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何謂秦公子
「這是千年雪參，」佬檀指著一個一枝尺來長的雪白人蔘說著。
那人蔘宛然是個成形的小兒模樣，頭身手足，無不具備，肌膚上隱隱泛著血色。
「它能療絕症，解百毒，說得上有起死續命之功。若是配上千年以上大茯苓，加上人形何首烏，效果更好。」
「這是朱睛冰蟾，這蟾蜍通體雪白，產於西域雪山之上，眼珠缺血卻依然是紅的，任他多厲害的內傷、刀傷，只要當場不死，一服冰蟾，葯到傷愈。
要是中了劇毒，這冰蟾更有去毒之功。」一路上，佬檀大概將這些天毒門天然生長的毒物，不管是能跑能跳的，還是長在地上的，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死的活的，全都給秦慕介紹了一遍。
秦慕這回，終於是對這個邋遢老頭產生了几絲發自內心的佩服。
如果不跟著這傢伙下山到處跑，就在天毒門裡頭學學，既不因為佬檀糟糕的形象丟人，還能學到真本事，倒也不錯！
在之後的一年時間裡，秦慕開始跟隨從佬檀學習關於毒藥的一切知識，前一世，上課睡得覺夠多了，做的白日夢也夠多了，流的口水都快比喝的水多了。
在這一世，他打算腳踏實地，認認真真地當一回學生，嘗一嘗當奮鬥逼是什麼滋味。
秦慕漸漸學會煉製各種毒藥，各種解藥，不僅用毒上面造詣精進很快，就連醫術也順手牽羊地學了不少。
他偶爾抽空和師父下山，翻山越嶺去找那些馬錢子、荊棘花之類的植物性毒藥，白雲熊膽這些東西倒暫時還沒有親自動手去取，他還嘗遍了各種菌類，各種蛙類，各種鼠類，肚子疼了無數次。
要不是身邊有位毒家宗師，只怕早就去了地府，當然，大多數時候秦慕都是靠自己的混沌龍脈，啊呸，是靠自己的頑強意志活下來的。
每每秦慕疼得翻來覆去，哭爹喊娘的時候，他腦海中都會浮現那個聲音，那個冷若寒霜的聲音，那個見死不救的聲音。
秦慕心裡清楚，大半夜能夠在廚房撞見自己，那個女子，應該也是天毒門的弟子，至於是誰，秦慕目前還不清楚。
他心裡只是對這傢伙頗為鄙夷，這女子大晚上不睡覺，到處亂晃，跑到廚房見死不救，還裝什麼前輩在那裡對秦慕指指點點，德行絕對有問題。
秦慕開始煉製各種毒藥，兩世為人，最重要的是「好好活著」，所以秦慕對於殺人沒什麼興趣，對於救人，倒是興趣頗濃。
所研究的丹藥都是什麼六陽正氣丹，九轉靈寶丸，天香續命膠等等。
總而言之，基本上哪種葯能夠續命，這秦慕就去鑽研哪種葯，這倒是讓佬檀更覺得奇異，小小年紀，居然如此貪生怕死！？
在這一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煉毒煉丹，清晨醒來，他醒神丹的催促下開始煉毒。
烈日炎火，他在正陽花的督促下開始煉毒，暮鍾破啞里，他在鐘聲伴下開始煉毒。
春暖花開，夏雷震震，秋風蕭瑟，冬雪凄寒，他在壟上，在溪畔，在樹下，在梅邊，跟著佬檀，不停地煉著毒，不知時間之漸逝。
佬檀在閑暇之餘，還傳授給了秦慕鬼門十三針，常年待在天毒門這種比較陰暗潮濕，陰邪彌存之地，往往易患邪病。
尤其是天毒門為了滋養天地毒物，正好選在了一個年月二黑五黃飛臨陰暗潮濕之處，最容易沾染上一些髒東西。
「凡命局中有太極、華蓋、戌亥之人和命弱殺重陰氣獨勝之人，逢不吉之大運流年，容易患邪病。這鬼門十三針，就是專門用來治療這種陰氣過重的邪病。」
佬檀拿著一根針，對著秦慕的後背扎著，按照佬檀的說法，只有親身感悟，才能明白正確的穴位在哪裡。
秦慕的醫術和毒術，幾乎同時精進。
用藥，可三息救人；用毒，可十步殺人，是謂秦公子也。
而與此同時，在這一年中，秦慕體內的修為在睡眠功法的促進下，也在很緩慢卻是異常穩定地保持著進展，隱隱然快要接近某個關口。
神識之海中的第一個獵魔之環光芒隱隱要接近飽和，秦慕一階獵魔之眼的修為逐漸圓滿，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估計下巴都得嚇掉。
這小子，一隻魔獸可都沒有獵殺過，怎麼就直接二階了？這修為提升，也忒快了吧！
要知道，即便是天縱奇才如秦慕的二哥秦俠，也是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每天辛辛苦苦獵魔，這才爬到了二階的修為。
秦慕每天睡睡覺，一心二用地煉煉毒藥，居然比勤奮刻苦的人花的時間還要短，秦慕這才發現，自己把那捲功法燒掉，是多麼多麼明智的決定了。
又是一年春天，天毒門的春天很美，一場趕似一場的春雨時不時地下著，將滿山滿溪的青葉嫩花全部催生了出來。
無論你是站在檻內還是立於亭間，都能看見滿眼的生命顏色，那些天毒門裡面的小傢伙彷彿也隨著愈來愈濃的春色一道活了過來，一個二個地準備開始完成新一年的目標。
「小傢伙，不得不說，你的天賦實在是讓我覺得驚異，關於煉毒，我能教你的，已經不多了，不過，我看你雖然沒有獵魔，但是內在的修為卻是提高了不少，這是為什麼？」
佬檀托著下巴，花白的頭髮竟似比初遇秦慕時，要顯得黑色更多了。
秦慕訥訥地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言語，半晌后，佬檀又拍了拍手，自問自答道：「害，看我這榆木腦袋，你是混沌龍脈，不能以常人論之啊。」
秦慕見佬檀自問自答，識趣地沒有吭聲，不管自己體內出現什麼異象，都可以用混沌龍脈來背鍋。
佬檀看著一旁比自己高一個腦袋的「小傢伙」，幾十年寒霜的心頭居然生起些許溫潤來，看著這小子便是打心裡出來的歡喜。
小傢伙年紀小小，但能吃苦，肯鑽研，而且對毒物這個東西，也沒有世人那種很做作的厭惡感，這點讓佬檀，讓天毒門的所有人都很是舒服。
他們天毒門，常年被其他宗派擠兌，很多弟子都產生了自我懷疑，擁有混沌龍脈的秦慕如此認真與親和，在天毒門內也起了很好的表率作用。
「佬叔，現在，我可以問一問，一年多前，秦家那場大火的真相了嗎？」在關不住的春色里，秦慕問出了自己憋了一年的問題。
用藥，可三息救人；用毒，可十步殺人，是謂秦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