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錢了
半個時辰后，門外太監的聲音傳來：
「稟皇爺，御馬監方正化到了。」
「讓他進來吧。」
在御書房的燭影綽綽中，一位身形高大的太監步入其中，在朱由檢面前跪拜叩首。
朱由檢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這位方正化，是明末太監中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之人。
更為難得的是，這方正化在朱由檢的印象中，除了孔武有力之外，還有一個「知兵事」的印象，腦子還算清楚。
「皇爺。」
方正化雖然是個閹人，但聲音卻十分洪亮，「西洋新近進貢的那一千支火槍，現已封存入庫。」
朱由檢聞言愣了一愣，心道這大暴君系統兌現物資，倒是幹勁利落。自己原本還想讓方正化去兵仗局庫房查一查呢。
「起來吧。」
「謝皇爺。」
謝恩起身後，方正化又說道，「皇爺，奴婢在來前，看過了這批火槍的圖紙。沒想到這荷蘭在地圖不過一撮爾小國，工匠的技藝卻頗為驚人。這批燧發火槍的設計，稱得上精妙絕倫。」
「圖紙可曾帶著？」
「帶著呢。」
「呈上來。」
「是。」
方正化從懷內掏出一疊羊皮紙，在朱由檢眼前的書案上緩緩展開。
朱由檢拿起書案上的蠟燭，靠近了圖紙，細細觀看起來。
這份圖紙總共有六張，用炭筆畫出了燧發槍的六個部件，並且一一標明尺寸。
這種手繪圖紙談不上多精細，但卻畫得很明白。
「我大明自製的火槍，比起這款槍如何？」
朱由檢一邊看，一邊隨口問道。
根據之前系統的描述，朱由檢知道燧發槍出現在歐洲已經快一百年了，大明應該也有類似發明。
「稟皇爺，南京的畢侍郎，是此道高手。」
方正化陷入思考的神色，「以奴婢的見識，畢侍郎早些年發明的那款自生火銃，論結構巧妙，倒是與此槍不相伯仲。
但畢侍郎的自生火銃，工藝複雜，造價昂貴，直到現在成貨不過百餘支，而且大多在南京的武庫中。裝備在咱北京三大營里的，也就三十餘支。」
聽著方正化的描述，朱由檢終於記起有這麼一個人，現任南京戶部右侍郎。
人在南京么？
朱由檢眉頭微微一皺，一想起南京這個地方，他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陰霾。
太子，還是沒消息嗎？
卻聽到門外王承恩說道：「稟皇爺，岳將軍到了。」
「鵬舉，快快進來。」
朱由檢精神一振。
岳飛龍行虎步地走入御書房，下拜參見之後，朱由檢馬上把他招到書案前。
朱由檢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將燧發槍圖紙推到岳飛眼前，同時親自秉燭，讓岳飛能將這些圖紙看得真切。
岳飛虎目之中閃過一絲感動，這才開始細細觀看這些圖紙。
朱由檢此舉，還有一絲考驗的意味。
這岳飛是南宋人士，面對現在的火器，不知他見識如何。
只見岳飛粗看之後，精神為之一振，隨後快速地翻動羊皮紙，眼中異彩連連。
看岳飛的神色，朱由檢心裡有數了，這應該是個識貨的。
岳飛看完圖紙，迫不及待地問道：「皇上，這火槍有多少？」
「剛到手，一千支。」
朱由檢豎了根手指，說道：「給你九百九十支，知道怎麼用嗎？」
「臣知道。」
岳飛說道，「臣原本正憂患京師城防火器不足，有了這批火槍就好多了。」
「時局緊迫，要加緊操練。」
朱由檢說道，「這種洋槍，你手下的人未必會使。」
「臣遵命！」
岳飛抱拳領命。
「方正化。」
朱由檢一扭頭，看向那位孔武有力的御馬監掌印太監，說道：「傳朕口諭，明日一早，將府庫中九百九十支燧發槍，押運到岳將軍營中。這事兒，你這親自去辦。」
「是！」
「還有，朕命你為欽差，給你這份圖紙，再加上十支燧發槍作為樣槍，去軍器局督造，越快越好，越多越好。聽明白了嗎？」
「奴婢領旨！」
兩人領了旨，卻都沒走的意思，這讓朱由檢有些意外。
「啟稟皇上，臣，有事啟奏。」
岳飛抱了抱拳，朗聲說道。
「皇爺，奴婢……奴婢也還有事請示。」
方正化硬著頭皮，神情頗有些不好意思。
「叮」地一聲，朱由檢腦中響起熟悉的提示聲。
新任務來了！
朱由檢端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上，自己腦海中的新任務，讓他有些頭疼。
屋裡的岳飛和方正化，顯然還有事請示。
他指了指岳飛，說道：「鵬舉，你先說。」
「稟皇上，臣奉旨整頓京營，無論是裁汰老弱，亦或者是在流民中招募青壯，這都需要大量的錢財，以微臣估計至少需要三十萬兩銀子，但臣卻不知從何處去領。」
朱由檢頭疼，他沉聲說道：「戶部衙門怎麼說？」
「臣昨天去過了。」
岳飛低著頭，沉聲道：「戶部侍郎在臣面前大聲哭窮，臣一文錢都未曾領到。」
朱由檢臉色一陣鐵青。
他不指望戶部能把這筆錢全填上，但岳飛是自己親自提拔的，領著皇差辦事，三十萬兩軍費戶部哪怕拿不出來，裝裝樣子湊個五六萬，給自己一些周轉的餘地也好啊！
難道現在自己的聖旨，出了皇宮就成了張廢紙？
「如今形勢危殆，臣斗膽！」
岳飛退開幾步，走到書案對面跪地下拜，「請皇上開內帑，撥三十萬兩軍費救急！」
朱由檢心裡不由得一陣苦笑。
內帑，不同於國庫。
國庫是國家的錢庫，而內帑，是皇帝自己的私庫。
當年自己的祖父，明神宗萬曆在位的時候，有過「萬曆三大征」。
朝鮮、寧夏、播州三場硬仗，就是國庫錢糧頂不住了，萬曆皇帝開內帑，用自己的私房錢犒軍，這才打下來的。
可自從萬曆皇帝那次任性之後，隨著大明皇權衰弱，內帑賺錢的路子是越來越少了。
傳到朱由檢手裡，幾十年的入不敷出，內帑早就名存實亡。
如今朱由檢的內帑里，只有三萬多兩銀子，這還是平日省吃儉用從嘴裡扣出來的錢。
岳飛現在要三十萬兩軍費，合情合理，可朱由檢實在是拿不出來。
朱由檢用手掌摩挲著龍椅上的扶手浮雕，濃眉緊鎖，良久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