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
安寧出了勤政殿,就來到侍衛營。
梁劍正在院子中練武功,見到安寧滿臉怒氣地進了院子,忙收了拳,問道:「怎麼了?」
安寧把她拽入房間,關上門,說道:「我向哥哥說了要取消婚事,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還覺得我是一個隨便的人,給他丟了臉。所以我只好嫁給你。」
梁劍皺著眉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安寧道:「我哥哥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他認準的事,絕不會改變。除非他知道你是個女人,否則你是逃不掉的。」
梁劍趕忙申辯:「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只是與眾不同罷了。」
安寧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梁劍,暗想:她是當男人當上癮了?都到了這步田地,她還在堅持說她是個男人。是臉皮太厚嗎?
梁劍臉皮不厚,正微微泛紅,尷尬一笑,說道:「長公主,我當了十多年的男人,不準備改了。只是皇上不一定認可這個事實。他如果知道我是這麼特殊,恐怕我就沒有機會去軍營了。長公主,希望您能繼續替我保守秘密。」
安寧毫無辦法:「倘若如此,我就只能嫁你了。」
梁劍心中慚愧,半晌無言,最後懇求道:「長公主,我對我的婚事本就無所謂,無論娶不娶妻,無論娶誰,都無所謂。我最在意的是去軍營,實現理想,實現父親的夙願。有您作為我名義上的妻子,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榮耀,只是誤了你。」
安寧道:「不是你誤了我,是我的哥哥誤了我。他千挑萬選、百般試探,終於挑選到滿意的駙馬,卻是你這樣的一個人,真是諷刺。梁劍,我願意嫁給你。我也想過,就因為我有一個如此變態的哥哥,我很難嫁出去的。幸好他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我終於可以出宮去住了,我終於自由了,不必再聽他嘮叨,不必再看到有人倒在血泊中了,這對於我來說,也是好事。我們成親后,你去你的軍營,我就在駙馬府過逍遙快活的日子,我們各得其所,也很好。」
梁劍還是覺得虧欠了安寧,覺得安寧是為了她忍辱負重。她感激地說道:「長公主,是您為了給我保守秘密,受了委屈,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
安寧嘆著氣說道:「你不必報答我,我能躲開我的哥哥,也是託了你的福。「
安嚴本來還有些擔心妹妹,對妹妹那天說的話很是費解。但是第二天,他就看到妹妹和梁劍又開始有說有笑地出去逛,到處玩耍。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兩個都很是恩愛。
安嚴放心了。
江寒這些日子卻是百感交集,他既替梁劍感到高興,也為自己感到高興。梁劍娶了妻子,自己對梁劍的惦記一定會一點一點淡薄下去,也許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會愛上某個女人,也會過上普通男子的生活。他甚至想去拜訪一下沈珠兒,說實話,沈珠兒雖然是大小姐脾氣,又好吃,但是身材還是不錯的。況且自己也有能力養得起她。但是每次看到梁劍還是莫名地心動,心慌不止,想到梁劍要娶妻了,有些失落。
婚禮如期舉行,熱鬧非凡,豪華隆重。
晚上,梁劍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進了洞房。
房間里的傢具擺設都是出自皇帝安嚴的精心設計,梁劍心中全是歉意,既虧欠了長公主的一番心意,又虧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安寧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新娘一般,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頭上頂著紅蓋頭,等候她的新郎。
梁劍走過去,把紅蓋頭掀開,看到安寧精緻的妝容,秀麗的臉龐,不由嘆氣:「對不起,長公主,您嫁給我這樣的人,實在是辜負了您的花容月貌,如錦年華。」
安寧道:「我的花容月貌、如錦年華自然有人珍惜,我嫁給你就是為了自由,為了躲開我的哥哥。將來我愛上其他男人,你不會生氣吧。」
梁劍道:「當然不會。我希望您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安寧開始做起了美夢:「要說帥氣,你第一,江寒第二。武功你第一,江寒第二。盡忠職守你第一,江寒第二。然而你是個另類,我就去找第二名江寒好了。你比較了解江寒,他一定是個正常的男人吧?」
梁劍想了想江寒以往的表現,有些猶豫:「也不一定,我不太清楚,偽裝成個男人是很簡單的事。」
安寧一聽,心急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說道:「我不會這麼倒霉吧,愛上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女人,又愛上一個人,那個人還是一個女人?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梁劍笑著說:「江寒也在懷疑人生,你們兩個倒是很般配,可以湊在一起,好好思考人生,互相解惑。」
安寧道:「是不是江寒已經知道你是女人了?一個女人娶了長公主,做了駙馬,匪夷所思,所以才開始懷疑人生的?」
梁劍搖搖頭,說道:「不會,我就是一個男人,沒有破綻,不會有人懷疑我。」
安寧道:「你就不想做一個女人嗎?嫁人生子,也是很美滿的一生,而且要簡單容易得多。」
梁劍笑著說:「我還是當男人吧,我要開疆擴土,征戰四方,做一個戰士,我要的是波瀾壯闊的一生。」
安寧佩服地望著梁劍,心中讚歎著:果然與眾不同,超凡脫俗。
梁劍被安寧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不由地臉紅,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笑著。
安寧突然覺得梁劍的笑容很是嫵媚,於是問道:「我很好奇,你穿上女裝會是什麼樣子。」她從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陪嫁衣服,遞給梁劍,說道:「穿上試試。」
梁劍道:「我不試,一個男人怎麼能穿女人的衣裙。」
安寧無奈地說:「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嗎?」
梁劍道:「當然。鐵血漢子就是我。」
安寧更是無奈:「好吧,鐵血漢子,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這個新郎準備做些什麼?」
梁劍道:「睡覺。」說完,她也不脫衣服,躺到床上,讚歎道:「這床躺著真舒服。」隨後一翻身,就睡著了。
安寧哭笑不得,她嘆著氣:一個美女和一個鐵血漢子的新婚之夜就是這樣度過了。
安寧躺在梁劍的身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畢竟是她盼了多年的大婚,她從懵懵懂懂的少女時代就經常暢想她的婚禮,她的新郎,她的新婚之夜。心中會害羞,還會甜蜜。但是現實擺在眼前,卻如此冰冷又滑稽。
安寧又坐起身,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夫君,仔細觀察著她的臉,睫毛很長,嘴巴也很是紅潤飽滿,鼻子也很挺拔。所有的線條都很優美,不過是皮膚黑了些,兩道劍眉給柔美的臉平添了很多英武之氣。
安寧仔細地觀察梁劍的眉,為什麼這雙眉毛與整個臉的風格如此不搭?
安寧越看越覺得怪異,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了摸梁劍的眉,卻看到眉形化開成一大團墨色。安寧明白了,原來眉形是畫的。她很是好奇,這個梁劍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她用手帕沾了水,輕輕擦拭梁劍的臉。
梁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道:「你在幹什麼?」
安寧沖著她笑了笑,說道:「新婚之夜,我想看看我的夫君真實的容顏,所以幫你擦擦臉。」
梁劍喃喃地說:「有什麼好看的。」說完,她繼續放心地睡著。
安寧擦完眉,又接著幫她擦臉,臉上的墨色也是塗抹上的,星星點點的鬍渣也是畫上的。梁劍的臉越擦越白,白玉無瑕,細膩光滑。
安寧感嘆著:真是個美人,在整個京城也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有如花美眷睡在身邊,我都恨不得變成個男人。
安寧變不成男人,梁劍也變不成男人。真正的男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