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人心

離無雙望著他，那雙藍色的眸子散發著光芒，她是凡人入仙，本不該擁有著這般異色的瞳孔，世人都說擁有異色瞳孔的人大多都冷漠無情，可她偏偏時不時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容，讓她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漠然。

離無雙知道自己唐突了，像是泫汲這般活在上古書籍中的男人自然是不會專門打聽她那些雜七亂八的事兒，可即便是後悔，那說出的話也就像是潑出來的水，不能再收回去的。

可好在泫汲什麼都沒說，而是直接起身，或許不是他故意迴避，而是他早已習慣了如此沉默寡言。

離無雙嘆氣；也對，若是元尊那麼容易就回答，那他就不是萬千仙子的偶像了。不過沒關係，她離無雙最不怕的就是尷尬，這上天入地一兩百年，她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這種程度又算得了什麼？

泫汲起身向前走去，離無雙也抬頭望去，原來剛剛一直處於失魂狀態的天界小殿下竟然向他們走了過來。

於是她用力的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差點忘了此次前來的正事，於是她重新露出虛偽的笑容，直接跑向前去，大喊道：

「小殿下，您神智恢復了？」

「沒有。」那猶如凡間幼童的小殿下開口說著。

離無雙仔細打量，這身上的煞氣明明已經散去了，這娃娃還真是調皮。

可頑皮歸頑皮，離無雙也知道這小殿下雖是個娃娃，可依舊是不得不防，那老虎的幼崽也甚是可愛，你能將它當做貓嗎？這娃娃來這蕪城數月，可卻依舊好好地活著，只因他是天界小殿下這裡的妖就不敢對他下手嗎？

自然不是，想來那兩個妖根本動不了他。自是如此，那他一定是極其熟悉這裡。

想著，離無雙便再次開口：

「小殿下可知道出口在什麼位置？」

只見小殿下聽后立馬轉過身去，用手指了指身後的石壁：

「就是那裡！」

離無雙聽后立馬向著那娃娃所指的地方走去：「元尊，借您的靈力一用。」

泫汲聽后並沒有行動，他緊緊地盯著這石壁，像是有些質疑。

離無雙見此只得繼續開口：

「小仙知道元尊在想什麼。但小仙不才，早些年間犯了錯，被罰去了靈力，但凡小仙有一丁點靈力，也不會麻煩元尊您親自動手的。」

聽了她這話，泫汲臉上的疑惑好似又加重，可他依舊什麼都沒有說，只不過，這一次，他將靈力打了出去，儘管這打出去的靈力少的可憐，儘管這靈力是用元尊他那小拇指的指甲蓋打出去的……

離無雙驚住，她終於知道元尊這身上多到都快將他衣服撐開的靈力是怎麼來的了，他好歹也是一代元尊，不用這麼小氣吧……

可是下一秒，她便不那樣認為了。

一剎那妖氣一擁而入，像離無雙這種靈力不足的小仙則立馬被熏得頭暈目眩。

原來元尊不是捨不得靈力，而是他早就知道這有陣法。即是如此，他說出來不就好了，她離無雙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就算她八面玲瓏，哪兒能時時刻刻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儘管被熏得直咳嗽，離無雙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看向了一旁的始作俑者天界小蘿蔔頭：

「小殿下可是害慘小仙了！」

那位蘿蔔頭般大的小殿下想要說些什麼，可到最後還是忍住了，這妖氣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緊接著便是那些被施了法術的傀儡，他們正張牙舞爪的衝過來。

「小心！」泫汲大喊，然後立馬將離無雙給拉了過來，可偏偏她卻還反抗：

「元尊！先別管小仙，先救小殿下！」

雖說這小蘿蔔頭不仁不義，可畢竟她與師兄的命都掌握在他老爹的手中。

泫汲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抓著她的那雙手卻始終沒有鬆開，而於此同時，那頭沒有骨氣的老牛卻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泫汲本想著將離無雙安置后再去救天界小殿下；可沒想到，那位天界的小殿下竟然騎著牛沖了出來。

這一幕看的離無雙也是目瞪口呆。

小殿下不虧是小殿下，如此神姿讓她甘拜下風。

離無雙也算舒了口氣，要說給力，還是彼岸給力。不過最主要的是這天界小殿下給力，畢竟彼岸在她手下是沒有這麼給力過。

不過，小殿下雖已經脫離了危險，可他們的情況仍不太樂觀，這些被施了法的傀儡還在向他們逼近，泫汲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再來成千上萬個也可以擋，可是她這種沒有靈力的小仙自是不行。

看著一步步向他們靠近的傀儡，離無雙立馬沒有骨氣的抓住了一旁的泫汲：

「您是如此深明大義的神仙，不會拋下小仙我不管吧？」

泫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開口：

「誰告訴你我深明大義？」

離無雙聽后咽了一下口水，元尊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本就抓在泫汲衣服上的爪子又緊了幾分，然後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

「上…上古史書都是這樣寫的，元尊您英俊瀟洒、威武不凡……」

隨著離無雙諂媚的聲音逐漸減弱，泫汲倒是開了尊口：

「那離仙可知這世間大多數史書上寫的都是騙人的。」

離無雙聽后，內心一涼：不是吧，好歹也當了幾個時辰的同事了，不至於就這麼狠心吧！

可就在她沉思的時，泫汲竟然在她的身後打個窟窿，速度之快令人嘆息，顯然易見，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離無雙還沒有反應過來，泫汲便一隻手抓起她，一隻手牽著牛迅速撤離。

「現在知道怕了，剛剛救那娃娃時不是還一臉的不懼生死？」

離無雙聽后，後知後覺的看向他，為什麼她感覺元尊有些生氣了，可偏偏她又不敢問他氣了些什麼。

不過沒關係，元尊就是讓人安心，這沒過多久就帶著她與小殿下脫離危險了。

離無雙看了看四周，好似與他們之前來的地方不太一樣了。

「元尊，這小殿下我們也找到了，我們還是趕緊找到來時的路吧，好帶著昏迷的地仙趕緊離開這裡，也不知道地仙怎麼樣了，不會被那妖怪給吃了吧。」

「他在這裡這麼些年也沒被這妖怪吃了，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泫汲道，聲音依舊冷漠。

離無雙聽後點了點頭：

「也對。」

「那元尊我們現在去哪兒？」離無雙再次開口。

「去救地仙。」泫汲答。

「您不是說他不會有危險嗎？」離無雙再問。

「一旦他也似你這般愚鈍呢？」泫汲再答。

離無雙：「……」

.

被偶像懟過的離無雙突然沒了生活的嚮往，於是這一路上出奇的安靜。石壁中的流水聲滴滴答答的響著，竟擾的人心緒有些混亂。今日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了，容不得離無雙細細思考。

「離仙今日為何寧願舍了自己也要救他人呢？」泫汲終是忍不住率先開口，聲音如他人一樣，無欲無求。

聽到聲音，離無雙彷彿又活了過來，於是抬起頭來同樣問道：

「那元尊今日為何要先救小仙呢？」

「你離我比較近。」泫汲想都沒想就開口回答。

離無雙聽后淺笑，也對，他就算是嘴毒，也是心繫三界的大英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成為萬千神像的楷模。想到這裡，離無雙的目光卻暗淡下來了：

「這倒像是元尊的風格，元尊心懷天下，這天下眾生在您心中都是一樣的，可小仙卻不同，小仙此次本就為小殿下而來，小殿下身份高貴，小仙這條賤命自然是比不得。」

泫汲聽后若有所思，許久過後緩緩開口：「這不像是離仙你能說出的話。」

她說的話？她應該說出什麼話？

離無雙抬起頭來看向前方，許久以前，她也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東西，就像食物變質，沒有人想讓它變成這樣，可也沒有人可以阻止的了。

離無雙並不想說些什麼，於是轉移注意力，她看向騎在牛身上不言不語的小殿下，然後開口：

「小殿下，你剛剛為什麼說了假話，明明已經恢復了神智。」

這一次，那位粉雕玉琢的小殿下則是搖了搖頭卻什麼都不說，離無雙不解，她剛要開口再次詢問時，一旁的男人卻率先開口：

「這娃娃雖恢復了神識，可他的身上還有法術？」

「法術？」

離無雙更加的疑惑：

「為何小仙看不出小殿下身上的法術？」

「是陣法。」泫汲回答。

離無雙聽后笑了笑：

「竟是如此，元尊有所不知，小仙雖對三界中的法術略知一二，可卻對這陣法卻一無所知。小仙我修仙時期最是偏科，陣法這東西，像極了算數，小仙我一看到那有關陣法的書籍，就開始頭疼。」

泫汲聽后，則是停下了腳步，那雙墨色的眸子再次看向了她：「我知道。」

「您…您知道…」離無雙不知所措，若這一次是巧合，可元尊已經好幾次都如此了……

既是如此，元尊又為何對她的事情如此清楚？

想到這裡，離無雙便搖了搖頭，這三界中是個神仙都對她有所耳聞，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神者，好八卦也。就算是避世的神仙也不例外。她只不過是難以想象元尊八卦的樣子。

也是，她這點破事，弄得三界之中神盡皆知，元尊他想不八卦都難。

想到這裡，離無雙便更加難過了。

元尊知道她的那些事的時候又在想什麼呢？會不會也同其它神仙一樣，認為她是風流孟浪之人。

不過這元尊的情緒終究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番行動將離無雙擾的心緒不寧后，他老人家倒是淡然的向前走去，離無雙無措，只得繼續跟了上去。

「元尊您見多識廣，可知小殿下身上這是什麼陣法？」

泫汲依舊淡然如斯：

「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不過，前方等待他們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許久過後，他們終於走出了石壁，可卻聽到了一陣陣撲通撲通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異常的熟悉，卻也讓人驚悸不安。

離無雙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而與此時，泫汲卻突然開口：「抬起頭來。」

離無雙自是無比堅定的相信偶像的話，立馬向上看去，可是僅僅一眼，她便迅速的移開目光，她輕舒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從容：

「是心，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