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考時間很快過去了，學校放了一天半的假，大部分同學都回家了，池央沒回，因為家裡現在沒人，回去也沒必要，宿舍里除了他，還有白郁安，剩下兩個都走了。

出門的時候，無意聽到對面宿舍傳來的談話，「衍哥，你這次又不回家？」

裡面傳來江衍一個低低的嗯，好似對於回家這種事絲毫沒興緻，懶懶怠怠的。

池央靠在走廊邊，忽然想起，江衍與家裡的關係好像很差，哦，也不算差，就是很淡薄，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淡漠無情，平日里幾乎沒聽過江衍提及他的家人。而江衍無論怎麼鬧騰，哪怕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他爸也不會到學校來教訓人家，大有一種我兒子就算是把世界毀滅了，他也就在旁邊看著要不要添把火的架勢。

至於江衍的媽媽……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這時門突然打開了，江衍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池央，挑眉，「你站在我的門口做什麼？」

池央：「……這分明是我的門口。」

江衍跟他理論，「你看，我一開門看到的人就是你，這不就代表著你站在我的門口，而且你是面朝著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所以你在等我？」

池央：……服了。

「朋友，少點自戀，你會活的更真誠。」

江衍笑，「原來我還是你的朋友。」

池央看了他一眼，沒否認，他們倆的關係不算多惡劣，又是相識多年，他私以為江衍算是他的朋友，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想的。

江衍好像沒什麼事，手插著兜，站在他面前，低眸瞧著他，「你在這幹嘛？等誰？」

「小白。」

話音落地，白郁安從宿舍里出來，走到他身旁，「哥，走吧。」

江衍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立馬拉了下去，眸色也隨之暗沉了下去。

這兩人還真是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呵呵。

他輕輕磨了下牙。

池央看了他一眼，果然，主角一出現，大反派氣場都出來了，還挺瘮人。

他問江衍，「你有空嗎？」

江衍靜靜地看著他，「有。」

池央轉頭對白郁安說：「你一個人去吧。」

白郁安愣了下，「哥你有事？」

旁邊的江衍：「有事。」

他看著白郁安，神情格外不耐，「離了你哥，你就活不了？」

白郁安抿了下唇，「不是。」

池央看了江衍一眼，江衍嘖了聲，沒再懟，每次這種時候池央都要護著人家，一次兩次的，他還有心情懟下去，時間長了，真不想總是因為這個人跟池央吵，不僅池央煩，他也煩。

煩他居然連一個人都搶不過來，煩池央眼裡只有這個白郁安，這麼弱的一個人，居然能得到池央所有的關愛。

池央抬起一隻手，放在江衍下巴的下空，對白郁安開口，「看到這張臉了嗎？」

白郁安不明所以，乖乖點頭。

池央哄小孩般的語氣，「這個人會打你，以後離他遠點。」

江衍：「……」

白郁安：「……」

池央自覺已經給主角強調了反派的危險性，依照白郁安的性格，以後應該會乖乖地離江衍遠點，便不再多說，對江衍說：「走吧。」

他們出了宿舍樓，江衍這才開口：「什麼意思？」

教訓自家小孩還拿他當反例？反例也就算了，還這麼弱智。打？他不把人弄死已經是忍耐很久了。

池央：「你以後也別有事沒事針對人家。」

本來就挺弱的，還總是受欺負，自家戀人欺負，配角欺負，反派還欺負，要是擱他早就反擊回去，也就白郁安這包子性格，忍氣吞聲的。

江衍揚眉，「我欺負他？」

他要是真欺負，白郁安早就被搞死了，若不是池央太在意人家，事事親力親為，他至於針對一個軟包子？

簡直掉牌面。

他都覺得自己的手段被拉低了檔次。

池央：「是是，你現在沒欺負。」

學生時期的小打小鬧沒什麼，就是後來，這位江大總裁還設了個什麼破水軍公司，啥事不幹，就專門黑當時在娛樂圈裡混的白郁安，他知道的時候簡直都無語了，這個人是有多神經病，錢多了沒處花，這種欺負有意思嗎，頂多是給他找事干。

他當時找到江衍談這件事的時候，這人還振振有詞，就看他不爽，有本事你看著我，否則我天天黑他。

幼稚到了極點。

江衍低哼了聲。

池央說：「我是覺得你沒必要跟他計較，你什麼身份。」

去掉大反派這個設定，江衍在現實中真的是天之驕子，長得好又聰明，還有家世背景，想要什麼都行，這樣的人實在沒必要當什麼反派。

江衍看了他一眼，「繼續。」

潛台詞，繼續誇。

池央：「……沒了。」

江衍：「……」

誇個人就這麼難？

—

第二天，月考成績出來了。

所有老師都震驚了。

因為第一名居然不是池央，不僅不是，人家的成績還降了一大截，直接掉到了百名后。

池央理所當然地被叫到辦公室，他到的時候，剛好聽到江衍的聲音，一貫的懶散語調，卻在說他的事。

「這說明班長關愛成績不好的同學，說到做到。」

「我覺得挺好。」

「要不然，我可就真的晚上去爬他的床，」江衍說著側過身來，目光落在了剛來的池央身上，挑了唇角。

「讓他夜夜不能寐，體驗一下我的感覺。」

這話一摞，在場的老師都震驚地看著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江衍為了威脅人家居然還放出這種話。

現在不打架了？改爬床了？

聽上去好像比之前威脅力要大很多，想想你半夜睡得好好的，床上突然爬上一個人，嚇都要嚇死了好吧。

就為了讓人家考差，給他點心理安慰？

現在的學生都什麼腦迴路。

一向脾氣好的老王眼皮子抽了抽，「胡鬧，怎麼能拿這種事來威脅人家。」

江衍非常坦然，「字字發自肺腑。」

老王：「……你先閉嘴。」

他招了招手，讓池央過來，看著這位百年難得一遇考這麼低分數的愛生，態度還算和緩，「你知道你這次的成績嗎？」

池央點頭。

老王給他看了一下分數，「你跟江衍有點像，都是英語滿分，其他……不太行。」

才五百多，依照池央以往的成績，這點分數完全不能看，所以成績統計出來的時候，老師都驚了，卷子反覆翻了幾遍，發現人家確實很多題都沒做，屬於那種想給分都沒辦法的情況。

而這次池央的成績掉了很多，江衍卻反倒提升了不少。

老王一時竟然不知道是悲是喜。

「江衍說，你平時的分數太過高高在上，盛氣凌人，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壓迫感，產生了一定的心理陰影，你得給他自信，不然他高考的時候沒法考好，就，」剩下的話老王有點說不出口，換了個委婉的措辭，「拜託你，考低點。」

老王看著他，「你認真說，有這麼回事嗎？」

池央剛準備說話，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江衍的聲音不緊不慢的，「想好了再說。」

老王神色嚴肅，「江衍你當著老師的面威脅人？」

江衍攤手，「我這是衷心勸告。」

老王不理他，看著池央，「你實話實話。」

池央態度誠懇，「沒有這回事，江衍那些話都是開玩笑，他不會隨便碰別人，也不會輕易上別人的床。」

在場的人：……你怎麼知道？

池央解釋，「我認識他很久了，有些話他就是隨口說說。」

「而且他很聰明，能力很強，努把力，高考狀元也行。」

這話一出，整個辦公室都寂靜了。

江衍？高考狀元？這個池央是不是腦子抽了？

最先出聲的是身側的江衍，忍不住笑了聲。

不在私下誇他，反倒在公眾面前誇他，真可愛。

池央繼續說：「我考的差是因為身體不太好。」

老師們頓時想起他之前進醫院的事，這麼說來，倒很有可能是身體緣故。

老王倒是想起醫生當時的話，神經過於緊繃，容易導致神經衰弱，情緒不振，或者其他什麼連環反應，說不定逼急了還會瘋，高三生在這種高強度壓力環境下會有這種表現很正常，忙說：「那要不給你放一天假？先輕鬆輕鬆。」

池央：「謝謝老師，不過現在沒什麼事，我會注意情況。」

又解釋一番，老師們才半信半疑地放他們離開。

他們離開了辦公室，江衍瞧著他，「你剛剛是在……維護我？」

池央腳步停了下來，看著他，眼神里一點無奈，「你以後別在外人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三人成虎，萬一他們真當真了，對你的名聲沒有一點好處。」

就像上輩子，江衍的母親是精神病那件事被故意曝光的那段時間，不僅公司股價暴跌，名聲驟降，而且網上到處都是攻擊這個人的言論，看著就糟心。

江衍看著他，沉默片刻。

隨後緩緩笑了。

算起來他的很多私事，池央都知道，但是他從未提過，哪怕他們倆懟得再凶，打得再厲害，關係再惡劣，池央也從來不會把刀尖往他傷口上捅。

像他這樣的人，只有池央會在意他的名聲，會關注他會不會難受，會小心地護著他的傷口，會把他當作一個正常人看待。

不會放棄他。

這讓他，如何不想要這個人。

他想得都快瘋了。

江衍唇角彎彎。

「央同學，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輕易上別人的床？」

池央想了想，實話實說。

「因為你天天讓我嫖你，但從未上過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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