按住通訊器。
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Onyourleft.」
-
希德被布魯斯塞進車裡。
不管他怎麼掙扎哀求,布魯斯都冷冰冰地不曾回應他,緊閉著嘴,開啟蝙蝠車的自動駕駛模式。
他兩隻手緊抓著希德。
希德有些疲憊地靠著車座,黯然地低垂著眼瞼不肯說話,布魯斯身上輕碰他的臉,也會被他躲開。
他在生氣。
不論布魯斯怎麼說,他都難以接受對方強硬的做法。他不是附屬品,也不是孱弱無力的藤蔓。
車子沿著地勢低矮的方向去,避開懸浮在空中的軍艦,在廢墟上尋找可以出去的道路。
希德偏著頭,看向窗外,胸膛起伏著。
良久,他啞著嗓子對布魯斯說道:「我們就這樣逃掉嗎?」
布魯斯沒有說話,用一種哀涼的目光看著他,輕輕地搖頭,嘆息著告訴他:「你走,我會回去。」
「憑什麼!」希德轉過頭來。他紅著眼睛,痛苦不堪地沖布魯斯大叫道:「你憑什麼就這樣決定我的去處?你當你是誰?布魯斯!讓我出去!」
布魯斯不理會他的諷刺,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遍又一遍,沉重而不舍:「這一回,你聽我的話。」
「我不聽。」
希德又偏過頭去,眨眨眼睛,掉淚了。
他看著遠處不斷猙獰扭動著的閃電,知道他們正陷入了一場混亂的戰鬥。而他坐在這裡,無能為力。
也許系統是對的。
面對命運,他們的掙扎不值一提。
希德垂下眼瞼。
他手上浮現一抹紅光——他已經很久沒有動用自己的能力了,略有些生疏地抬起手,試圖強行掙脫手上的金屬手銬。
然而,窗外忽然照進來一點金色的光芒。希德抬起頭去看,在遠處的天邊看到了一圈環形的金色穿送門——他很熟悉這個東西,在地獄時,惡魔長老們經常利用這個傳送門出現又消失。
有人來了。
是敵是友?
遠處的圈內飛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希德低聲喃喃道:「彼得?」
「……」
是彼得,希德知道,那絕對是他。
希德急切地轉過身去抓住布魯斯,指著窗外說道:「布魯斯,你快看,他們都來了,全都來了。」
布魯斯停下車,降下車窗,看向外面——
是的,所有人都來了。
瓦坎達的軍隊如同咆哮的猛虎,從廢墟之頂一躍而下,他們的矛槍對向他們的敵人,他們堅信這一切,堅信勇氣的力量。
而斯特蘭奇帶著所有的法師劃開他們的任意門,把整個宇宙中,所有願意參戰的英雄們帶到了戰場。
那些被湮滅的人們——星爵,黑豹,彼得,巴基和旺達,所有的人。甚至有陌生的,從千萬光年外趕來的戰士,他們拿著不同的武器,指向同一個人——滅霸。
所有的生命,史無前例地凝聚在一起。
這怎麼能說不是一種奇迹?
他們走到史蒂夫身後,他們手搭著手扶起托尼和索爾,他們一聲接一聲地喚醒昏迷的克拉克——
斯特蘭奇抬起手在心口處默默地撫過。
這是唯一的機會。
蟻人破開廢墟,帶著班納等人逃出。
他們看向史蒂夫。
雷神之錘再次響應召喚。
它落在史蒂夫手上。
「Avengers.」
「……」
「你待在這裡,我出去。」
布魯斯在一瞬間想好了對策,解開手銬,推開頭頂的戰車天窗一躍而出。他走前甚至把門徹底鎖死了。
希德看著他的背影。
現在必須要走。
[希德,我最後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
在希德用法術燒開手銬后,系統冷冷地說道:[否則你的結局就只有一個。]
希德沒有理它,再次用法術融開防爆玻璃,爬了出去。
蝙蝠車的警告響個不停。
[希德!]
系統著急了。
它是在乎希德的,畢竟他們在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漫長的白天與夜晚,希德的痛苦與掙扎沒有人比它更清楚——所以它屢次地試圖阻止希德,他不想希德所有的努力到此為止。
[放棄吧,你的生命只有這一次。]
「……」
「你當初讓我不要後悔。」
希德走出廢墟,一邊用法術擊倒那些怪物,一邊喘息著說道:「我不會後悔,希望你也不要。」
[……]
希德試圖找到寶石的位置,然而布魯斯剛才帶著他來到了戰場的最邊緣,距離戰場中心有好一段的距離。他加快速度,小跑著往前沖。
忽然,遠處的廢墟里有一個熟悉的東西。
——托尼送給他的銀色戰甲,可惜破損得只剩下一隻手套。
「足夠了。」
希德自言自語道。
他戴上手套,繼續往前。
他的身影實在不顯眼。
而這一邊,托尼幾人和滅霸又一次地陷入了纏鬥。
從銀河系外趕回來的丹弗斯擊穿了滅霸的轟炸軍艦,和托尼幾人一起牽制住了滅霸。
無限寶石經過一番爭奪落入了滅霸手中。
但是螻蟻們的反抗讓他始終無法將手套戴穩。
索爾用閃電纏住滅霸,托尼則從後方撲上去,緊緊地勒住了滅霸的脖子。史蒂夫也跑過來拉住滅霸的右手,試圖將手套脫下來。
然而憤怒中的滅霸將他們全部踢開。
他穩穩地帶上手套。
無限寶石的能量幾乎要吞天噬地,而這一份力量落到了滅霸的手裡。
他難以承受,但卻興奮一場。
他舉起手——
丹弗斯和克拉克被滅霸的精英下屬纏住。
布魯斯在幫黑豹擊退敵人。
所有人都在努力,他們唯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死滅霸,讓生活重回正規。
托尼爬起來,獃獃地望著滅霸手上的無限寶石,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的斯特蘭奇。斯特蘭奇曾經說過,他們一共有一千四百萬種結局。
每一個結局都是他們可能的未來。
托尼站起身。
而只有一種結局,他們贏了。
一千四百萬分之一。
托尼明白,今天的結局必須是那一千四百萬分之一,他們必須贏,不論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生命。
否則,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奮力撲向滅霸,卻被滅霸再次推開。
托尼已經沒有力氣了。
躺在地上,每一次的呼吸都在劇烈地震痛他的心臟。
滅霸冷笑著。
他連綿地看向托尼,說道:「無知的,不懂得感恩的螻蟻,我今天要讓你明白——我,即是天命。」
他打響響指。
「……」
周遭安靜了片刻。
滅霸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手套上空蕩蕩的幾個寶石凹槽,他明白,有什麼事情往不可逆轉的方向去了。
他抬起頭。
他想起在響指之前曾飄過來的,一陣輕柔無力的風。
滅霸緩緩轉過身。
他看著身後的人。
無限寶石再度閃耀起刺目的光輝——象徵著永恆與力量,是無數人夢想的頂級珍寶,為了它廢寢忘食甚至放棄所愛。
值得嗎?
滅霸捏緊拳頭。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問——值得嗎?
「希德。」
滅霸看向站在廢墟中的希德。
他狠狠咬牙,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一樣:「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你每次都要阻撓我?」
「……」
希德面無血色,淡淡地搖頭。
他背靠破敗的牆體,仰頭看向天空——一絲金色的光刺破厚重的雲霧照在他身上,像是來迎接他回家的長梯。
他右手上戴著的,是托尼專門送給他的,銀白色的機械手套,無限寶石被他強硬地陷入手背上,波動著浮躁濃郁的能量。
在滅霸攻擊托尼的時候,他利用魅魔的虛幻法術取走了滅霸手上的無限寶石。
而現在是了結這一切的時候。
「薩諾斯……」
在滅霸走來之前。
希德捏緊拳頭,顫抖地曲起食指。
他聽見系統在他耳邊淡淡地說道:[這一回你將再無生還的可能。]
[你死路一條。]
我不在乎。
「……」
他打響響指——
他甚至沒來得及留下一句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