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去看冰花嗎
謝凌看著陳裊蒙了一會,噗嗤笑道:「你還是第一個在我面前稱老祖宗的。」
千月擰著眉,在這句嘲諷的話里,她聽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味道,好像那「嘲諷」只是為了掩飾他彷彿聽懂了她說的「老祖宗」並非玩笑。
她微微晃了一下頭,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怎麼可能有人能聽懂呢?
「你多大?」安靜片刻的車內,謝凌低沉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22兩個數字都到了她嘴邊,又被咽了下去,她半認真半玩笑道:「九千九百九十七歲。」
「哦?是嗎?」謝凌玩味道:「我今年正好一萬歲,這麼說來的話,老祖宗這三個字,在我面前,不太合適。」
千月暼頭撞上了謝凌看過來的目光,他一觸即收,讓她都沒來得及看清剛剛他眼眸里的東西。
他望著擋風玻璃外,整個人坐在椅子上,顯得非常慵懶,對於這位謝公子的基本信息,千月還是銘記於心的。
他今年25歲,比陳裊剛好大了整整三歲。
千月多看了幾秒,心裡那一點點殘留的疑惑被大雪覆蓋了,而黑暗的盡頭在此刻迎來了幾抹星光。
這謝凌還真沒騙她。
酒店還是個五星級的,讓千月稍微訝異了一下,大廳以植物為主的設計,一顆梅樹安靜的立在了大廳的左邊,枝丫上朵朵梅花爭先恐後,爬山虎攀岩於整個牆上,枝椏瘋長的佔據了半壁江山。
一眼望去,朵朵玫瑰從綠葉之中斬露頭角,含羞待放的等待「時機」。
右邊是一顆海棠樹,樹下盤旋著人工而成的蔓藤形成的桌椅,那不像是為客人準備的,那像是為接住那簌簌而落的海棠花而準備的。
大廳中央是透明的玻璃地板,可以看到下面鯉魚嬉笑著睡蓮,想要親吻那一朵不染塵埃的蓮花。
它們獨佔一方,它們彼此成就,它們彼此依賴。
造就成了這樣一副忘之不卻的美景。
春夏秋冬,盡在眼中。
「只有一個套間了。」謝凌手裡拿著身份證跟房卡,朝著還站在大廳中的陳裊道:「你要是不想跟我住,可以右轉,走上一百米,在爬個山,去寺廟住一晚。」
千月忍住不翻了一個白眼,實在不懂得謝凌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怕她看到他的臉,以至於太過驚嚇?怕她退婚?
「走吧。」千月偏了一下頭。
謝凌沒有任何猶豫的抬腿往前帶路了,彷彿她的決定在她意料之中,套間在最頂層,房間的布置十分有意思,古色古香的古代裝修風格。
除了進門的大門以外,裡面全部是以紅木為主,就連吊頂都用上了雕刻的橫樑,像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古代。
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襲上了千月心頭。
「你睡客房。」謝凌說了一句就踏進了那間主卧,在伸手關門時,一隻腳夾在了其中。
「你有意見?」謝凌低頭著,看著那隻夾在門邊的腳,穿著一雙馬靴,一條修長的腿直到了小腿便隱沒在了羽絨服里。
那腳很快又縮了回去:「沒意見,只是想麻煩謝公子幫忙打個電話。謝謝。」
千月說完轉身就推開了旁邊的房間。
房門一開一合,謝凌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道:「我說了要打嗎?」
千月泡在木桶里,伸手將旁邊備用的鮮花花瓣倒在了裡面,熱水蒸著鮮花,花香繞著她,她閉著眼睛,舒坦的靠在木桶上,嘆道:「要是在來幾個伺候的丫鬟,今日這『罪』,也值了。」
她回憶了一下楓葉公墓的位置,停車場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去往楓葉公墓有兩條路,一條是供行人步行的路,一條是供小車上山的路。
但還有一條不太好開的泥巴路,可以繞過那條平坦的柏油路,以一半的車程到達半山腰的停車場。
她記得上去時,有看到一個岔路口,難不成是在哪裡走岔了?可,導航為什麼沒提醒?因為沒信號了?
那車輪的事怎麼解釋呢?
真的是巧合嗎?她不信。
千月穿著一身衣櫃里準備好的中式睡袍,拿起充滿電的手機一邊開機一邊想著準備吃些什麼。
她盤腿坐在塌上,擰開旁邊的一盞燈籠,視線有些昏暗,但並不影響她要做什麼,手機剛開機,嗡嗡嗡的震了一分鐘。
十幾個未接,有一半以上是江婉兒打的。
她嘖了一聲,搖了搖頭,無視十幾個未接打算從app上點外賣。
紅色的光暈籠罩著那個穿著紅服的女孩身上,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像是黑暗的中心因為她而忽然點亮了。
而她又被光亮分割成了兩半,一半落在紅霞的光影上,一半落在了昏暗的陰霾中。
但她整個人落在了站在餐桌旁喝水的謝凌眸里。
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仰躺著紅與黑的交融。
「去看冰花嗎?」他咽下口中的冰水,溫厚的嗓音劃破黑夜的寧靜,顯得虛無縹緲的不真實。
突然的聲音,嚇的千月手一抖,朝著聲音方向看了過去,黑暗之中只看到一個非常模糊的輪廓。
有點見鬼的感覺。
「陳裊裊,你怎麼能跟那謝凌單獨出去!!」手機里突然傳出江婉兒的憤怒的聲音,千月不耐煩的皺眉,剛剛不注意手抖的按了接聽。
「要一起去看冰花嗎?」謝凌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陳裊聽到拖沓的腳步聲從黑暗之中而來,朝著她這邊。
他就站在光暈的外面,依舊只能讓你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是見鬼。千月心想。
「陳裊裊,他是不是約你去看霧凇?」江婉兒的聲音又蹦噠了出來,千月覺得她肺活量挺大的,她都沒開擴音,她聲音就跟她開了擴音一樣。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
「你千萬不要跟他去看霧凇,你聽到沒?」江婉兒的聲音明顯變得不安起來。
千月挑著眉看向了謝凌,問道:「為何?」
她知道他在看她。
江婉兒的聲音忽然低了一些,像是旁邊有人似的壓著嗓子,千月毫不猶豫的點了擴音。
「我聽我姐說,其實他那三個前女友都是他約出去玩,死的。」
「啊?」千月心驚的啊了一聲,食指扣了扣眉頭,不解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說,她們是離奇死亡的??」
「還不是看在你是我閨蜜的份上,我姐特意讓我提醒你!反正你記住,他約你去幹什麼你都別去,聽到沒!我明天就開車去接你。」
「哦。」千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謝凌,真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樣的:「不過,你姐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姐是誰啊,我跟你說,芸城就沒她不知道的事。」江婉兒得意道,因她姐姐而無比自豪:「再說了,她不是謝凌他二哥的未婚妻嘛,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那,你姐肯定見過謝凌吧?有他照片嘛?」
本尊:「…………」
江婉兒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突然反應極快的反問道:「你不是跟他在一起?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千月被堵了一嗓子,她聽到黑暗中一聲輕笑。
千月舌頭舔了舔犬牙:「你怎麼知道我跟他在一起?」
「陳瑄瑄說的啊,她剛才來我家找我姐,我順口問了一句,還說你們要玩幾天!」江婉兒靠在床頭,打了一個哈欠,全憑一股毅力支撐著:「你記住了,千萬別跟他出去玩!」
千月目光又看向了謝凌,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解釋。」千月把手機仍在一邊,興師問罪道。
「解釋什麼?」謝凌無辜道:「不是你讓我打電話的?」
「…………」千月面無表情道:「但我沒說玩幾天吧?」
「哦,這是我說的。」謝凌端著水杯喝了一口水:「我說我要玩幾天。至於你家傭人怎麼說的……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是不是,陳小姐?」
「…………」千月覺得此人一定長著一張非常欠揍的臉,醜人多作怪,這句話真是半點沒錯。她深吸了一口氣,空蕩蕩的胃都被填滿了。
她拿起手機,打算繼續前面沒完成的點餐。
謝凌回身又倒了一杯水,嘩啦啦的水聲轉眼裝滿了水杯,他彷彿是不甘心似的又問道:「明天我去看冰花,你去嗎?」
江婉兒的話在陳裊腦海里響了一遍,她點了一下頭:「去。」
「明早十點。」謝凌端著水杯越過客廳:「我給你點宵夜了,等會會送上來。」
「…………」千月看著謝凌關緊的房門,她剛剛沒聽錯吧?
五分鐘后,門鈴響了。
服務人員推著餐車,十多個菜,看的千月眼花繚亂的,某人還給她來了一瓶紅酒,不僅如此,不用現在的高腳杯,倒是給她整了一隻夜光杯。
千月看著眼前盛滿的紅酒的夜光杯,沉思了。
欲意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