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小鎮
安嚴帶著眾人進入軍營大帳,他站在大帳的中央,威嚴地掃視眾人,說道:「安寧長公主不見了,請各位將軍派兵四處尋找,長公主可能是男子的裝扮,身材纖瘦,只要是獨行的外來男子或女子都帶來見我。現在就去找,找到了有重賞。」
軍營的將軍都出帳派兵去了。江寒也跟隨眾人走出大帳,他盼了很久,終於見到了梁劍,卻還沒有說上一句話,就不得不去執行皇上的命令。
江寒不舍地回頭望去,卻看到梁劍一臉憔悴地走出營帳。江寒趕忙迎過去,說道:「一路辛苦了,我帶你去我的營帳休息片刻。」
梁劍一聲嘆息:「不必了,我這就去找安寧,不把她找到,我不安心。」
江寒問道:「安寧怎麼會不見了?」
梁劍道:「她是想來看你,怕皇上阻攔,特意一個侍衛也沒帶。」
江寒心情沉重:「過了這麼久,她還沒有忘了我嗎?你為什麼不勸勸她?」
梁劍道:「我為什麼要勸她?我覺得你們很般配。你說你心中有所愛之人,我特意暗中觀察了很久,根本沒有這個人。否則你獨自住在一個院落,有大把的時間,為什麼不去看她?」
江寒被問得啞口無言。
梁劍從衣袖裡掏出一包藥瓶,遞到江寒手中,江寒很感動,上一次梁劍送給他的葯,他一直不捨得用,想念梁劍時,就把藥瓶拿出來看看。這一次梁劍又送了他這麼多葯,江寒滿眼柔情地看著梁劍,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表達出心中的感動。
梁劍望著江寒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無奈地說道:「你別這麼看著我,這些是上好的金創葯,是安寧托我給你帶過來的。」
江寒趕忙把袋子又塞到梁劍手中,說道:「我武功高強,用不著這些葯。你是她的駙馬,你留著用吧。」
說完,他匆忙派兵去找安寧了。
梁劍一個人走在雲峰關的山間小路上,這條小路通向幾個偏僻的村鎮,她準備到那幾個村鎮去看看。大的城鎮有軍營的人去搜查,但是對於這些偏僻的村鎮,恐怕軍營的人也不清楚有哪些,都在哪。
梁劍對幽州十六郡和雲峰關的地形都很熟悉,她的父親曾帶她穿山林,越平川,觀察地形,一直在為收回蜀國的疆土而做準備。
雲峰關再往北就是魏國統治下的幽州十六郡。父親曾帶著她站在群山的最高峰,帶著她眺望幽州十六郡,告訴她那是蜀國的江山。
梁劍越往北走,距離魏國的邊境越近,還有最後一個邊陲小鎮就在眼前。梁劍在這個小鎮入口,看到了令人心驚的的血跡。
梁劍心一沉,匆忙往鎮里走,只見鎮子里百姓的屍體東倒西歪,她一個個地查看,想找到倖存者。查看了七十多具屍體后,終於找到一位老人還有微弱的脈搏。
梁劍往這位老人的傷口塗上金創葯,把傷口包紮起來,又給他服用了止血補氣的內丹。
老翁漸漸蘇醒,他看了一眼梁劍,便掙扎著往遠處爬,喊道:「小雲啊,你在哪?你在哪兒啊?」
梁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殺了這麼多百姓?」
老翁並不理睬梁劍的問話,還在往前爬,氣息微弱地喊:「小雲啊,好孫女,你在哪兒啊?你在哪兒啊?」
梁劍道:「我幫您找回您的孫女,您只需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是誰掠走了您的孫女?」
老翁聽到梁劍說「找回孫女」這幾個詞,他停住了哭泣,用渾濁的眼睛懷疑地看向梁劍,又哽咽起來:「你沒用的,魏軍的大營沒有人敢闖。」
梁劍大吃一驚:「是魏軍的士兵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老翁道:「是他們,一個士兵說『抓了這麼多美女回去,太子一定會賞賜我們』,另一個說『對,對,這次你立了功,官職一定能高升』,他們以為全村人都死了,說話做事並不避諱。」
梁劍更加擔心安寧的安全,如果魏軍在蜀國邊境肆意妄為,安寧倘若來到此地,恐怕凶多吉少。
梁劍不放心地問道:「這裡可曾來過一個年輕男子,或者來過一個年輕女子?」
老翁道:「今天上午是有個年輕男子來過,他在路上遇到跌傷的劉婆,於是送劉婆回家。」
梁劍問道:「那個男子的容貌、衣著有什麼特徵?」
老翁斷斷續續地說:「穿得很是普通,他也被魏軍綁了,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救我的孫女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梁劍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說道:「我現在就去救人。」
說完,她出了鎮子,如果此時去雲峰關軍營調兵,恐怕會誤了時辰,現在就去追趕這些魏軍,也許還能追上他們,救下那個疑似安寧的人和那些女子。
於是梁劍匆忙沿途追趕而去。一路上果然有很多馬蹄的痕迹,跟著這些痕迹就來到魏軍軍營。
梁劍找准機會,殺了一個落單的士兵,換上魏軍軍裝,佩戴好腰牌,從軍營大門走了進去。
已經是傍晚時分,眾多的士兵都在各自的營帳吃晚飯,他們邊吃邊議論著:
「太子來我們軍營視察,也未見他查什麼,女人倒是抓了不少。」
「我看他是來視察蜀國女子的。」
「他一來,韓將軍就總是派我們去抓女人,我真有些於心不忍。」
「你別貓哭耗子了,這些日子你多積極,總往士兵休息室去,每天高興得像過節似的。」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反正這些女子來了這裡,早晚都得死,早死了,少受些罪,我也是為她們好。」
「你這麼心善,不如現在就去把她們殺了。」
「不忍心殺了她們,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可不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今天看到一個新抓來的,又黑又丑,還穿了男子的衣服。我還琢磨著,是誰瞎了眼,抓來一個男人。」
「三營的趙大腳抓的,他還誇耀著說差點把這個醜女人殺了,他也以為是個男子,但是那女子逃跑的姿勢和身材暴露了她。趙大腳說,附近村子的女人也不多了,雖然這個女子醜陋,但是也不要浪費,就給帶回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可不想看那個醜女,聽說今天還抓了好幾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我的心早就飛到那裡去了,但是今天安排的是四營的人。排到我們的時候,恐怕那些女子都死了。」
梁劍在營帳門口偷聽著,她的心中憤怒又焦急,安寧啊,你在哪裡?
天漸漸黑了,梁劍心中越來越慌,越來越擔憂:這麼多外表一模一樣的營帳,我該到哪裡去尋找呢?即使找到了,單憑自己一人,如何能救下這些人?她想,還是先找到她們,相機行事。如果困難太大,就先把安寧救出去,然後到蜀軍大營去搬救兵。
想到這裡,梁劍躲開一隊隊的士兵,一間營帳一間營帳地尋找,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風吹草動。她聽到身後有輕微的響動,於是跳到一間營帳的屋檐上藏了起來,很快,一個魏國小兵尾隨而來,他低著頭,埋著臉,鬼鬼祟祟,東張西望。
梁劍把劍握在手中,跳下屋檐,揮劍刺向小兵的脖子。這個小兵反應很是敏捷,飛速地向後退了幾步,躲開了劍鋒。梁劍再一看這個小兵,很是欣喜,小聲問道:「江老弟,你怎麼來了。」
江寒指了指屋檐,示意梁劍到屋檐上說話。他倆跳上房頂,江寒小聲地說:「蜀國邊境都被找遍了,也沒見人影,所以我來這裡碰碰運氣。」
梁劍道:「魏軍從蜀國境內抓了不少女子。你一個人來的嗎?我們該怎麼把那些女子救回去?」
江寒道:「魏軍大營外還有幾個兄弟在等我。」
梁劍嘆道:「幾個就幾個吧,總比沒有好。我們先找到那些女子,再制定解救方案。」說完,她就要跳下屋檐。
江寒拽住她,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梁劍點點頭:「我追蹤那些魏兵而來,怕誤了救安寧的時機,還未來得及向雲峰關大營報信。」
江寒一臉嚴肅地說:「你以為來敵軍大營就像去茶館喝茶。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梁劍感覺莫名其妙:「你為什麼說我?你不是也在這裡嗎?快走吧。」
江寒拽住她不鬆手:「今後你不要將自己置身險地,不要那麼大膽,我不想你出事。」
梁劍回頭看向江寒,江寒還是一臉嚴肅、一臉擔心。梁劍嘲笑道:「你真是啰嗦,像個女人一樣啰嗦。」
說完,她甩開江寒的手,跳下屋檐,繼續尋找安寧,江寒緊隨其後。兩人又查看了幾個營帳,還是未見安寧人影。就在這時,有輕微的嘈雜聲從遠處傳來。他倆循聲而去,看到在一座營帳外,魏軍士兵排起了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