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續集
此趟鏢總共有五百里路程,中途需要經過三處關卡和最後的兩處城防樓,關卡上鏢局早就疏通好了關係,所謂吃這碗飯就得懂這個道。只不過後面的入關城防樓就需要耗費些時間,畢竟再往裡面走就到關內了,眼下邊疆局勢動蕩自然防務上面鬆懈不得!幸好誠遠鏢局一向嚴格執行國法鏢規,任何違背江湖規矩之事絕不參與,也正是有著這份金子招牌般的行業操守,誠遠鏢局才能在這亂世中堅持下來。至於這盤查嚴密的城樓關雖說更為嚴格,但方教頭和統領帶著這身後的一大隊子人和鏢車依然是自信滿滿,絲毫沒有對自己的鏢貨有任何的疑心。連夜趕路白天大半天也已過去,統領早已宣布下去進了第一道防城就安營紮寨短暫休息一下,當看到高高的城牆及大門后,鏢師們無不又興奮了起來,一是可以馬上找地休息休息了,再者就是回到久違的中原故土多少還是讓人免不了有些興奮。這對外不見官兵有多猛多狠,邊疆塞外就光聽到宋軍被人騷擾欺負,可這進關把守的城防士兵倒是精武神氣的很,不管是什麼人和物要通關,那都是個個霸氣外露表面一股正氣凜然的樣子搜查一番。畢竟都是跑江湖黑白都打照面的薛統領及方教頭則是見怪不怪,剛到城防門口方教頭和薛統領便率先下馬朝城防官兵手禮迎去,見狀后其中一位主事頭領立即以熟練的官家口吻質問道:「站住,二位上前而來所謂何事啊!」頭領剛發話其身左右站著的小卒立馬拔刀揮矛有意威懾薛統領和方教頭二人。早有準備的薛統領忙停住腳步並笑著回答道:「官爺辛苦了!我們是打算回中原謀生的誠遠鏢局,我是鏢局統領薛貴綱,而我身後此人是我的總教頭方信;」得知是鏢局中人這才放下戒心,於是這位主事頭領便下令屬下收起兵器,隨即強調道:「既然是走鏢幹嘛不老老實實在過道口排隊等候檢查,莫非是有什麼違法之舉?!」薛統領不愧是江湖經驗豐富,面對著這一群餓狼之心的官兵也是絲毫不亂陣腳,但表面上又讓人看起來是一副唯唯諾諾甚是怕事的小人物,這些讓一旁的方教頭是深感佩服。薛統領急忙輕聲回道:「呵呵官爺說笑了,這害人犯法之事我們是萬不敢涉足啊!檢查我們絕對配合,只是我們初來貴地還不是想要犒勞犒勞一下鎮守邊關的將士們,沒有你們哪有我們的安穩營生不是!」說著薛統領便迅速地將早早備好的錢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確塞到了那位主事官爺的懷兜里,路旁行人不注意看是斷不能發現。這沉甸甸的錢袋瞬間緩和了當時的氛圍,看到頭頭開始露出了笑意,那些小兵們自然四散開來開始忙起自己的事務來。「行吧!過關檢查那是黃命難違,不過看到你們回中原謀生實屬不易,本官就親自給你們檢查,也好儘快讓你們入關不是:」這位主事頭領笑眯眯地嘚瑟道;見此好意薛統領和方教頭趕忙行禮謝道:「多謝官爺!」所有鏢局車馬都已停車待查,除了方夫人有孕在身不便下車之外,包括蔡夫人一干人等都是早早下車準備著待查通關。這人世間就是千奇百怪和處處都有不公平,有錢好賺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浩浩十幾輛馬車就經主事官他大手一揮,眼睛隨便瞟了幾眼就算是檢查了,不僅快而且也不打亂打碎箱內的鏢物,真是花小財得來個大方便。
凡事都有正反面之說,今天給誠遠鏢局行了方便之門,那麼很可能就會給別有用心之人一樣鑽了空子,雖薛統領一行人無暇顧及這麼多,但他們心裡清楚大宋朝會有今天這樣的不堪局面,自然是有它的緣由所在。順利通過第一道城防后薛統領便帶領大家在一處客棧駐紮下來,選的客棧必須得是後院大,方才能停放下這麼多輛馬車和貨物。所有人員的房間都根據人數於性別合理安排好了,這個由方教頭親自督辦了一下,畢竟家屬和女性較多實屬頭一遭,不得不顧全各個方面才是。男丁四人一個房間,隨行丫鬟等女性兩人一個房,像薛統領和方教頭這樣帶著家室的就一家室一個房間,這樣即合理分配又節省開支,如遇突髮狀況也好迅速做出反應。方教頭安排好暫住事宜之後,便迅速回到自己房間生怕夫人有何吩咐,畢竟長途跋涉對於此時的夫人來說確實困難不小。來到房間之後的方教頭那是端茶倒水噓寒問暖的不亦樂乎,還特意打來熱水親自給夫人洗臉洗腳,生怕一路顛簸累壞了夫人。看到老爺如此細心和不知疲倦,其夫人也開始有點心疼地勸說道:「老爺我沒事,倒是你忙前忙后的辛苦了,我又不是什麼柔弱女子出身,不用擔心我的。」知道夫人也是心疼自己,方教頭邊給夫人揉著腳邊微笑著回答道:「夫人現在是我們方家最重要的保護對象,方某榮幸之至啊呵呵。」方教頭也可謂是武夫裡面的君子,粗中有細與夫人的關係相處的何其融洽,真是鏢局裡有名的一家子。
鏢局在外就如同行軍打仗,時刻準備著有突發情況的發生,鏢貨及馬匹一定是要輪班派人把守,出於安全考慮此次薛統領還將整個後院包了下來,他人車馬就只能是停放到別的地方,所以晚上後院處不會有人走動,這樣防範起來就輕鬆有效多了。睡前還是不忘再檢查一下鏢車的方教頭快步來到後院,跟守崗的兄弟們打完招呼后,改不了習慣還是強調了幾句:「兄弟們就辛苦了,明天就能把鏢送到,到時候我們再好生休息一下,現在就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二話沒有的兄弟們都知道總教頭的為人,什麼事都是身先士卒絕不含糊,所以這幾位站崗的鏢師立馬回應道:「是,總教頭!」臨睡之時再檢查了一遍的方總教頭這才安下心來,不過防範盜賊馬匪最危險時段其實都在三更過後的,所以說鏢局裡在外走鏢的鏢師們個個都已是身懷絕技,不光要一身本領過硬而且這睡覺功夫也是要了得,沒有誰是真正睡死過去的,時刻保持在七分睡三分醒的狀態休息著,只要值班鏢師發現任何動靜,所有人員便能及時做出反應,這點方總教頭一直帶領大家做的很好,這也是薛統領極為信任和仰仗方總教頭的原因所在。
次日清晨,大夥都早早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動身,今天晚上不用太晚就可連夜到達目的地,絲毫不敢鬆懈的方教頭一聲令下,鏢局車隊便井然有序地依次使出了客棧後院。雖說天還蒙蒙亮鏢局就自行生火做了早餐給大家吃,這即安全又高效而且最主要還是可以減少夜行時間,安全指數就大的多了,白天少睡點多趕些路,大夥都清楚是辛苦點可命保得住啊!再往前面進一個城就算是徹底安全了。不僅僅是鏢安全了,這鏢局搬遷的艱難跋涉也可以說是快結束了,對於馬上就要在新的環境下生活,多少還是讓人難免有些憧憬。剛通關沒多久便途徑一處山林小道,道路兩旁散落著幾戶農家,本來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但在方教頭眼裡看來則是太正常了,家家大門緊閉不說還沒一個孩童的打鬧聲響,安靜的讓人不得不提起防備之心。薛統領和方教頭眼神對視了一下之後,便命令後面車隊立馬停下步伐,方教頭則獨自一個人策馬往村中小屋奔去。推開籬笆院子的門後方教頭便小心靠近著屋子,當試探著推開屋門的方教頭得知大門並未上門栓,於是用手中的長劍輕輕將門推開,門開的一瞬間方教頭便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不已。方教頭定睛一看這才確認了就是這家四口全部被人用利器殺害,並且隨意棄屍在了小屋裡。情況緊急方教頭顧不得多想立馬快身幾步跳到了馬上,邊朝薛統領奔去邊大聲喊道:「前面有埋伏,前面有埋伏!」看到方教頭快鞭策馬往回趕來,薛統領瞬間就明白過來大事不好,於是急忙下令道:「撤,所有人員趕緊回撤!」這緊急撤退命令剛下達,早已被人設下埋伏的誠遠鏢局此刻撤退則是為時已晚,不過好在車隊還沒有完全進入敵人的包圍圈。見誠遠鏢局開始車馬原地調頭回撤之際,敵人事前準備好的鐵釘攔網陷阱只好提前觸發,瞬間就將方教頭和薛統領及鏢隊分隔開來,攔網瞬間將方教頭和其坐騎包夾起來,再加上攔網又布滿著鐵荊棘,只見一團團血水從半空中的攔網裡滲透出來。薛統領瞪大著眼睛痛心疾首的以為方教頭就此殉職了,突然攔網上劃出一道劍氣,只見包裹著馬屍體的攔網瞬間四下散裂開來,而方教頭則是絲毫未有損傷的輕身落地。完全顧不得自己安危的方教頭落地后便緊接著對薛統領喊道:「統領,先保人員性命要緊,此次來者不是善類啊!」薛統領深知方總教頭的實力,留其一人方逃脫的機會大些,畢竟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婦孺需要自己顧全。薛統領隨即拔出金絲大環寶刀大聲應道:「方教頭自己多保重!」話音剛落薛統領便策馬帶領大家往回撤,不過一切為時已晚,早早埋伏在兩側樹林里的黑衣勢力見機迅速圍攻上來,幸好的是鏢局車隊並沒有深入到敵人的包圍圈,而只有數名黑衣殺手擋住了去路,本來是安排用在消滅漏網之魚的,這還幸虧得是方教頭髮現的及時,對於薛統領此刻帶領大家突圍就難度小了很多。
此時深陷埋伏圈的方教頭沒有絲毫的畏懼感,面對四周突然衝出來的黑壓壓二十餘名黑衣殺手,方教頭心裡倒是有幾分欣喜。這是因為教頭他隨便目測了一下,發現敵人中心包圍圈僅僅是圍困住了自己一人,如若他們和夫人能得以逃生方教頭自認為死得其所。「一個不許留:」只見其中一個頭領橫眉冷目的下令道;依照計劃行事的殺手們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就發現有數名殺手欲離開包圍圈殺向正在逃離的鏢師及婦孺們。看到狡猾的敵人還是想著一鍋端,方教頭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自己一個人的性命如果能換來大家及夫人的周全,那真可謂是死得其所。於是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逃生機會的方教頭縱身一躍,騰空而起之後翻身擋在了他們的前面,二話不說揮劍就直逼他們的要害,叫他們無暇分身顧及正在突圍的薛統領和鏢師們。看這架勢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便好為鏢局車隊贏得寶貴的突圍時間,既然眼前這位壯士那麼著急想死的攔住去路,那就只好一起上並快速解決掉他,接著再圍追消滅後面的車隊。這伙黑衣殺手果然不是一般般的江湖小盜,方教頭如果專心一個人逃脫或許還有點機會,但如此這般吸引殺手們的注意力招攬仇恨,勢必就會出現現在這般被動的局面,而且是來的很快很明顯。前後也就十招左右就見方教頭已被砍了前後傷口各一處,又是幾招功夫的時間,雙手難敵四掌的方教頭再挨了幾刀不說,最後還被對方重腳踢翻在了丈遠開外,頓時方教頭就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無心搭理方教頭一人的殺手們又開始把目光投向了車隊,數名殺手正欲前去支援堵截車隊撤離的兄弟時,沒想到又被這僅剩半條命的教頭糾纏住了,總之一句話此人不死,看來是誰都別想過去追殺突圍中的鏢隊!而同時薛統領這邊正帶著所有鏢師協助車夫以及家屬們突圍並斷後,對方實力確實有些驚人,平時訓練有素的鏢師們這會完全是如同靶子被人拿來虐,三五個鏢師都很難在一個黑衣殺手身上佔到便宜。薛統領應戰之後便深知此戰凶多吉少,這伙黑衣殺手刀法路數完全和以往所見大有不同,刀法里招招充滿著野蠻狠辣之氣,大致可以猜測出這夥人並非中原人士,而至於是何方匪寇此刻還真是無暇多想了。沒有辦法的辦法薛統領只好跟尚存的兄弟們大聲鼓舞道:「兄弟們!今天能讓家屬婦孺們逃出生天,我們就算功德圓滿了!干它爺的!」「干它爺的:」所有還有一口氣的鏢師們無不大聲回應道;鏢車貨物全部棄之不顧,只有載了婦孺的馬車和家屬是他們唯一護送的目標,儘管犧牲已經過半也絕不會有一人妥協。
雙方實力懸殊註定鏢局會慘敗收場,只不過他們捨命相搏無非就是想給婦孺們多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鏢車及貨物是一件都沒有帶走,財物全部留下也是希望他們達到目的后能放了逃跑中的婦孺及眾家屬。但這次他們遇上的是不僅求財也要你性命的主,最先被亂刀砍死的方總教頭是死不瞑目的望著前方的車隊。而還在頑強抵抗的薛統領及剩餘兄弟只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只希望前面暫時逃脫的幾輛載有家屬婦孺的馬車能再快一點,因為時間真的爭取不了多少了。身為統領家屬的薛夫人及女兒臨時做起了方夫人的下手,這種危急存亡時刻能保一個人是一個人,加上方夫人又是身懷六甲行動不便,所以身為統領夫人的她就更是義不容辭。一輛一輛載有家屬的馬車被黑衣人截下,其車上一干人等無一倖免成為了刀下魂,最後一輛飛馳中的馬車很快也難逃出他們的魔爪。數名黑衣人騎馬緊追不捨,就在他們將要縱身一躍跳到馬車上之際。突然,身後一道殺氣襲來,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只好暫時放棄了馬車,彎身貼馬先躲過這把殺氣十足的迴旋刀吧!有點惱火的這幾名黑衣人回頭一看,才發現前面那伙人竟然還有人能活到現在,所以惱火的同時還是有些敬佩啊!此人正是鏢局的薛統領,他奮力一搏才獨自一人從圍追堵截中得以逃脫,慌亂中搶得一匹黑衣人的快馬就直奔車隊而來。就知道他們絕不會心慈手軟放過一個人,薛統領不是不顧那些兄弟更不是逃跑,僅僅只是為了家屬們能逃過此劫,最後只求和眾兄弟們一樣死得其所便是。果不其然薛統領快馬趕上之際正好發現他們就要奪車下黑手了,這時薛統領手裡的金絲大環寶刀可按耐不住了,潛意識的就被薛統領快手甩飛出去,不求奪賊性命只需牽制他們跳上馬車就好。黑衣殺手後面的也很快支援了上來,空手應敵的薛統領幾招之後便明顯處於劣勢,加上傷口和體力的不支,沒等馬車跑出他的視線,便被數劍穿心慘死路間。馬車裡此時的薛夫人等人無不驚恐萬分,害怕的連車窗外都不敢多望去,而臨產之際的方夫人緊張外加一路快馬加鞭的極端顛簸,腹痛早已使她癱軟無力大汗淋漓。突然,聽見車外馬夫一聲慘叫,隨即馬車也急停了下來,知道大事不妙的薛夫人等人越發緊張的互相注視著,因為她們都能感知到死亡已經來臨了。靜止下來的馬車窗帘緊閉沒有一絲動靜,不敢大意的黑衣殺手們故意慢慢朝車廂靠攏,雖馬車已經無法動彈可車廂裡面的人還是不得不防。透過紗窗帘隱約可見車廂外面的場景,薛夫人深知逃脫的機會幾乎沒有,但不忍心小女還有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這樣在這裡離開人世,人生大好時光都不曾經歷過,越想越難受的薛夫人只能狠下心來,把早早打算好的唯一可行辦法趕緊一起合計合計。薛夫人輕聲強調道:「閨女等會你就攙扶著方夫人帶著兩位丫鬟往林子里跑,如果有人追上來了就將這個甩地上便是,數目不多這兩顆火星丸希望能幫你們逃脫魔爪!」一聽知道最後連母親也要棄自己而去,頓時眼淚汪汪的薛千金死死抓住母親的手不放,並細聲搖頭地含淚說道:「不要離開我娘親,不要嘛,不要嘛!」而一旁的丫鬟和方夫人也是滿臉淚痕,見此狀況也是不知該如何勸說她們母女倆才好。年輕的時候跟隨薛老爺闖過幾年江湖,死不懼怕只是不想可憐了女兒和方夫人她們,身上功夫這許多年撂下了沒有在意它,誰能想到今日還要派上用場。生死攸關時刻哪允許你磨磨唧唧的,狠下心來的薛夫人瞪睛怒道:「你們一定要活下去才是,我去引開他們。」說著的同時薛夫人硬生生將女兒的手推開,緊接著一個潛龍升天招式薛夫人穿破車頂騰身到了半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撒下僅有的四枚火星丸,火星丸準確的在包圍圈裡炸出了一團團白色的煙霧,瞬間的高強度火光更是讓人猝不及防眼前是一片空白,整個致盲過程足夠你跑出十步之外。早有防備的黑衣人個個身手敏捷眼睛毒辣,只是這火藥暗器的使用倒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以至於這群殺手都被瞬間致盲找不到南北。看準時機的薛夫人落地之後便趕快使出全身功力,雙腳前後跨步蹲立,運氣於雙掌后便重重推擊在了馬車橫樑上,因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只見馬車及車廂里的人一併被振飛出數丈開外,車廂最後飛落進山林中已是破碎不堪。
最先回過神來的黑衣殺手趕緊朝車廂方向追去,後面留下的幾個黑衣人便足以對付這位婦人。薛夫人畢竟是手無寸鐵又許久沒有用過功夫,沒躲過他們幾招便慘死刀下。如若她們能得以僥倖逃脫的話,薛夫人自然是能含笑九泉了。窮追不捨的黑衣殺手很快便發現了正在山林間逃竄的方夫人等人,知道殺手已經追趕上了自己,其中一名丫鬟也知道今天是難逃厄運,但如果犧牲自己能給主子們爭取活路的話,就算死那也是死的值得。於是這位丫鬟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對著薛小姐說道:「主子,我實在跑不動了,也不想跑了,我來引開他們給你們爭取時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是。」薛小姐和方夫人及貼身丫鬟聽后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來,現在正是危急時刻沒有時間考慮也沒有時間勸阻誰,看到薛小姐為此事正犯苦惱的方夫人,只好主動替大家做了個決定,方夫人喘著氣補充道:「或許她說的是對的,只不過我們不要想著死,而是分開多路逃跑,生機肯定要比現在大許多,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別回頭的拚命跑就是,都聽明白了嗎?!」此時此刻沒有誰是主子誰是下人,同為生存而奔命。四人含淚對視了一會兒就為了表示內心的極端不舍,在相互點頭示意了之後便再次四散開來,朝商量好的不同四個方向拚命逃跑。奮力逃跑中的方夫人開始出現嚴重體力不支的情況,最後是直接暈厥倒在了草叢之中。啊!一聲女人的慘叫聲告知有人已經被抓致死。由於薛小姐和兩名丫鬟都是未習武之人,又是在山林無路的草叢中逃竄,固然此次野外求生之路無異於登天。不能再拖延戰局的黑衣頭領發話了,要迅速殲滅所有在逃人員,正好越是急於逃竄中的目標反而更容易追蹤和滅口。薛小姐和另外兩個丫鬟正因為逃跑時的聲響太大,加上體力逐漸透支等因素,最終無一例外很快就被武功高強的殺手們所堵截殺害。雖未夜幕完全降臨的山林野澗,但都已是昏黃黯淡視線模糊起來了。逃脫的四名女子三位已經滅口,還有一個卻突然消失不見了,這倒令黑衣殺手們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就算她再怎麼躲藏再能跑,今天也註定了是她的死期。為首的黑衣人無奈之下便下令道:「此人必須殺掉,你們兩位繼續搜尋,務必提頭來見,其餘人員跟我迅速將鏢車上的貨物轉移陣地,王的大事不可耽擱!」所有黑衣人全部點頭並回答道:「是,大人!」;帶著任務的兩名黑衣殺手只能暫時離開隊伍,繼續沿著未搜尋過的路線仔細檢查著。昏迷足有半小時之久的方夫人幸好有草叢的遮掩保護,才沒被幾次擦身而過的殺手所發現,如若稍微動靜再大一點或是呼吸急促一些,恐怕都難以逃脫視覺和聽覺極其敏銳的黑衣人。所以說昏死下的方夫人算是因禍得福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接下來還有兩條鷹犬不離不棄的追殺,恐怕方夫人就沒那麼好應付的了。
突然醒過來的方夫人已是面容憔悴,頭髮散亂衣服更是髒亂不堪。顧不得這些的方夫人最先想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寶寶,坐在草叢間的方夫人含淚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裡此刻想想孩子他已亡的爹,以及說不定可能連世面都見不著的寶寶,馬上就要和為娘的一起赴黃泉了,你說叫誰此刻心裡能不撕心裂肺般的痛。不過天底下有一種力量是常人想象不到的,那就是作為一名母親所獨具的能力,也就是愛的力量!它的爆發力和無盡的潛力,只有為人母之人或許能體會和理解它。方夫人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早早就有母愛的偉大潛力在默默發揮著作用,幫助她繼續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艱難前行中的方夫人不停的需要倚靠樹木來休息喘氣,而且下面的褲裙已經出現了血漬,這說明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險了。被抓住是死流產也是死,方夫人自己不懼生死可不能不顧肚子里的孩子,抱著必須得救孩子的信念她只能堅持朝山林的另一頭艱難逃去。同高手過招就是不會有任何僥倖的機會,果不其然草叢上的血跡和移動時發出的聲響,很快便將方夫人的行蹤告知給了兩位殺手。找到線索的殺手更是如同嗅到獵物的豺狼般瘋狂,疾步穿梭于山林樹木間,當發現血跡越來越新鮮清晰時,他們便放慢腳步仔細搜尋著這片林地。當跟隨這草葉上的血跡來到一處斷崖時,血跡也隨之突然消失了。表面上看來或許是跳崖自盡了,可這兩名黑衣殺手可不這麼容易就上當,於是他們在崖邊上四處張望和向下仔細打量著什麼。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當他們欲找小路下到崖底一探究竟之際。突然一枚暗器極速朝黑衣人飛去,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怎麼可能輕易就範,只見其中一人快手提刀就是一擋。砰!隨之一聲巨響火光爆射煙霧瀰漫開來。這不正是之前剛遭遇過的煙霧火藥彈么,回過神來時他們倆已經耳鳴目眩不敢亂動。原來在她們分開各自逃命之時,薛家小姐特意將手中的兩個火星丸給了方夫人一個,就是希望能在危急之時有所幫助,現在看來是幫上點忙了。只不過跟薛家小姐以及薛夫人一樣,凡用上這火星丸的時候也是搭上性命之時。方夫人看準時機就趁他們眼前一片空白,無法防備可以近身之際,奮力從藏身的草叢中狠狠直撲向短暫失明的黑衣人,就這樣方夫人一手抱住一名黑衣殺手徑直跌落山崖而去。山崖之陡峭崖底亂石之兇險,三人這樣捆綁式墜崖自然是必死無疑了。
為了孩子能有一線生機作為母親真是命都捨得,原來方夫人半路突然覺得這樣下去必定母子都不得活命,只有引開他們才是唯一辦法,最主要的還是肚子里的孩子估計要早產了,畢竟這一路走來要是普通產婦估計早已是一屍兩命,怎麼可能還能在這山林間為命逃生。不過就憑方夫人早些年的功底來對付這些黑衣人,那自然是雞蛋碰石頭實力太懸殊了,所以方夫人只能是考慮犧牲自己以求孩子的平安。時間緊迫方夫人停下腳步便慢慢躺在一處草叢上,過激的運動及刺激讓早產跡象十分明顯,再者鮮血淋漓的褲裙說明了再不拿出孩子照樣會危及到他的生命。所以方夫人只能是自行催產生子,再痛苦她也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來。事先備好一根枯木枝咬起以防不測,咬到舌頭或是聲響太大都將會有生命危險,隨即方夫人稍微運氣丹田以便施壓於孕肚,同時還要盡量保持自己頭腦清醒,整個過程之煎熬痛苦那是任何人包括方夫人自己都是無法想象得到的,即便如此方夫人也是神情堅毅捨命而為。胎兒快出來之時也是極端痛苦極端難忍之時,片刻時間方夫人已是滿頭大汗淚眼迷糊,因為劇痛使得牙齒都快將木棍給咬斷了。就在這緊要關頭之時,只見方夫人眼睛一瞪,身體一下子直挺挺躺在了地上,癱軟的身體只有胸部在上下浮動在大喘著氣。原來是順利產下了胎兒,而突然輕鬆下來的方夫人便不由自主的昏睡了過去,但潛意識裡的母愛又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整個昏睡過程不到三十秒的時間。睜開眼的方夫人第一反應就是找胎兒,因為沒有啼哭聲方夫人生怕出了什麼意外,坐起來之後這才看到寶貝自己在玩,臍帶以及胎腹產物方夫人趕緊給寶貝清理了一下,並臨時將自己的一件衣服作為他的襁褓。抱著心肝寶貝的方夫人忍不住又流下淚來,因為一想到剛來到世面的他就要與母親離別,以後能不能存活和獨自長大成人,身為其母的方夫人此刻心中自然是有一萬個捨不得啊!不過老天有眼方夫人給方家生的是個男娃,如諾這娃能逃出生天長大成人的話,就算是下到地府方夫人和老爺也算是對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了。帶著孩子肯定是逃不出黑衣人的追殺,只有賭一把趁他們還不知道方兒的存在,先把殺手們吸引到遠遠的地方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讓方兒命不該絕,出生時不哭不鬧身體健全又聽話,細潤的臉蛋上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可愛極了。方夫人怎麼看方兒都覺得像極了其父親,越看越捨不得的方夫人此刻只有抓緊時間讓他吸飽母乳,才有可能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堅持到明日,這樣那些砍柴或是打獵的人才有可能把方兒救走。趁著哺乳時間方夫人用隨身匕首簡單做了個木尖陷阱,尖銳的木釘子圍成一圈單單隻為保護裡面的方兒,野獸異物什麼的一時難以靠近和傷害到他,襁褓上只有一個血寫的方字,就是希望收養之人能知道方兒姓什麼,至於後面就只能求上天多多保佑方兒了。掩蔽好方兒之後方夫人便迅速清理好附近的痕迹,並依照想好的方法重新留下了一條線索故意將後面的殺手們引向另外一個方向,被動變為主動的方夫人確認了只有兩名黑衣殺手還緊追不捨,於是便有了同歸於盡的念頭。
黑衣人的整個計劃依然是成功的,兵器和火藥由誠遠鏢局安全送達來了關內目的地,為接下來的攻城計劃做好了裡應外合的準備。確實如方總教頭所推測的,從他們的武功及路數上看就可斷定乃金胡蠻人,至於到底是金人還是胡人就不得而知,畢竟個個都是蒙頭遮眼的確實不好分辨的太細。不過當他們把所有鏢車上的貨物運到指定的藏身之處后,換下衣裝后的他們就清楚其身份了,個個都是典型的女真人兩后辮子髮型。看樣子金賊一定在策劃著什麼大陰謀,只可惜當朝還沒能找到一點風聲。不過僅僅靠這些黑衣殺手自然是難成大氣候,既然會借鏢局運送兵器物資進城,肯定是會有一大批金賊士兵假扮成平民潛入城內,再與黑衣殺手接頭並武裝起來,這樣再大兵壓境就可形成裡應外合的攻城優勢。回想一下誠遠鏢局這趟鏢整個過程就是金賊的一步棋罷了,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鏢局的滅亡,只是作為平民百姓的江湖人士又如何能與一國力量抗衡,結局就只能是薛統領及方總教頭等鏢師們個個死不瞑目。兩國戰事一觸即發沒有太多心思再關注那些僥倖逃跑之人,至於派出去的兩名黑衣殺手也無暇顧及了,畢竟馬上就要打響攻城第一戰了,不懼怕有人提前走漏風聲了。以往金賊只敢邊境交集處搞一些小動靜什麼的,試探試探一下大宋朝給出的反應,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活動並未收到應有的懲戒,以至於現在完全不把大宋朝放在眼裡,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這場邊防城內外偷襲之戰。久未真正參戰的邊防駐守宋軍突然面對戰事,而且是窮凶極惡的金賊蠻兵,毫無鬥志的宋軍一個時辰不到就被打的死傷過半,勢如破竹的守軍最終不得不棄城潰逃。連夜金賊就在城內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本就為了躲避戰禍早早空城近半,繼續留下來的城裡百姓多半都是些窮苦百姓,稍有些錢財的村戶都已聞聲遷往中原腹地去了。現在經這戰禍一洗劫能有幸逃亡的逃亡去了,不幸的要麼死的死,要麼為奴的為奴。整個城一夜變了個大樣,變成了一個開始由金人進駐與生息之地。
一夜雨露下的方兒肯定是又冷又餓,放聲啼哭的方兒聲音越發響亮,方圓幾里內的鳥獸估計早被嚇跑了。這城裡被掠奪乾淨了不要緊,山上水裡的也歸他們金賊所有了,金人本就擅長狩獵喜歡與野獸為伍尋找刺激。果不其然一大清早就有一夥金國獵人上山來狩獵,這伙金國獵人都歸一名本國豪紳所有,簡單點說他們內部也有鮮明的封建奴隸制度,雖都為社會底層只不過比剛剛成為奴隸的漢人還是要自由一些,更沒有來自主人家監工們的無盡辱罵和屈打。金賊一直虎視眈眈我大宋朝無非就是覬覦這些豐富的國土資源,從這幫獵戶的主人身上就可略窺一二了。聞著味一頭灰狼找到了已哭的疲憊不堪的方兒,而這些簡單的木樁子也根本給大灰狼造成不了多大阻礙,幾番撕咬之後方兒便暴露在了狼牙之下,就在這生死的一剎那突然一支箭極速朝灰狼射來,只聽得一聲嗷叫這頭灰狼便慘死箭下。很快射殺這頭狼的獵人已朝這邊疾奔而來,有了這狼皮今天算是好交差了,開心不已的獵人來到狼跟前後就是雙手一個提甩動作,就把灰狼屍體扛在了肩膀上,很是麻利又熟悉的動作。這剛上山就獲得一張好皮子,已經很開心了的這名獵人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狼下面還壓著一名嬰兒,滿臉血跡斑斑的開始還以為是別人丟棄的死嬰,獵人忍不住彎身再仔細瞧了瞧這名嬰兒,這才確認地上的不是死嬰而是活生生嬰兒,而且正在舔著襁褓上的狼血很是飢餓的樣子。猶豫了一下之後這名獵人才將肩上的獵物放在了地上,隨即拔出腰間的匕首跪坐在方兒面前,看樣子是要結束掉方兒的性命。畢竟是宋朝漢人之後,而且這麼小就被人遺棄在外肯定是個什麼不祥之身,經一番思考之後這名獵人便雙手緊握匕首高高舉過頭頂,盡量讓這名棄嬰沒有痛苦的走掉,也算是對得起萬物敬仰的天神。本來手起刀落一眨眼的事情,就在那獵人剛要下刀之時,沒想到這嬰兒竟然對著獵人微笑起來,可能是溫暖的狼血剛好給了方兒一些精氣神吧!被誤認為是父母的獵人突然面對這名男嬰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后,頓時把漢人和金人之分忘得一乾二淨,同時對於自己兩口子年過三十也是膝下無子,這眼前不就是一個天神賜予自己的新生命嗎!恍然大悟的金國獵人慌忙收起匕首,並脫下自己的毛皮外套重新包裹住這名嬰兒,生怕上天賜予的禮物再有個什麼閃失。抱養漢人小孩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跟老爺大人彙報一下的,要不然沒有老爺的允許就私自領養小孩是會受到嚴懲的,沒辦法這位獵人只能是乖乖將獵物和方兒一起帶給老爺斷定。這幫獵戶們的老爺主子面相看去是肥頭大耳身高體壯的,雖年過五十可一身華麗的金人毛皮服飾在身,就依然顯得是那麼的霸氣凜然讓人生畏!來到老爺臨時紮寨的休息點后,這位獵人便緊忙奉上獵物後行跪禮稟報道:「汗蘭老爺,這是剛射殺到的一頭狼,請老爺收下;」左右護衛守護著的這位老爺看著前面地上擺著的獵物體型和皮料確實不錯,剛上山沒多久就有收穫了,不愧是自己眾多獵戶中最看好的一戶,表面笑眯眯的老爺其實眼睛毒辣的很。手裡拿著小刀切著肉吃的汗蘭老爺笑著應道:「嗯好好,非常不錯,嗯?你懷裡皮襖包著的是什麼呢?」獵人故意等老爺開心了再說這棄嬰之事,既然老爺主動問起了這事那就正好試著求得老爺的允許。跪著雙手高舉皮襖中的嬰兒后獵人懇求道:「汗蘭老爺,這是一名漢人棄嬰,命不該絕幸好我及時射殺野狼,他才能得以保住小命,真乃我天神護佑啊!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管又怕得罪了天神聖意,所以還請老爺定奪;」這獵人不僅打獵厲害玩野路子也是不輸給任何一個獵戶,天大的帽子一下子扣在了這個肥老爺的頭上,迫使他不得不三思一下才行。驚訝了片刻后汗蘭老爺才回復道:「哦,真的嗎?這小鬼頭真是與我們有緣啊,既然是你發現的他,就說說看你的想法吧!」上了道就一切好辦多了,早想好話術的獵人故意表現出冷漠的口吻回答道:「此棄嬰是漢人後代,就算天神庇護以後也是奴隸之名活著,如老爺信得過下人我一定會將自己平生所有本事教給他,好讓他繼續給老爺效犬馬之勞。」要不是顧忌天神這個大面子,汗蘭老爺想必是會叫屬下直接殺死這名嬰兒,也好一了百了這個大麻煩,既然石古苦月獵戶主動請願領養這名棄嬰,而且長大了依然是要給自己效忠為奴,真是只光撿便宜的事何樂而不為。聽后自然大悅的汗蘭老爺忙補充道:「嗯好好,這事就這麼定了,不過身為其老爺的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這樣吧!今天開始你們家每月乳酪可多分半塊,就算是我對天神的敬意吧!」石古苦月抱著寶寶忙磕頭感謝道:「謝謝老爺的大恩大德,感謝天神。」
今天的出獵苦月師傅早早就完成了任務量,再說有嬰兒需要人照顧,苦月獵戶就沒打算給自己家裡再備一些野味了,而是直接請求了汗蘭老爺的允許,提前騎著馬背著抱來的男嬰徑直回家去了。石古苦月兩夫妻感情很深,就是一直沒能有小孩才使得其夫人飽受旁人的冷眼,說是怕被傳染到同樣的詛咒。很少出門的苦月夫人漸漸的也就習慣了一個人呆在家裡,除了外出要置換點生活所需品之外,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邁出家門半步。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的苦月一直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此事,也只能是默許了夫人的逃避行為,不過現在好了,馬上就要有一個完整健康的家了,夫人以後自然是不必再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了,趕回家的途中苦月想著想著就越發的開心和激動。噗噗噗!幾聲拍門聲把屋裡的女主人吵到了,隨即傳來一聲:「誰呀?馬上就來!」這是時候按道理不該有人來上門的呀!平時就很少與外人打交道,再說丈夫出去打獵要晚飯時間才能回來,這午飯點會是誰呢?女主人帶著疑問來到門背後便再次詢問道:「請問是哪位呀?我丈夫出門去了不在家。」再次詢問依然沒有人應答身份,女主人側耳門上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心想是不是已經走開了,出於禮貌還是開下門看看究竟吧!女主人好奇的咯吱一聲把門打開一望,眼前一個人影都沒有,正在疑問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之時,誰能想到腳下竟然放著一個襁褓,看著襁褓裡面有個寶寶正甜甜的酣睡著,頓時女主人不知是驚是喜,就那樣站在門口獃獃望著地上的嬰兒。「娘子,呵呵喜不喜歡:」突然跳出來的苦月故意想給其娘子一個驚喜;驚喜是驚喜不過在他娘子心裡跟驚魂沒什麼區別,以往給家裡打個狐狸豹子什麼的野味驚喜一下就算了,今天竟然偷人家孩子回來就有點過分了。神情由驚訝變為恐慌的苦月夫人忙追問道:「苦月,你這是幹什麼,這是國法族規都不允許的事情你怎麼能幹啊!我們再想要孩子也不能破壞別人家庭的啊。」看著夫人緊張的表情苦月是早有心理準備,先不管娘子的心情怎麼樣,苦月還是執意將地上的嬰兒抱進了屋去。看著自家男人進了屋她便忙四周張望了下隨即把門反鎖上了,娘子這神神秘秘的樣子苦月看著就好笑,實在忍不住再逗娘子的苦月只好將事情的緣由詳細給她解釋了一遍。得知實情后的苦月夫人那是抱起襁褓就不再捨得放下,要不是需要給寶寶洗澡和餵奶,估計讓苦月夫人抱個一天不鬆手都沒問題。可以看出對於這名男嬰的到來苦月夫婦是如獲至寶,內心更是虔誠的感謝天神及對自家的眷顧。
俗話說家有一寶就得東奔西跑,現在苦月一家子真就是越忙越熱鬧,給這寶寶取名字還有找奶娘,他衣服也是日趕夜趕的沒少讓苦月夫人操心。要說行武打獵石古苦月那是方圓百里難逢對手,可給這抱養的兒子取名字就確實有點力不從心,兩天過了硬是沒有想到一個滿意的名字,其夫人也只有在一旁干著急的份。找奶娘縫衣服那都不算困難,這給自己兒子取名字不方便求人,只有等下個月供奉天神節的時候向薩滿神婆求一個名字吧!苦月兩口子實在是沒辦法才商量好這個法子,不過日思夜想的總是會在夢裡也在取名字,這還沒等幾天苦月他就已經夢見過三回取好了名字,高興之時一覺醒來才知道又是在做夢。也可能真是天神顯靈託夢石古苦月他,今晚的夢境格外清醒真實,最主要的是夢裡面這次對於取名字的步驟及寓意都詳細做了解釋,所以當苦月第二天早上起來,滿臉除了笑容就是笑容。這一起來就高興的找到娘子說道:「哈哈,娘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名字我想好了!」早早就在逗寶寶玩的苦月夫人一聽名字取好了,頓時也頗為激動,因為好奇丈夫憋了三天究竟能想到什麼好名字。於是她趕緊抱著寶寶來到床前追問道:「啊是嗎?快說說看想到了什麼好名字!」還沒起床的苦月就開始在床上得意了,賣著關子回答道:「馬上告訴你也可以,不過晚上打獵回來至少要四個好菜,嗯還要一壺酒!」知道丈夫也是高興才故意藉機會慶祝一下,也沒什麼難度苦月夫人只好無奈的笑著答應了他。看娘子也是一臉幸福的樣子甚是美麗,許久沒有見到娘子這般幸福又自然的笑容了,所以打心底石古苦月還是很感激光兒的到來的。於是苦月按耐住心中的激動接著說道:「我們就把他叫著光吧!和我的名合起來就是月與光,月光也能照耀黑暗的夜空,讓星星變得更美麗動人,神就是這麼在夢境里給我提示來著,不知娘子你喜不喜歡這名字!」身旁的苦月夫人聽后很開心,這個名字確實非常不錯,一番解釋后更能體會其寓意深長。苦月夫人自然是滿口讚許而且嘴邊上已開始不停地輕聲喊道:「光兒,我的寶貝光兒,我的好光兒……」
十年戰亂十年災,長期的戰爭衝突令大宋朝疲於應對國力削弱不小,但這邊的金國似乎也不是在做無本的買賣,本就人口稀少能上戰場打仗的男丁就更稀缺,何況每次金宋兩軍一交鋒不管勝敗都會有人犧牲,就算金人個個英勇善戰,可消耗偌大的宋朝之戰不是一朝一夕就可結束的,所以金國對於戰士的培養一直十分重視,而且是有一套完整的甄選體系由國家至上而下嚴格執行。也正是有這樣的國家政策才讓金國能持續與大宋朝抗衡,並且一向都是佔據上峰把控著有利的戰爭局勢。十年間宋金遼三國戰事不斷,最終是傷的傷滅的滅。看這十年的歷史演變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宋與金本來邊境衝突就不曾斷過,可滅遼的時候宋與金竟然能結成盟友一致對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之後金與宋朝又要開始暗地裡找點樂子玩了,要不然一向眼饞大宋富饒的金人非把自己憋壞了不可。
一大早剛年滿十歲的光兒就跟隨阿瑪出去打獵了,別看他才十歲其實已經是有數年的打獵經驗了,已經接近一般成年人獵手的水準,畢竟其師傅在獵手界也不是泛泛之輩。虎父無犬子光兒七歲就開始跟隨阿瑪出入山林,八歲能布陷阱搞追蹤,九歲能開小弓還射得一手好箭,現在已經是其阿瑪的一個得力助手了。石古苦光從小就天資聰明什麼都一學就會,加上其父母全身心的關愛和教育他,才使得他能有一個健壯的身體去學習去挑戰。同樣深愛著光兒的額娘就是把家整理好,每天都用心做好可口的飯菜等著他們父子倆打獵回來。早出晚歸從不間斷也不偷懶的光兒就是跟其他同齡孩子不一樣,非常懂事也非常懂得要孝敬父母。雖有一些關於漢人出身的流言蜚語時不時冒出並被光兒知道,但從不跟那些調皮男孩計較的光兒就當是沒聽到過,默默的放在心裡就好。雖有時候忍不住還是會向額娘詢問自己的身世,但都被深愛著自己的父母果斷的否認了那些謠言,久而久之光兒他便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世問題了。當然時間會告訴你一切,紙是包不住火的,一年一度的勇士招募令下發到石古苦月一家人所生活的村落了,整個市集的人都在關注這一法令。往年光兒父子都沒在意這一利國利民的法令,主要是因為光兒還小他也不知道這是用來幹嘛的。可現在不一樣了,也知道湊熱鬧的光兒借著市集買賣獵物的空暇時間,獨自一個人混入人群中仔細看著牆上的布告。因為額娘教授他的金文字數有限,所以他只能看懂個大致意思,好奇心極強的光兒怎麼能就這樣算了。於是趕緊找到身旁的一位路人詢問道:「大伯你好,請問這上面具體寫的是什麼呀?這麼多人都在關注它;」同樣正看著布告的這位大伯順便就給光兒他解釋了一下,開始就一知半解的光兒這下就全明白了。原來是國家每年都會舉行的精軍營少年勇士選拔大賽就要開始了,凡年滿十周歲的金國男性都可報名參加,是全國最公平的選拔和培養高級軍事將領的國家機關,至少表面上是這麼嚴格執行金國統治者意願的。這一法令實施以來確實能廣招金國人才,為連年的戰爭持續培養和補充大量的無畏勇士及領兵將才,也正是看到了這一公平的發展機制給很多平民家庭帶來了榮耀和財富,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樣萬人空巷都在關注精軍營法令實施的情況發生。
臨近傍晚總算賣完今日所獲獵物的月光父子準備回家去了,兩父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石古苦月就老感覺光兒有什麼不對,但就是一下子猜不準光兒到底哪出了問題,以前賣完獵物回家他都是高高興興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可不知今天為什麼的怎麼逗他都不笑一下。半路上苦月終還是忍不住主動向光兒問道:「光兒,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感覺累了,要不明天我向汗蘭老爺給你告個假休息休息,每日的供奉我一個人解決就是;」父子對視了一下之後頓時關係緩和了不少,再說本就沒有什麼父子矛盾,只是光兒對阿瑪從未提及徵兵之事存在些誤會而已。既然阿瑪主動關心和問起這事來,心中已有想法的光兒便回答道:「阿瑪,我為什麼不可以去徵兵打仗,我也要讓你和額娘過上富裕自由的生活,每次我們辛苦打來的獵物憑什麼給汗蘭老爺大部分做供奉;」小小年紀就敢這般胡說,要是被外人聽到了那還了得,苦月聽后趕緊制止光兒的過激言辭,同時忙跟光兒解釋道:「光兒聽阿瑪的話,以後都不許再說類似的話了,會受到族規的懲罰的,聽清楚了沒!乖啊!我們趕緊回家吧,你額娘估計早都等我們吃飯了;」暫時是把光兒給搪塞回去了,但這個想法和願望卻早已深深刻進了他的心裡。
該來的遲早會來的,成功是給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自從光兒他了解到精軍營法令的事情后,雖父母每年都會以各種理由讓自己不去參選精軍營新勇士,可一心想靠自己努力能讓家人也過上有人尊敬的生活,不再受汗蘭家族的壓迫和赤裸裸的剝削。所以他暗自告訴自己,等以後長大了一定自己去精軍營競選榮耀勇士,一樣帶兵打仗為國效命為這個家爭得榮譽。也正是抱著這樣一顆感恩的孝心,石古苦光他每次與阿瑪外出打獵都額外的努力,中途休息之餘也是把阿瑪所授的防身獵術勤加練習,就為等哪天自己能進入精軍營一展拳腳!其實身為人父的苦月又何嘗不想讓光兒去精軍營一展宏圖大志,誰願意把後代的一輩子也搭進這滿是剝削的部落制度中去,但好死總比賴活著要強一些,何況他額娘身體狀況日益欠佳,更是捨不得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去參軍賣命。同時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那就是光兒的漢人身世使得苦月斷難接受他去參軍打仗,因為當下金國和宋朝一直是交兵不斷,身為其家人不希望看到寶貝兒子有朝一日會與宋朝漢人刀兵相見!顧忌著這種種因素也就難怪石古苦月會如此的堅毅反對,即便是一時心軟了的孩子他娘私底下求他都沒有用,與其等光兒明白了身世而痛苦萬分,還不如現在讓他失望一下不是好一點。就這樣苦月夫婦對光兒懷著一顆充滿愛與愧疚的心,一家人平平淡淡的一起又生活了八個年頭,這八年中一年比一年生活艱難,上有國家苛捐雜稅下有部落族長汗蘭老爺的剝削。本一心只為求得個安穩日子過就好的苦月一家子,此時才發現窮苦百姓被奴役的越來越厲害了。為了滿足金國統治者們的貪婪和荒淫無度,硬是一味地連年挑起戰事,也不管不顧金國百姓們的生計如何,國力狀況還允不允許等外在制約條件。
當金國百姓感慨昏君當道民不聊生之際,似乎一切已經為時晚矣!整個金國朝廷上下政局已經腐朽不堪,從逐年變本加厲的苛捐雜稅上就可看出朝廷的昏庸無道,還有以往每場戰爭結束后都會給朝廷及金國的百姓帶來實質性的福利。可現在只看到了無盡的戰爭,一批批金國戰士是有去無回,再也沒有從挑起的事端中佔到一點便宜。相反倒是一天到晚的徵兵,實在不行就只好開始抓賊犯死囚去充數,直到今天已經惡劣到了見壯丁就抓的境地。所以在很多百姓心裡都明白,如此下去金國也必將命不久矣!石古苦月一家子以為這山高皇帝遠的窮村落一時不會招來官吏的注意,誰能想到金國朝廷為了填補巨大的軍隊空缺,魔爪已經伸到了國家的各個角落,汗蘭家族部落是這個村落的直接負責點,朝廷只問汗蘭老爺要人要錢要物資,這也是以往早就形成了的一個合作方式。只不過以前打完仗汗蘭家族就可以跟著朝廷一起分享戰爭帶來的財富,而現在只見每年或是半年的往上繳地方稅俸,而不再有任何好處下分到汗蘭家族,很明顯金國朝廷已經無力照顧像汗蘭家族這樣的小部落利益了,有點好處也早早就被那幾大執政部落瓜分掉,已連續幾年汗蘭家族沒有撈到過一星點油水了。本就一肚子的怨氣不能出的汗蘭家族現在還要額外送人給朝廷,得知這個消息后汗蘭家族一群頭領趕忙召開部落會議,好商議一下這次的送丁任務到底如何應付,絕不會再傻傻一味聽從朝廷的安排了。
縱然汗蘭家族的那些部落首領開始有點反抗之心,但也僅僅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實力而已,至於像石古苦月這樣的奴僕家庭就自然放在了捨棄之列。既然朝廷讓汗蘭家族不好過,可想而知其家族下面的底層百姓會有好日子過。不過以汗蘭老爺為首的部落首領還算不蠢,知道底層的奴僕是自己的衣食之源,要是一下子壯丁抓乾淨了,往後汗蘭家去哪收刮民脂民膏,又如何讓這美好的生活能得以延續。於是汗蘭老爺帶著眾首領迎接朝廷特使時,那是美酒佳肴載歌載舞徹夜不眠,數名佳麗把特使更是招待的無微不至,借著這個好氣氛汗蘭老爺故意向特使訴苦道:「特使大人一路辛苦勞累,我替我汗蘭家族敬特使大人一杯!」汗蘭老爺舉杯先干為敬,那特使更是這種酒肉場合行風老練之人,肥頭圓肚的一看就知道沒少佔油水,笑眯眯看不見眼睛的特使很是給汗蘭老爺面子,舉杯后二話不說便高興的一飲而盡。看情況對路的汗蘭老爺隨即給貼身隨從一個眼神,早已安排好任務的隨從隨即走到特使的桌前,將手上早已捧著的精美長方盒小心翼翼奉上給了特使大人。一看就知道這盒子裡面裝著的絕對是個稀罕物,頓時眼睛放光的特色忍不住立馬就打開寶盒想看個清楚,是絲毫不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寶盒裡面果不其然放著的是一把一尺長鑲紅寶石寶刀,金屬刀鞘上也是大小寶石整齊排列著,燈光之下炫彩奪目令人羨慕不已。就在大家都注視著寶刀之際,這特使突然快速將其寶盒蓋上,並一臉嚴肅的樣子望向汗蘭老爺似笑非笑地表情問道:「汗蘭老爺,你有什麼難處就直說吧!只要是兄弟我辦得到的;」汗蘭老爺聽出特使的話意了,只要自己的要求不過分,特使心中有底了才敢收下這寶物不是。特使開門見山了汗蘭老爺他就只好乖乖哭窮了,快速裝出一副苦笑的面容回答道:「特使大人,實不相瞞我們汗蘭家族本就人少災多,這些年更是一直在吃老本,家家戶戶但凡有兩個壯丁的早都徵兵征去了一個,現在又要送壯丁恐怕底下的人無法生計啊!」說到這裡特使已經知道汗蘭老爺的意思了,於是立馬揮手打斷汗蘭老爺的話語,直接挑重點重申道:「好了,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只來你這一個地方下發旨令,我們也是替大王分憂秉公辦事的,這樣吧!我深信汗蘭家族是擁護我大金國的,嗯供奉的錢幣需多加一層,但壯丁人數就由兩百改為一百,這是死上限本官也只能幫到這裡了!」看到特使已是言辭咄咄一臉剛毅的表情,汗蘭老爺知道這已經是特使能給到的底線,再強求下去就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畢竟特使他代表的是大王的權威,汗蘭老爺現在還沒這個膽敢去挑戰這個權威!特使與在座各位冷視了三秒鐘左右,汗蘭老爺趕忙帶頭舉杯喊道:「好!多謝特使的照顧,來!一起敬特使大人一杯!」這些小首領都是在看汗蘭的意思在行動,汗蘭老爺都舉杯表示贊同特使的這個提議,自然都沒有什麼異議可說的了,只好共同舉杯繼續把酒言歡以示好意!最後特使是寶刀照樣收,壯丁和錢財也照樣拿,汗蘭家族的首領們是有苦不能說憋屈的很。真是應驗了一句古話,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金國強盛時期百姓要受奴役受剝削,衰敗時期更是苦不堪言妻離子散。次日午時跟隨特使的幾十來號全副武裝的鐵騎便進了村,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徵收壯丁的行動。凡不按照汗蘭老爺給出的名單前來報道的,統統以藐視國法罪鞭刑十下再強行充軍。反正都是要充軍何必臨走之前還挨那十下鞭刑,充軍路途漫長艱辛難測,負傷趕路豈不更是難上加難,途中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死在路上也不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只能是任其擺布,不過強權之下又何來平等,不僅要按照汗蘭家族的吩咐服役賣命,而且等待這些壯丁的不會是熱血的戰場,只有沒日沒夜的鍛造兵器搬運糧草等後勤保障苦活等著他們。無例外收到徵召令的石古苦月知道這次是推脫不掉的了,以往都是以獨子為由拒絕徵召,多送點好處到汗蘭老爺家去這事就算糊弄過去了。這次苦月就是因為縱觀時局才斷定了不去不行,已經跟強行抓人充軍沒有什麼區別了。為了讓光兒能好好在家繼續陪伴和照顧額娘,苦月只好悄悄的跟娘子商量好,自己瞞著光兒偷偷去補上這個名額,只要有人去汗蘭老爺那就不多管了。所以一大早苦月就故意裝病不起,叫光兒自己一個人去打獵並售賣換錢,毫不知情的光兒自然是二話不說,帶上額娘親自做好的乾糧便早早出發了。明知道此去將是九死一生,苦月寧可自己看著妻兒安寧心中獨自流淚,也不願意看著光兒去戰場送死,那樣娘子她一定會更傷心更難過的,所以苦月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