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吃黑
「灌娘,該怎麼辦?」
陸妻頓時驚慌起來。
陸貴倒是鎮定下來,伸手抓起了頂門杠:「和他們拼了!」
話未落音,就見荀灌嗖地沖了出去,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厲聲喝斥道:「爾等為何無故擾民?」
為首的是一個絡腮鬍大漢,長得虎背熊腰,看到荀灌后一愣,隨即戲謔道:「哪裡來的小嬌娘?不在家奶孩子,卻跑來這裡蹚渾水?韓某正好缺一個暖床的…」
啪!
話未落音,就見荀灌身影一閃,又回到原地;
撲通!
韓季被重重抽翻在地,張口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
「你這臭丫頭,竟敢打官差?兄弟們,把這丫頭抓起來!屋裡所有人都抓起來!帶回去好好照料!」
「啊——」
話剛落音,一個捕快凄厲地慘叫起來,胸前透出半截幽黑的槍尖。
噗噗噗——
一陣利刃入肉聲中,捕快又倒下四五個;
韓季驚恐地回頭一瞅,就見十來個身穿皮甲的漢子手持長槍涌了進來。
「快,衝到屋裡去,把裡面人抓住!」
韓季一聲令下,剩下的捕快一窩蜂闖向屋內。
荀灌嘆息一聲,揮劍帶出一道寒光,沖得最快的兩人捂住脖子倒下,剩下的頓時陷入兩難。
但他們猶豫,這邊可不猶豫。
就聽方晨大喝一聲:「一個不留!」
「諾!」
方大應了一聲,揮動長槍喊道:「弟兄們,殺光這幫狗賊!」
「呀——」
韓季一咬牙騰身而起,揮著環首刀劈向了荀灌,在他看來,與後面十幾個壯漢硬拼幾乎沒有勝算,反之,只能逼開這個女人,衝到屋裡挾持住方晨家人,便能逼他就範,即使不能抓住方晨,至少能保住他自己性命。
「大膽!」
荀灌橫劍一擋,噹啷一聲,將韓季震得連退幾步;
韓季只覺雙臂發麻,長刀差點脫手而出,暗道這女人好大的力量。
另一邊,十支長矛毒蛇吐信般刺向五個捕快,後者慌忙舉刀招架,但一來長度差了不少,二來顧此失彼,片刻后悉數中招,身上各添了個透明窟窿。
「饒命啊!方小郎,饒命啊!陸翁,陸翁救我!」
韓季見狀哪還敢頑抗?丟下長刀跪地求饒起來。
噗!
荀灌上前就是一劍,刺入了前者心窩,抽出后甩了甩血跡,冷哼著說道:「敢對本將出言不遜,饒你不得!」
「本將?」
韓季滿眼驚恐地倒下,咽氣的瞬間,猜到了對方身份,臉上滿是懊悔之色,但同樣太遲了。
方晨一揮手,將所有屍體收入倉庫,這回可不是毀屍滅跡,而是怕嚇著兩個孩子。
「啊?旭輝,你,你是?」
方晨說道:「舅父,以後再解釋。來,穿上這個,所有人都穿上!」
說著拋出五件防刺服過去,連細奴都沒拉下,再留下兩柄環首刀,其餘都收入倉庫,隨即說道:「舅父,到後院把馬車套上,灌娘,你招呼著大家,方大,帶著方二、方三協助灌娘,我帶剩下弟兄去奪城門!」
說著提著大槍出了院門,方四等人急忙跟上。
秣陵縣僅有幾十個兵丁,素質連捕快都不如,有幾個正在城門處值守,見一幫凶煞漢子提槍沖了過來,頓時一鬨而散,倒是省了事。
幾人合力將城門推開,方晨令他們守在這裡,又返身回到家中,就見馬車已經套好,但陸貴卻磨蹭著搬著東西,其餘人怎麼勸都不聽。
方晨恨鐵不成鋼道:「舅父!別搬了,逃命要緊!」
陸貴猶豫道:「旭輝,就這麼丟下…」
方晨嘆息一聲,一揮手將罈罈罐罐、桌子床榻通通收起,隨後沒好氣道:「現在可以走了吧?」
要不是有商城倉庫,恐怕只能將陸貴打暈帶走了。
陸貴又問道:「去哪裡?回永盛村嗎?」
方晨搖頭道:「永盛村不能回,否則是束手待斃!先出城再說!」
剛出了後院,就見十幾個家丁、幾十個捕快大叫著沖了過來。
方晨說道:「方大,咱們在這裡斷後!灌娘,帶他們先走!」
說著持槍當街而立,與方大三人並成一排。
陸貴急切道:「旭輝,一起走!」
方晨擺擺手,荀灌和紫菱硬將陸貴推上了馬車。
「阿兄小心!」
蓮兒關切地喊了一句,也被紫菱推了上去。
說話間,兩撥追兵先後到了近前。
「殺!」
方晨大吼一聲,大槍猛然前刺,洞穿了一個家丁胸口,將其挑起后甩飛出去,砸倒一大片;
再上前一步掄槍一掃,銳利的槍尖掠過三個家丁咽喉,頓時一片血光迸濺;
「殺啊!」
方大三人齊步上前,長槍齊刷刷刺出,沒入三個家丁心窩;
抽出之後,又刺出第二輪,再次擊殺兩個。
「救命啊!」
剩下的家丁嚇得屁滾尿流,丟下兵器轉身就跑,幾個呼吸間沒了蹤影。
至於捕快,早在方晨出手時已經跑得一乾二淨。
方大見狀重重啐了一口:「呸!土雞瓦狗!」
方晨哭笑不得道:「快走吧!」
匯合之後,方晨驚訝地發現,蓮兒竟然也會騎馬,荀灌自不用說,紫菱最近也學會了;
這樣就好辦了很多,陸貴趕著馬車,載上老婆孩子就行。
荀灌驅馬過來問道:「旭輝,可是去丹徒(鎮江)?」
方晨搖頭道:「那裡距建康太近,不能去,直接去青龍溝。」
他從祖渙手裡贏了一片山林,本打算作為根據地,但現在顯然落空了,暫時先留著吧,就算有人佔了,以後奪回來就是。
荀灌說道:「那就先去上次的碼頭,先過江再說。」
方晨疑惑道:「你確定?那個碼頭可是官軍把守的。」
荀灌說道:「守軍是大將軍處仲公(王敦)的部曲,與吳興沈氏沒有任何關係,消息肯定不會先傳到那裡。」
方晨頓時樂了,北方士族與江南士族向來不和,本來與他沒什麼關係,不料今天竟利用上了。
「好,咱們這就過去。」
夜晚趕路非常不便,特別是趕車,但陸貴發現自己視力突然好得出奇,即使沒有打火把,道路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方大等人也是如此,沒強化過的就剩蓮兒、陸妻以及兩個孩子,后三個都在馬車上,根本不用看路,蓮兒乾脆也上了馬車,因此速度不比白天慢多少。
向北馳行三十多里后,轉折向東,從將軍山北麓馳過,又幾十里后,抵達了長江南岸,再向東迂迴,繞到了建康城以北,抵達了上次那個碼頭。
「什麼人?站住!不然就放箭了!」
碼頭外圍的一個哨卡處,一隊晉軍擋住了去路。
陸貴頓時有些不安,因為方晨闖下的禍太大了,這要是被逮住,恐怕要抄滅滿門的。
荀灌緩緩驅馬上前,朗聲說道:「請問王幢主可在?」
「嘻嘻,原來是個小娘子啊,深更半夜的,找我們王幢主什麼事?」
幾個士兵見出頭的是女人,說話竟然輕佻起來。
荀灌臉色一寒,厲聲喝道:「大膽!本將乃是平南將軍帳下幢主,爾等竟胡言亂語?看本將不割了你的舌頭?」
一個兵頭嘻笑道:「嘻嘻,脾氣還挺大,你說是幢主就幢主?有憑據嗎?」
荀灌掏出腰牌,揚手丟了過去。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本將身份可有假?」
兵頭接住腰牌,湊近火把一看,驚慌拱手道:「小的胡說八道,荀幢主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的!」
「哼,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巴!」
「多謝荀幢主,小的再也不敢了,王幢主就在營中,小的這就去通報。」
荀灌擺手道:「不必了,我們過江有急事,趕緊讓我們過去!」
「可是,夜間過江得幢主准許,小的不敢擅自作主。」
荀灌點頭道:「那便速去。」
「諾!」
兵頭轉身而去,過了會後匆匆趕來,滿臉歉意道:「稟報荀幢主,王幢主他睡得太深,小的不敢吵醒他啊!要不,等明天早上再過江,白天也正好趕路。」
荀灌冷哼道:「要是能等,本將也不用晚上趕路了。」
兵頭臉上一苦,急忙拱手道:「請荀幢主不要為難小的。」
方晨見狀說道:「讓我來吧。」
說著將韁繩拋給方大,上前摸出幾枚銀餅,塞到了兵頭手裡。
「幾位兄弟辛苦了,這是一點心意,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吧。」
「哎,既然諸位有急事,那便過去吧,不過事後可得給我們幢主解釋,否則小的可吃罪不起。」
說著讓手下拉開了拒馬樁。
眾人過了哨卡,登上一處棧橋,一艘巨大的渡船橫在棧橋頭,船頭掛著燈籠,一個漢子靠著船幫打瞌睡。
方晨剛登上甲板,對方立刻醒了過來。
「啊?是誰?夜間不開船。」
方晨二話不說,摸出十個銀餅塞了過去。
「這位兄台,我們過江有急事,還請行個方便,這是給兄弟們的辛苦錢。」
漢子頓時眼中一亮,手都顫抖起來,態度馬上轉了一百八十度:「誒?銀餅?各位貴人快請,某這便去招呼弟兄們。」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何時何地都沒錯,半刻鐘后,渡船起錨駛離了碼頭,向江北悠悠而去。
眾人剛鬆了一口氣,就見南岸亮起了一大片火把,其中一個還晃動著,像是打信號。
剛才的漢子頓時慌了,急匆匆喊道:「快,掉頭,往回划!」
嗆啷——
方晨抽出長劍,橫在了漢子頸上。
漢子竟哇地哭了出來。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小的要是抗命不遵,回去可就沒命了!」
方晨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只要載我們過江,可以跟我們一塊走,我不會虧待自己人,別的不說,頓頓吃飽,每天還有一頓肉食。」
漢子驚疑道:「貴人說的可是真的?」
方晨收回長劍,點頭說道:「我騙你有什用?你手下兄弟,願意一起去的,我都帶上。」
漢子一咬牙,拱手彎腰道:「謝升願追隨郎君!」
他並沒有全信,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想死的話,只能賭方晨的人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