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朝堂抵制
御書房裡陷入一陣尷尬的寂靜。
岳飛跪伏在書案對面的地上，五體投地，一動不動。
御馬監方正化把頭死死地低下去，腦袋幾乎垂到胸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朱由檢靜靜地思考著，終於下定了決心。
「鵬舉，我先給你三萬兩銀子，剩下的我會儘快補上。下去吧。」
「臣遵命。臣告退。」
岳飛起身，後退著走出御書房。
御書房門一關上，朱由檢看了一眼旁邊的方正化：「你也是要錢的，對吧？」
「奴婢不敢。」
方正化縮了縮脖子，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可這火器營造，奴婢早些年也經手過。如此精妙的火器，勢必要集結京師最好的工匠，選取的材料，也要反覆試驗……」
「別廢話了，說個數。」
朱由檢揮手打斷道。
「奴婢預計每支造價，不會下於十兩白銀。」
方正化怯生生地說道：「而且這製作周期，臣預計要一個月。」
「給你二十天。第一批成品，哪怕是用錢堆，也要給我堆出來。」
朱由檢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先給你三千兩，作為第一筆資金。什麼時候這筆錢花完了，什麼時候問朕要，下去吧！」
「奴婢遵命！」
屏退了方正化，宮內鼓打三更，不知不覺已經夜深了。
將這內帑里最後的三千兩銀子撥給方正化后，朱由檢目前手裡能動用的銀子，已經跟城外叫花子沒有區別了。
窮得叮噹響。
而他自從半個時辰前起，腦海中懸著的那個新任務，也與此有關：
「內帑增銀百萬兩。」
之前大暴君系統給任務，都會讓朱由檢心裡升起一股子痛快意味，彷彿一陣及時雨，而唯獨今天，卻像是在傷口上撒鹽。
但毫無疑問，這是當務之急。
御書房外一陣悉悉索索腳步聲響，大門被推開，王承恩端著盤子躬身走入屋內。
王承恩手裡的盤子上，放著十多枚玉牌。
又到了後宮嬪妃翻牌子的時間。
但此刻朱由檢卻沒這個心思，只是淡淡吩咐道：「不用了，今夜朕就在這御書房過夜了。王承恩，替朕把在京官員的名冊找出來。」
…………
翌日，太和殿早朝。
昨晚三更之後，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直到朱由檢坐上太和殿的龍椅上，這雨依然沒有消停。
雨聲凄厲中，朱由檢看了看滿朝文武，發現了三張新面孔，應該是之前被他砍掉的那三個大臣留下來的空缺有人填補了。
朱由檢心中不由得冷笑連連。
辦事出主意沒一個靈的，占坑填位置，倒是效率奇高。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王承恩的這一嗓子，把朱由檢從腹誹中拉回了現實。
「臣戶部右侍郎李春剛，有本啟奏！據山東知府來報，原在山東境內的疫情，已經逼近直隸！臣請撥款白銀三十萬兩，即刻組織人手抗瘟賑災！」
「臣戶部左侍郎韓林有本！河南突發黃河水患，一府三縣之地盡為汪洋。臣請國庫撥款五十萬兩，賑災安民！」
「臣兵部左侍郎韋康安有本！闖賊攻破大同之後一路向東，如今已經迫近宣府。我大明京師最後一道關隘，居庸關已經危在旦夕！居庸關總兵周遇吉，請求軍餉二十萬兩犒軍，與闖賊決一死戰！」
「臣工部右侍郎錢惠有本！近日工部緊急籌備防禦京師的物資，部庫銀兩告罄，尚有三十萬兩虧空。這筆款項若不填上，恐守城無望！」
「臣……」
「夠了！」
朱由檢重重一拍龍椅扶手，打斷了台下的臣子。
他手指著台下戶部尚書，說道：「侯恂，你說，國庫里還有多少錢？」
侯恂滿面愁容，手持笏板出列：「啟稟皇上，國庫存銀三萬一千七百五十六兩八錢六分。」
「你們也聽到了。」
朱由檢面沉似水，沉聲道：「目前我大明內憂外患，國庫卻只有三萬兩存銀。眾位愛卿，可有對策啊？」
底下一片寂靜，原本出列的幾個朝臣，默默地退入列位之中。
過兒一會兒，只見吏部尚書李遇之，排班而出，跪拜在地：「值此危難之際，臣懇請皇上降恩，開內帑以濟國難。」
李遇之這個建議，似是引起了百官的共鳴。
台下的文武大臣齊齊跪拜在地，齊聲說道：「懇請皇上降恩，開內帑以濟國難！」
朱由檢被氣笑了。
內帑是皇帝的私人錢庫，按理說，一旦國庫沒錢了，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帝私人掏腰包也無可厚非。
可如今的內帑，哪裡還有錢？
「上次給姜瓖籌措軍餉，朕的內帑就空了。」
朱由檢怒道，「現在跟我提內帑，李遇之，你是在噁心朕嗎？」
李遇之一臉惶恐：「臣不敢。」
朱由檢滿臉鐵青，心中殺機騰騰。
這李遇之想來是自持尚書的身份，覺得自己不會妄動屠刀。
那他就錯了！
殺大臣，朱由檢現在是有機會就殺，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殺，殺光了正好可以換上歷史上那些猛人。
不過今日的朝會，他有所圖謀，一開場就殺大臣不太妥當，不能因小失大。
朱由檢壓下了心中的殺意，正琢磨著那件事如何開口，卻見到又一位大臣排班而出。
「臣兵部侍郎王家彥，有本啟奏！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朱由檢被時候愣了，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喜事？不由問道：「喜從何來？」
「太子轉危為安了！」
兵部右侍郎王家彥說道。
朱由檢神情為之一振：「哦？」
「皇上，據報，賊人劫持太子出京后，一路南逃，在徐州府被徐州守備帶兵攔下。一番苦戰後，徐州守備李衛國斬殺賊人數十人，救下了太子，太子毫髮無傷！」
「好！」
朱由檢心裡暗暗松出一口氣。
太子被攔下了，這是天大的好事。
否則以目前的局勢，自己名為皇帝，但實際控制地盤不過是北直隸京師一帶。
江南，在東林黨的庇護經營下，早就跟朝廷離心離德。
太子一入南京，那下一步必然是黃袍加身！
若真如此，那大明的局勢，真是糜爛不堪了。
幸好攔下了。
不過，朱由檢的這份僥倖心思，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他很快反應過來，王家彥的這番話不對！
徐州，距離京師足足一千兩百里地。
自己得知太子被劫持，不過是昨晚之事。自己兒子這是飛過去的嗎？
稍稍一琢磨，朱由檢明白過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太子早就出京了。
今天這所謂的喜訊，怕是跟昨晚太子被劫持的噩耗一樣，只是裝裝樣子罷了。
一念及此，朱由檢之前的興奮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取而代之的，是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