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你不是一個人去?打住打住,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我,我冒犯了。我這人就這樣,你別介意,我就是不知好歹,沒有分寸,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杜韻懿已經滿臉淚水,寂靜無聲的流淌。
本來就心知肚明一目了然的事,怎麼就整的那麼大驚小怪。
趙乙木也被杜韻懿的反應弄得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只說了一句:「你稍等,我要換塊電池,應該馬上就要沒電了。」
杜韻懿連忙說好,她正好趁機放下電話,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此刻的身體里突然非常需要水份,剛才的麻辣燙也是太過咸,手心裡的汗,還有那幾串無聲的淚水,這些都讓她感到乾渴。
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門,拿出一聽啤酒,這種啤酒口感略苦,但是她非常喜歡。第一次喝啤酒就是跟趙乙木一起,現在她經常自己偷偷品嘗這種味道。雖然喝,但是也僅限於一罐而已,有時候只喝上幾口就好,剩下的第二天就倒進水槽里去了。
毛毛曾經跟她說不要喝啤酒,會長胖。只有杜韻懿心裡知道,她的啤酒根本不是用來喝的,醉的。她只是想嘗一嘗那天的味道,只要舌尖一碰觸到這種味道,好像整個人就一下子有了方向,有的定心丸一樣。多少不順心的事只有關上門喝上一口啤酒,讓那種苦澀溢滿整個口腔,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電話很快就響起來了,嘴巴里的酒還沒下肚。
「換了一塊電池,嗯。」趙乙木自言自語道。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失態了。誰跟你去?對不起,我就是隨口說說,忍不住問問,換作誰我都會這樣問一下的,這不過分吧?男女老幼,親戚朋友要去法國了,誰還不問問,就是這樣簡單。唉,我也是越解釋越亂。你跟誰去?」
杜韻懿心裡想著如果是木子,那麼趙乙木咱們就老死不相往來,這輩子恩斷義絕了。
「一個女孩,不過你不認識。」趙乙木說的特別輕鬆。
杜韻懿不知道是該暗自竊喜還是繼續傷心難過一陣?
不認識,那就不是木子了。不是木子,我們就不會老死不相往來,不會恩斷義絕,這是不是該好好喝一口?
「趙乙木,你說你身邊的女人怎麼就跟蒼蠅一樣?」
「你又開始罵人。」趙乙木故作委屈姿態道。
「這位又是那家的千金啊?」
趙乙木很嚴肅的回答:「她叫索菲亞,從小我們就認識。只是中間多年不見,上次我回家正巧遇見……」
杜韻懿打趣道:「說,繼續說,幹嘛停了,這麼好聽的故事,青梅竹馬啊!」
趙乙木:「遇到后才知道她其實一直也在北京上學。」
杜韻懿苦笑一下:「這就是緣分,對不對?趙乙木,你喜歡她嗎?」
「喜歡吧!肯定不討厭。」
「你這樣對她公平嗎?」
「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我沒有去騙誰,傷害誰,一開始就說好的,我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杜韻懿很嚴肅的問:「那你自己騙自己就可以嗎?」
「我沒有。二個人在一起,也談不上在不在一起,只是在這個時間點上發生了,很自然的,幹嘛搞得那麼複雜。」
杜韻懿是可以理解趙乙木的意思的,雖然趙乙木表達的不完全明晰。
「不會跟木子是一樣的人吧?跟你說,你真的不要在跟那種女孩子在一起了。我是擔心你,為你好。啊!呸呸,太噁心了,後面的話當我沒說。」
趙乙木:「不知道,目前看著還好,應該不是。我也沒太多興趣去了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木子我也不了解。我不想去了解任何人。」
「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畢竟跟人家在一起,你想過對方的感受嗎?」
「那是她的事,我的立場很明白,她不懂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人最可怕的就是以受害者的姿態威脅對方。」
杜韻懿的口氣突然變得跟一個知己一般:「那你何不獨身一人,落得個清凈自在,何必招惹人家無辜小妹妹。」
趙乙木:「我沒招惹任何人,她自有她的所求,不能最後達不到她的預期就不負自己的那份責任。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怪到對方身上?」
杜韻懿:「我能理解你,但是我敢肯定大部分人都不是這樣想的,人們出了事只會到處指責,經你這麼一說,我到要反思自己,我是不是也已經是那樣的人了,大哥,感謝感謝。」
本來杜韻懿是很真誠的說了二句感謝,口氣卻跟說相聲一樣,把自己和趙乙木都給逗笑了。二個人各自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這一笑杜韻懿就停不下來了。剛才還淚流滿面的她現在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笑的儀態全無,無比放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原來笑跟哭是一回事,哭的泣不成聲,笑也是可以泣不成聲的。
趙乙木更多的是被她感染的在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但是也跟著笑。也可以說他不知道她在哭什麼,也跟著哭。
「趙乙木,你,你說上次木子打我的那天,在派出所門口,你那個慫樣,真的,為什麼明明是我挨打了,可是我看著你的樣子,我真的覺得最可憐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人恨不起來的本事。你教教我,好嘛!真的,就你往那一站,沒人對你會有脾氣。不過,也可能只限於女人,不,限於某一種類的男和女,大家就吃你這套。我不是吃你啊!你別想太多,我潛意識裡的那個我吃你。不不不,我想想,該怎麼表達,你等會,容我想想。」
趙乙木輕聲說:「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告訴你,趙乙木,我這輩子就確定一件事,就是我每次跟你說話,都是越說越清醒。就憑這一點,我感謝你。」
趙乙木沉默。
杜韻懿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實,如夢似幻,所謂的清醒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