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立德掌柜愁
楚行舟在寂靜中醒來,覺得已睡了許久。可睜眼卻發現天色尚早,屋內還是暗淡淡一片。
身上已被清理乾淨,靈流疏通和精準的按摩讓他舒舒服服睡了個好覺。楚行舟一覺醒來后倒也沒了困意,於是便睜著眼安安靜靜躺在原地看著眼前人。
就像昨日黃尚苦在頂撞中說過的一樣,這幾日發生的變故太多,美好到就像是一場夢,如果不牢牢抓緊,那彷彿不真實的雲團就會隨風散去。其實於他而言,這何嘗不是一場美夢呢?美地不能再美。
黃尚苦的睫毛又密又長,安然搭在皮膚上,讓人忘了他昨日痴迷般的兇狠和佔有。一根、兩根、三根,楚行舟輕輕數著,不自覺越湊越近,直到兩人鼻尖之間只隔了一層薄紙的距離。
「逮到了!」黃尚苦雙臂猛地收緊,隨即笑起來睜眼道:「你趁人之危!」
......「是嗎?」
「我不幹凈了,怎麼辦?」
楚行舟輕踹他一腳,力度卻像小貓踩奶:「你早不幹凈了。」
「你承認了!」黃尚苦撲過去逮住他,蹭著腦門道:「你負責!」
楚行舟隨手撥開衣衫,露出許多痕迹,指著挑眉道:「你覺得誰更應該負責?」
......黃尚苦見狀卻突然靜下來,眼眸漸深,喉結微動。楚行舟剎那間明了,隨即睜大眼睛,忙緊了緊衣衫,退後道:「你消停些,這都幾日了!」
......「嗷~」黃尚苦忍了忍埋下去強行蹭開衣衫,貼在那些痕迹上悶聲道:「好!我負責!」
楚行舟不理他,片刻后卻因為胸口處的酥麻忍不住推他腦袋笑起來:「別弄了都腫了...」
黃尚苦聽話地抬頭,也嗤嗤笑起來。兩個人便如此這般笑著抱著滾作一團,良久未停。
咚,咚,咚,夜鵬帶著迷迷糊糊地腦子爬上樓梯,卻在拐角處猛地看到了客棧掌柜。那掌柜像是特意等著他一般,倚在欄杆上,四十五度角仰頭滿面愁容。
「...掌柜的?」
「喲!小哥你回來啦?!玩兒的如何?」
「...還成,您這是——?」
「嘿嘿。」留著小鬍子的掌柜笑笑,兩手揣袖子里,而後欲言又止頗為為難道:「小哥,不是我說,就,你們住店這事兒吧,得多加錢啊。」
「?為何?」
掌柜的愁道:「你的那兩位朋友,來我們店裡統共住了不到四日,就在這最後兩天,竟把店裡儲備的柴禾都用的差不多了!這大冷天的,我們店裡夥計上山砍柴不容易,都是拖家帶口的,您看看這......」
夜鵬剛從外面宿醉歸來,小腦袋瓜子不太清醒,聞言疑惑道:「柴禾?他們用柴禾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燒水啊。單單那洗澡水,就要了許多桶過去哩!」
「......」這下就算夜鵬再不清醒,也聽出其中的意思了。他一張小臉瞬間由黃變到紫,由紫變到綠,五彩斑斕了好一陣,方找回聲音道:「好,好,我知道了。那,那個,你們要多少?」
「嗐,咱們出門在外也都不容易,我也不是那貪圖便宜的人。您看著給點兒就行,好教大傢伙兒都能盡心儘力的伺候啊——」
「拿著,這些,夠了吧!」夜鵬忙打斷他,三下五除二從兜里拿出一顆珠子塞進他手裡,而後火速奔逃回房,邊跑邊道:「不必找了!」
那小鬍子細長掌柜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方動了動眼珠喃出一句話來:「這得多少柴禾啊......」
客房之內還是歡聲笑語一片,榻上黃尚苦突然停下來,定定地望著眼前人,眼睛亮晶晶道:「阿楚,我們成親吧。」
楚行舟一愣,隨即問道:「可以嗎?」不知這個世界對此種事的包容程度如何。
黃尚苦聞言卻大喜,驚訝道:「你同意啦!?!」
「我自然是同意的,只不過——」
「當然可以!自然可以!」黃尚苦忐忑不安兩日的心登時開出一片燦爛的花兒來,沐浴著陽光樂開了懷。他試圖把人抱起來下床轉圈圈兒,被楚行舟拉住了:「你沒穿衣服就要出去?」
黃尚苦一愣,忙把他塞進了被窩:「對,你還尚未著衣...」
「......我說的是你。」
黃尚苦嘿嘿笑著隔著被子抱緊了蟬蛹般的某人,一拱一拱道:「阿楚,我好開心。」
楚行舟偏過頭去看他,輕輕笑道:「我也是......」他蹙眉凝眸,望著窗楞沉默了片刻后道:「黃尚苦。」
「在!」
「幾時了?」
「......嗯。」
「嗯?」
「許是..還早。」
「是嗎?」楚行舟挑眉看他道:「你把屏障去了,讓我看看是不是——為,時,尚,早。」
「...」黃尚苦窩在他頸窩裡一動不動,「什麼屏障?」
「你何時學會說謊了?」楚行舟被箍著沒法兒動彈,只能言語裡帶些威脅語氣,「嗯?」
「...」
「前兩日在拾夢坊,你是不是也是這樣騙我的?做了兩日卻誆我說是半日。」
「沒有兩日!只有一日半!」
「你還說?還做不做正事了?你還要不要去北海了?」
「...要...」
「所以現在幾時了?把屏障去掉。」
「...阿楚,《修身立德》上講,家主是不能打房裡人的。」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打我。」
楚行舟笑出聲來:「我何時要打你?」
「那便好。」黃尚苦放寬了心,揮手撤掉屏障。楚行舟抬眼望去,這才發現屋內原先朦朧的灰影其實是靈流作用使然。此時黃尚苦施法將朦朧退散,屋內瞬間湧進來大批日光和嘈雜聲響,熙熙攘攘灌滿了整間房屋。
......
「你說好了不打我的!」黃尚苦自知理虧,登時緊緊縛住他。
「......」你這樣我哪裡還能打到?楚行舟低眉看他一眼,嘆道:「不打你,去梳洗吧,還有好些事情要做。」
「......」黃尚苦賴在他身上不願動。
「那我自己去拾夢坊了,這個時辰,想必在那裡夜宿的人才剛醒,也容易打探。」
「不可!」黃尚苦猛地抬起頭看他,蹙眉道:「我也去!」
楚行舟看著他,實在不知這人一驚一乍,愛撒嬌、愛耍賴的性格到底是何時出現的。他勉力抽出一條胳膊,搭在對方肩上,繞過他的脖頸理著他垂下來的髮絲道:「那就快起。」
「好吧。」黃尚苦偏頭蹭蹭他的手指,留下涔涔水痕后才聽話地鬆開手起身,意猶未盡道:「我去叫熱水。」他穿上衣服,赤腳跳下床,吱呀一聲打開屋門,卻驀地撞見了站在門外,右手呈敲擊狀的夜鵬。
「......」兩廂無言,只聞鴉聲飛過。
「咳,那個,南明君,我剛來,什麼都沒聽到。」
黃尚苦面色不善,蹙眉不語。
夜鵬深吸一口大氣,挺直腰板道:「還錢!」
「?」
「你可知,要不是沒有我,你們兩個早被趕出去了!還不道謝!」
「...?」
夜鵬見他不言,更有底氣道:「你用了店裡那麼多的柴禾,之所以還沒被趕出去,都是因為我在給你兜著!南明君你知道嗎?當你在裡面肆無忌憚、揮汗如雨的時候,是我在外面給你東求情西求饒,才保住了你的好事不被打擾啊!你合該——」
「閉嘴!」黃尚苦一揮手堵住了他的話頭,忙踏出房門,回手關上,道:「小聲些,你若敢讓阿楚聽見,我必讓你羽毛盡失。」
夜鵬大驚:「你還是人嗎?!」
「我本來就不是。」黃尚苦抬腳拉了個小二囑咐他去備水,果不其然在那人的臉上看到了難以言盡的神情,一時有些愧疚。
「吶,現在信我了吧?若不是我替你打賞了好些銀兩,又好說歹說求他們去山上砍柴,你哪裡來的這兩日的快活日子!」
「......」黃尚苦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片刻后抿唇道:「你等著。」說罷轉身進屋,又迅速關上了房門。
夜鵬一人呆站在走廊間,眼神迷茫又無助。
「阿楚。」黃尚苦走進卧房中,卻見楚行舟已穿好內衫了。
!!!黃尚苦心中像是錯過了數萬條酸菜魚那般悲傷,忙上前把他手裡的中衣拿過來,展開披在他肩上道:「你扣子系錯了。」
「?!?」楚行舟忙低頭去看,卻見黃尚苦已不知何時全然將他內衫上的衣扣全部解開了,正在一個一個緩緩地給他繫上。那速度簡直堪比小蝸牛過馬路——行跡斑斑。
「......你在做什麼?」
「為夫君穿衣。」
......!!?!!天打雷劈不過如此。
楚行舟僵了僵嘴角,石化般轉頭去看他:「你說什麼?」
「為夫——」
「不必再說了!」楚行舟慌忙捂住他的嘴,生怕這人下一刻再冒出個什麼奇奇怪怪的詞語來。
「你吃什麼了?」楚行舟托起他的臉細細觀察,「我們還沒成親呢,就算成了也不必如此——」如此貨真價實。
「我愛你。」黃尚苦□□裸地看著他。
......行吧。「你總不是一時興起把?怎麼了?」
「還是夫君聰明,我——」
「等等!」楚行舟一手攔住他的嘴,忍道:「叫我阿楚。」
「...好吧。」黃尚苦系好他的中衣,拿出床頭疊好的褻褲展開道:「阿楚,我想同你取些家當。」
「嗯?家當?」
「嗯。」黃尚苦借著衣褲的遮擋,指腹若有若無地擦過某人腰身,臉部紅心不跳道:「成親是大喜事,凡間有送糖果灑銀錢的習俗,我也想送點東西給夜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