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克倫娜：黑鐮
身後的所有聲音漸漸模糊，克倫娜只知道自己跟著胡安向前不停地狂奔。
兩人從地下室的通道跑出城堡，來到了城中。敵軍正大批大批地湧向城堡，城市中只有一些小隊在四處徘徊。
放眼望去，頭頂覆蓋著濃煙與火焰的烏雲，王國在流血，在哭喊，在哀嚎。
「我們得走了，公主。」胡安拉了拉停在原地的克倫娜。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嗎？」克倫娜目光獃滯地看著眼前的街道，身體顫抖著。
「戰爭無對錯，錯的是人心。」胡安注視著克倫娜，「公主，我們走吧，不然就要被發現了。」
悲痛纏繞著克倫娜，她想就這樣站在這條小巷裡，看著整個王國在這場戰爭中坍塌，然後與它一同墜落。
最終，她拭去淚水，視線變得清晰，她看到了自己身前這位遍體鱗傷的騎士，他以一己之力斬殺了圍攻他的十一人，把自己從城堡中帶了出來，克倫娜知道，自己的騎士已經沒有力氣再應對任何敵人了。
「我們走吧。」克倫娜不想因為自己的固執而拖累胡安。
第二批敵人衝進了城市，敵人的戰靴再一次踐踏起血流成河的街道，無情地屠殺著僥倖存活的百姓。
「沒有路了……」胡安看著前方迎面而來的敵人，而後方嘈雜且興奮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還有個倒霉的騎士！」敵人們大笑著嘲諷著，「這小妞也不錯！」
「看著還是貴族家的呢！」
「今天能享福了！」
克倫娜看見了胡安憤怒的眼神，他調整了站姿，緩緩舉起了利劍。
「哈哈哈哈，你已經這樣了，拿什麼來保命？」
「我保的不是自己。」胡安吐出一口血痰，「別廢話了，放馬過來吧。」
突然，雙方之間的地面上猶如砸下龐然大物般激起一陣塵土，士兵們被震退數米，緊接著街道一側的屋頂上跳下一人，落在胡安身前。三人後方趕來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迅速停下腳步原地觀望。
來者外穿黑袍，一身黑衣。
「黑夜教會？！」士兵們大驚失色。敵群中有人大喊：「先回去稟報大人！」話落，士兵們沒有絲毫猶豫，紛紛潰逃。
「黑夜教會？」胡安始終對此人保持著警戒。
「你或許聽說過我，」黑衣人搖搖頭，「薩菲爾。」
「你是七人之一！『死亡天使』薩菲爾！」克倫娜驚呼。
【世上有七人，實力比肩神明，他們來往於世界各地，不為任何人效力。】
書上看到過的一段文字在腦海中浮現，這是王國大書房中一本從世界局勢的角度來講述歷史的書籍，也是克倫娜最愛看的一本。
「書上都喜歡叫我們『七天使』，但寫書的人不懂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世人稱我為『黑鐮』。」
「你，你想做什麼？」克倫娜後退半步，胡安后胯兩步返回克倫娜身前。
「我是來帶你追尋命運的。」薩菲爾一直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克倫娜向胡安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後者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克倫娜：「公主，我遵從你的選擇。」
「薩菲爾先生，你有什麼計劃嗎？」
「我們要在大軍返回前離開，我現在要走了，想來就跟上。」說罷，薩菲爾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去。
……
王國郊外。
「早就知道你們會來。」薩菲爾笑了，「你想好了？」
從始至終，胡安都站在克倫娜身前，手握劍柄，眼神中滿是警惕。
「我想好了。」
「你總是這麼輕易相信別人嗎？」薩菲爾又問。
克倫娜神色堅定：「七天使向來都有自己的理由，絕無兒戲。」
薩菲爾笑了笑：「看來他把你教養的很好。」
「薩菲爾先生，您知道我的身世？！」克倫娜上前兩步，懇求道，「請您告訴我！」
「現在還太早，但我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我的出現也是為了帶你去追尋你應知道的一切，追尋你的命運。」
「公主，他可信嗎？」胡安低聲問道，「他說話就像巫師一樣，他的言語就是陷阱！」
薩菲爾攤開雙手：「你自己選擇。」
「我相信你！」克倫娜繞過胡安來到薩菲爾面前，「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這是一個漫長的旅途。」薩菲爾點點頭，「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世界的另一端。」
「東大陸？」胡安眉頭微皺盯著黑衣人。
「算是。」薩菲爾筆直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克倫娜二人，「冬日就要來臨，這是火光在一年中最弱的時候；我們要走的路將危險而漫長。」
「你的話真令人費解。我的話只有一句，薩菲爾，如果公主有任何閃失，我絕不會放過你！」
「很合理。」薩菲爾點頭，「那就出發吧。」
克倫娜回頭望向破碎的王國，她成長的地方，她的故鄉，從此就不復存在。
……
克倫娜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裡，薩菲爾沒有說，她也沒有去問。既然選擇相信了別人，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也沒有什麼意義。
「再往前走就是山地了，」胡安四處張望著，「那裡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什麼？」
胡安表情嚴肅，一字一字地道出：「庫瑪尼斯營地。」
「是的。」走在最前面的薩菲爾肯定了騎士的回答，「日落前就能到。」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法外之地。」胡安盯著薩菲爾，「那裡沒有法律，所以魚龍混雜，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也是機遇最多的地方。」薩菲爾補充。
「到了那裡，想做什麼你自己去做，我絕不會離開公主半步！」
「不要這麼大敵意嘛，至少我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了。」
克倫娜拉住想要反駁的騎士：「胡安，他說的沒錯。」
胡安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反正話就放在這兒，到時候你別怪我不幫你。」
「我向來都是提供幫助之人。」
天色漸暗，腳下的路漸漸由泥土變成了石頭，這也意味著三人正式進入了這片惡名遠揚的山地——「無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