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服務員已經開始收拾旁邊的桌子了。wENxuEmI。cOM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楚夢藍回去還要洗澡,洗衣服。
於是,我們就結帳離開了。楚夢藍沒有和我搶帳單,我的心裡於是暗暗的高興起來。大概我在潛意識認為要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次談話就可以算是一次約會了吧。
回宿舍的時候,我選了學校里有噴泉的那條路走。儘管遠些,但是這樣的話,就可以先經過楚夢藍宿舍了。我猜楚夢藍一定明白我的用意,她實在太聰明。不過她沒有反對。
天上很亮,卻看不見月亮。我有些刻意的想去觀察她的面容。然而仍然是只能感覺到美好的整體形象。卻始終無法分清她的五官究竟是怎樣分佈。不過,那雙眼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卻的。微閉著些,似乎對什麼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也不會刻意去關注什麼,卻總是透著幽幽的攝人心神的目光。
回到宿舍,陳文興沖沖的跑過來要跟我談電影的事。我把門一關,隨他把門擂得震天響沒有理他。現在誰有心情和他說這些?我打開電腦,放歌。
歌曲一首首播來,蔡琴「三年」,羅大佑「沉默的表示」,張學友「如果這都不算愛」。本來,是想聽聽歌分散一下注意力的,但是鬼知道我的電腦里裝的都是些什麼歌。
我在我的電腦上寫道:
「世間的女人們,她們究竟會喜歡些什麼,不喜歡些什麼?她們愛聽些什麼,不愛聽些什麼?這些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更加不用說知道她們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啊,愛究竟是什麼呢?』我這樣問自己。是讓自己得到對方,還是讓對方得到自己?是時時刻刻都在一起,還是時時刻刻都在互相思念?
我決算不上一個聰明的人,我不大喜歡思考過於複雜的問題。然而現在這種種的思慮卻在我的頭腦里結網,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是啊,我知道我太笨,這麼多年來,我什麼也不曾弄懂,也不曾真正明白誰,甚至連我自己我都不曾真正明了。
從前,我總是聽見有人說:「啊,我愛你勝過愛自己。」我嗤之以鼻,我想這樣騙人的伎倆未免太明顯。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再是那麼堅決的懷疑這話的真實。
我不明白這世界,我不明白自己。我所看到,聽到,聞到,觸摸到的一切在我的感覺來說全是荒謬的。或者,正如人們所說,這一切真的是真實吧,但那也屬於是我無法捉摸的真實。總之,這許多年來,我不曾感覺到真實的東西,有的只是飄忽不定的虛幻,連我自己也是遠離我到縹緲的地方。
然而現在,我卻真切的感到我對你的愛。是的,它沒有顏色,沒有聲響,沒有氣味,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知道它的存在。然而我要對你說,它是我所知道唯一的真實存在。
我不擅長偽裝。我的笑便是真的笑,哭必是真的哭,悲傷也一定是真的悲傷。我不能虛情假意,也不會笑臉逢迎。
我愛便是愛,不愛的時候便是不愛。愛便生死與共,不愛便勞燕分飛。
是的,我便是這樣的人。
我不喜歡愛卻裝得若無其事,冷若冰霜,不愛卻有故意要哭著喊著糾葛纏綿!
我無法長袖善舞,左右逢源,我做不到,我扮不好。
每一個人都會有寂寞而又哀愁的時候。每一段哀愁都是不相同的。
那哀愁,或許,是在夜色將至的時候;或許,是在樹葉敗落的時候;或許,在殘花凋零的時候。然而今天,在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卻毫無因由的感覺到這淡淡的哀愁茫然地降臨。
我在哀愁什麼?又因什麼而寂寞?
我有太多諸如此類的問題自己無法回答。我不想去思考它們,但是它們卻拚命纏繞著我,無論我怎樣努力,都揮之不去。這許多問題終於釀就了我的煩惱乃至痛苦。
啊……,假如我是風,那該多好。那樣我便可以隨時飄在一個人的旁邊,而她,並沒有什麼感覺,也不會受什麼影響。只是,這個世界多了一個人想在她身邊。而我也沒有了這麼多的思考,煩惱,痛苦。
說句真心的話,我從來不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傾注我所有的愛。並不是因為我薄情,而是因為這世界實在有太多的變幻,而我卻沒有能力時時跟隨。
相逢然後分離,相愛然後遺棄。我已經不記得我曾經多少次目睹這樣的一幕發生。雖然不曾親身體驗,但是只是在一旁冷眼觀看,已經足夠讓我寒心。
相愛究竟是怎樣?此時此刻,我再一次問自己。
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上天知道,究竟有什麼是我真正明白的。
我知道,當看到這段文字,你一定會很痛苦,不知所云。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也是我至今為止寫過的最困難最吃力的文字。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寫完這份東西后,我迷迷糊糊地將它發給了楚夢藍。
等了幾天,我沒有收到迴音。而這幾天決不是我寫在紙上這麼的容易,我在這幾天里簡直是飽受煎熬。我驚人的發現,希望比失望更能折磨人。最後,我無法忍受,我決定將她約出來孤注一擲。
在此之前,我打算給楚夢藍籌劃一份禮物。絞盡腦汁,想了很久,我大概記起她好象是喜歡童話的。
於是,當天我就跑去買當時最時興的一套童話。按照書上封底的介紹,一套應該是有四本的。但是。老闆卻只賣給我三本。並說第四本沒有的賣。我問為什麼。老闆說這是因為還沒有翻譯過來的緣故。
我不是很信,疑心老闆是在拿一套殘本騙我。於是又到別的書店去買。那老闆大概看透了我的心思,在我的背後喊著說:「我這裡是全國最快的!我這裡沒有,那你就是找便全中國也找不到。」
我根本不理會他這鬼話。一個十五平米的店面就自稱是全國最快,傻瓜才信!
結果,我跑了一個下午,到處都是同樣的答覆,只有三本。我漸漸開始相信那老闆說的話是真的。全國不敢說,在這座城市裡,或許他還真的是最快的呢?
最後,我只好做了一回傻瓜,走回原來那家書店。那老闆正笑盈盈的把書綁好了在等我。
「你怎麼知道會我回來?」
「我開書店又不是一兩年了。我早說過,我這裡的書是全國最早的嘛,你又不信。你看,白忙活了一下午吧?」
我後來又把電話留了下來,要老闆在第四本到的時候,務必要聯繫我。店老闆很爽快的答應了我。
晚上,我打電話給楚夢藍,說要見她。楚夢藍很爽快的答應了,並沒有詢問什麼原因。
「這是送給你的。」剛坐下來,我就將三本書遞給楚夢藍。
「喜歡嗎?」我問。
「當然!但是……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送給我這些書嗎?」楚夢藍看起來很高興,她撫摸著放在桌上的書,歡笑著問我。
「每當我交一個新朋友的時候,我就會送他一份禮物。這個答案滿意嗎?」
「這樣的話,那我就收下了。」楚夢藍說著,把書很整齊的壘在一旁,接著,她又笑了,笑得有些狡猾,「不過……,今天你叫我出來,不會只是為了送這些書給我吧。」
「你真是聰明。」我的嗓音有些發抖,我端起可樂,慢慢喝起來,這樣就可以既不說話,又沒有沉默的尷尬了。
「最近你是不是收到一封特別的信?」我問。
「是的。」楚夢藍收起笑容,但是還是比我自然得多。
「作何感想?」天曉得我怎麼會用這種政治用語。
「收到情信會讓女孩子覺得被捧到很高的感覺,我也很難免會有這樣的感覺。」楚夢藍一邊說,一邊鎮定的喝著熱牛奶。
「哦,是吧!……這些信是我寫的。」我鼓起很大的勇氣,終於說出來。
「是嗎?和我想的是一樣的。」楚夢藍似乎並不驚訝。
「為什麼呢?」
「我想不出除了你,還有誰能寫那樣的文字。」楚夢藍看了看我。
「我愛你。」我坐在她的對面,對她說。
是的,我知道這樣做實在太荒唐。我們完全不了解對方。但是,我確實這麼做了。在她的對面,我說:「我愛你。」
「我很愛他!我不想任何人打擾我們之間的生活。」她凝望著我,認真的說。
「不用說了,我明白的。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你有權力知道。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聯繫了。是的,我知道我是愛你的。但是,我更加知道人不能只為自己而活。所以……」我想哭了。
「我明白的。」楚夢藍的眼圈也稍稍有些紅。
「至於電影的事,我會找別人和你聯繫的。」我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好捧著裝可樂的杯子,搓來搓去。而楚夢藍也拿著書在桌上丟來丟去。
我們相互沉默了一陣,
「我所需要的是一種覺醒過後的愛,它不能太**,也不可太狂亂,兩種之任何一種都是害己害人的東西,算不得真正的愛。那樣的愛情,只是一個狂妄的**。」她先冷靜下來,又冷靜的說。
我想用蒙田的一句話反駁她,一切耐人尋味及消化的情感都不過是平庸的情感。然而我沒有,我已經沒有這個力氣了。我衝進了廁所,無辜的哭了起來。
我於是沒有再約她,我們於是很久沒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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