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
早上,安嚴第一個醒來,他看到梁劍就貼在他身邊,睡得正香,突然想起皇後周荷的話「做個正常的皇帝」,心中羞愧,一腳把梁劍踹到地上,大喝道:「混賬,你這個駙馬,不睡在長公主身邊,保護好長公主,為什麼睡在這裡。」
安嚴的斥責聲驚醒了眾人。
梁劍原本睡得深沉,猛然被踹到地上,瞬間被驚醒,她睜著迷惘的眼睛,看向安嚴,腦海里費力地想著:「我是誰?我在哪?」
安嚴看到梁劍被驚醒后迷茫的眼神,又覺得好笑,他忍住笑意,威嚴地說:「駙馬,想必是你昨夜喝醉了,我且原諒你,這是最後一次,倘若再上我的床,我一定嚴懲不貸。」
安寧也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耳畔還在迴響著「嚴懲不貸」這幾個詞。她又開始氣惱:哥哥,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梁劍好一些,你這樣的性格,哪個女子會愛上你?
安寧說道:「哥哥,我們都是好心好意陪你,你怎麼能這麼不領情?」
安嚴扭過頭,才看到桌子旁的安寧和江寒,他很是驚訝:「你們昨夜都睡在這裡嗎?」
安寧道:「是啊。」
安嚴滿臉疑惑:「為什麼?」
梁劍終於清醒,趕忙申辯:「皇上,昨夜是您讓我別走,讓我留下陪您的。」
安嚴臉一黑,他想不起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昨夜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他也想不起來,只得冷冷地說:「我不喜歡男人睡在我身邊,即使是多親密的關係都不行。駙馬,今後你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不必聽從,離開就好。」
梁劍無奈地點頭道:「好,我今後就有經驗了。」她暗暗可惜自己的一番好意錯付。
安嚴繼續黑著臉,問道:「安寧、江寒,我也讓你們陪在我身邊了嗎?為什麼你們也在這裡?」
江寒是因為梁劍在,所以他就在。安寧是因為江寒在,所以她就在。但是這在安嚴的眼裡都是找打的理由。
安寧只得說道:「我是來找駙馬,看到駙馬在這裡睡得香,不忍打擾,又不忍離開,所以也留在了這裡。」
安嚴笑著點點頭,他願意妹妹與駙馬感情深厚。他滿意地看了看妹妹安寧,順便也滿意地看了看駙馬梁劍。
然後他看向江寒,又皺起了眉。
江寒覺得無論是說為誰留在這裡都無法讓安嚴滿意。他腦子飛快地轉著,還沒有想出理由,卻聽到梁劍在幫他說話:「江寒將軍是因為我,他一直也有一個願望,要為了我們的國家收回幽州十六郡,他有一些好的想法,想和我交流。一路跟隨來到這裡,昨天江將軍抓蘇凌,扛著蘇凌奔跑,誘敵深入,太過勞累。我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他卻睡著了。昨天他可是立了大功,死在江將軍手上的魏軍士兵至少有一百多人。」梁劍抓住各種機會提醒安嚴要收回幽州十六郡,提醒安嚴收回幽州十六郡是民心所向。
安嚴聽了,微笑著點點頭:「確實立了大功,我會犒賞的。江將軍辛苦了。既然各位和我同處一室,事出有因,我不追究,都各自去忙吧。」
梁劍、安寧、江寒出了屋子。
梁劍剛才的那一番話,讓江寒心中備感溫暖,不僅將江寒擅自留在皇帝寢室的罪責掩蓋過去,更提醒皇上,江寒是個功臣,要好好犒賞他。
江寒跟隨在梁劍身邊往教練場走去,滿心的感動無從說起,只是默默地看向梁劍,那眼神中的柔情,梁劍並沒有察覺,如果梁劍看見了,一定會揮拳相向。
安寧痴迷地看著江寒遠去的背影,那背影真是高大帥氣,安寧不由地滿面桃花。她看得太過投入,不知何時哥哥安嚴來到身邊,只聽一聲斷喝:「安寧,你在看誰?」
安寧羞澀地笑了笑,轉身跑掉了。
魏國特使第五天到達,蜀國皇帝就在邊境線這件事,絕不能讓魏國人知曉,所以安嚴穿上士兵的軍裝,站在議事大帳中,偽裝成侍衛。梁劍、江寒、劉滿接待魏國特使。
特使進了門,很是倨傲不遜,高聲喝道:「你們把太子放了,屠我軍營將士這件事就好商量,否則,三皇子蘇逸正帶著十萬大軍趕來,到時候有你們好看。」
梁劍道:「魏軍大營的士兵屠殺我國的百姓,虐殺我蜀國的女子,這些士兵死有餘辜。魏國太子蘇凌更是罪大惡極,他也該為犯下的罪孽恕罪。我是不想留著蘇凌這條賤命的,但是我朝皇帝念在魏蜀兩國能夠睦鄰友好,所以特意囑咐先留著蘇凌的性命,就是想看看貴國道歉的誠意,願意如何彌補,換回太子性命。」
特使說道:「我們的誠意就是十萬大軍,兵強馬壯,如果不夠,還可以來二十萬、三十萬。我覺得我們很有誠意。」
梁劍問道:「你是在告訴我殺了蘇凌,不必手軟嗎?」
來使反問:「你敢?即使蜀國皇帝安嚴在此,他也會無條件釋放我國太子,恐怕還會送上美女、銀兩,以示歉意。你們的皇帝安嚴可比你明白事理。他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梁劍看了一眼站在牆邊一側的安嚴,安嚴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表情。梁劍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於是憑著自己內心的想法說道:「他更知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特使嘲笑道:「既然將軍這麼強硬,不妨你們就試試看,三皇子大軍的鐵蹄會教導你們要謙卑、要恭敬。你們很快就會明白是送回太子,還是魏國大軍打得你們血流成河,然後你們再割地賠款,送回太子,哪個才是上策。」
說完,特使就要帶隊離開。
梁劍說道:「請等一等,把太子帶上來。」
特使一臉諷刺,得意地說:「你這小子,還不算笨。我想你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將軍這個職位,想必不是傻子。打仗對你來說得不償失,贏了,好處都是皇帝安嚴的,輸了,是自己的性命不保。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有見識,知道審時度勢。」
梁劍笑著說:「謝謝誇獎。」
正說著,太子蘇凌被捆綁著帶了上來,特使向蘇凌行禮。蘇凌問道:「是否已經談妥放我的條件?」
特使說道:「當然。」
蘇凌問:「多少銀子?」
特使道:「無需銀子,這些蠢貨已經被嚇破了膽。他們一聽十萬大軍壓境,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蘇凌狐疑地看向梁劍和江寒,不太敢相信,他知道梁劍和江寒敢闖魏軍大營,掠出他這個太子,就絕不是隨便嚇唬嚇唬就怕的人。
蘇凌心中有了怯意,趕忙討好著說道:「梁將軍,您饒我性命,我回去籌銀子,十萬兩,五天後送上,如何?」
梁劍道:「你的命不值十萬兩,你的命一錢不值,留著無用,我早想殺你了。」
蘇凌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磕頭說道:「梁將軍饒命,我父皇會送銀子、送城池、送美人給將軍們,你們要什麼,只管說,很快就能送到。」
梁劍道:「我原本想看看魏國皇帝的誠意,我以為他會覺得有愧於天下生靈,願意為你贖罪,願意給受害的蜀國百姓補償。但是現在看來,卻是我一廂情願。是該給魏國皇帝一個教訓,如果這樣放了你,不知又會有多少女子慘死。所以你別怪我,殺你是替天行道。」
說完,梁劍舉劍刺去,劍穿胸而過,蘇凌轉眼就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
特使也嚇壞了,腿哆嗦著,跪下磕頭。
梁劍嘲笑道:「你剛才的那副架勢呢?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死了個蘇凌,就把你嚇成這樣?你放心,我不斬來使,你回去向蘇逸報信,就說我梁劍在此恭候。」
特使嚇得趕忙帶隊逃離了蜀軍大營。
安嚴走到大帳中央,他皺著眉,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蘇凌的屍體,果然死透了。
安嚴又看向梁劍,梁劍正氣定神閑地笑著。安嚴卻做不到氣定神閑,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看來這一場大戰不可避免,我這就回朝,調動軍力、物力全力支持你。你務必守好每一寸國土。」
說完,他派了自己的親信,去通知安寧即刻跟隨他返京。
安寧匆忙趕來,問道:「梁劍、江寒跟著回去嗎?」
安嚴說道:「大戰在即,駙馬和江寒將軍留在這裡共同禦敵,我們兩個走。」
安寧一聽,焦急地說:「他們如果留在這裡,我也不走。」
安嚴道:「他們是武將,大戰來臨,當然應該在前線作戰,你在這裡幹什麼,再一次被抓了當人質嗎?」
安寧說:「你讓駙馬跟我回京,或者讓江寒跟我回京,你不能把他們都留下。」
安嚴不解:「為什麼?」
安寧卻說不出口,她有些擔心梁劍和江寒會生出情愫。
梁劍幫襯著安寧說道:「皇上,對付那些魏軍,我一個人就足夠了,我有信心殺退他們。您讓江寒回京吧,這裡不需要他。」安寧的心愿,梁劍都願意幫助實現,雖然她這個駙馬當得有點假,但名義上的駙馬也是駙馬,梁劍願意擔起駙馬的職責,照顧安寧的各種小心思。
安嚴卻斷然拒絕了:「駙馬,你初來此地,對軍營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江寒是你的兄弟,對這裡的將士脾氣秉性、能力都了如指掌,你們兩個協同作戰,互相幫襯,我才放心。現在我任命駙馬梁劍為鎮北大元帥,江寒為鎮北副元帥,目前雲峰關有五萬人馬,還有四萬人馬已經在路上,我會另調五萬人馬作為策應。我等著你們勝利的消息。」
說完,安嚴拉起安寧的手,就要離開,安寧流著淚說道:「我不走,我不走。」
安嚴有些不耐煩,問道:「是我把你綁走,還是你自己走。」
安寧還是哭著:「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在他們身邊。」
梁劍看到安寧哭得傷心,勸慰道:「長公主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江寒,他會平平安安。」
安寧還是哭泣不止。
安嚴推推搡搡地把安寧拽上馬車。他自己踏入馬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梁劍一眼。
看到梁劍志在必得的表情,安嚴的心口有些發酸,戰爭無情,刀劍無眼,有些事並非人力所控。安嚴情不自禁地囑咐道:「駙馬多加小心,你要平平安安回來,我們再一起切磋武藝,一同郊遊,還有好酒、好茶等你。」
梁劍笑著點點頭。
江寒狐疑地看向梁劍,思考著皇帝安嚴剛才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