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茫茫十年

「看把你急的，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然，你以為，你能夠與我一起出海嗎？」石猴翻了翻白眼，眼前這隻白狐狸，雖然都幾百歲了，但表現出來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即便見多識廣，心智依舊沒有成熟。

「我倒是有些奇怪，你為什麼認為，我們此去能夠順利到達西牛賀洲呢，你就不怕，中途死亡嗎？」石猴聲音尖銳，面帶恐嚇，伸手指著竹筏遠處那翻滾不休的海浪，「你看，在這大海里，看不見一點的生氣，海浪如此之大，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就會葬身大海之中。你此次跟著我出來，是有些冒險了」

白狐狸眼神閃爍，皺起眉頭的樣子，像個嫵媚的美人，最後眼眸中被一抹堅定完全取代，開口淡淡的說道：「有危險又如何，死掉又如何，強者之路上，長生之道上，又有多少人能夠順順噹噹。更何況，我雖然是青丘狐一脈，但由於孤身一人，早已經被趕出青丘，來到外面的世界自生自滅。幾百年來，族中和我同輩的狐狸們，都已經化形成功。而我，還是當初走出青丘那個境界，與其坐以待斃，我還不如選擇拚命」

石猴沉默了。

是啊，像白狐狸這樣的人，都懂得為自己而拚命，他又何嘗不是呢。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任何一個世界，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自由，要想強大，要想主宰自己的命和運，都得和老天作幾次爭鬥。

「與天斗，其樂無窮」石猴心裡忽然想起那麼一句話，此時此刻，放在這裡，是如此的貼切。他看著白狐狸身後舞動的尾巴，那軟綿綿的感覺，似乎只是看，都能感覺得到柔軟。「百靈，據我所知，狐族確實有九尾狐的存在，但是，狐族應該是尾巴越多，越強大才是，為什麼你擁有九條尾巴，力量卻如此之弱？」

面對石猴的提問，白狐狸好像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她神色低落的低著頭，低聲細語的道：「我的血脈並不純粹，實際上，我體內應該有兩種血脈，聽老祖宗猜測，我的父親是一隻貓，而母親，是狐族，我繼承了父親的九命貓特性，天生九命化為九尾，每一條尾巴代表一條命，但因為我的母親是狐族，所以我的模樣更多的是狐狸的特徵。」

「哇……」石猴面色驚訝，看著白狐狸驚嘆連連，「那該多好呀，你想想，這世間很多人都只有一條命，而你卻有九條命，在我看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九條命啊，石猴心裡嘀咕，要是他有九條命，那這一世，即便如來佛祖強大無匹，他也要斗他個天翻地覆。

可惜這是不現實的，在百靈的話中，九命貓天地罕見，這天地之間，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也沒有出現五隻以上。

而他的父親，到現在是否還存在於世，都不知道。

看著石猴一副崇拜的模樣，白狐狸目色微凝，嘆了口氣道：「野猴子，你想得太多了，我血脈之中，一半是狐族的血脈，而另一半則是九命貓的血脈，兩種血脈衝突，這意味著，我在獲取血脈傳承的時候，要麼無法傳承任何一族的血脈傳承，要麼，只能獲得兩種血脈傳承的小部分。而我屬於後者，而且幾乎接近傳承斷絕那種。在狐族之中，一個沒有獲得完整傳承的狐狸，是不被重視的，所以，我也無法從狐族同類之中獲得完整的修行之法。」

看著石猴呆愣的眼神，白狐狸目光有些暗淡，「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去西牛賀洲了吧？」

「知道，你想從其他人那裡，獲得別的修鍊之法」石猴對於青丘狐，僅僅是存在於傳說之中，今日聽白狐狸點點道來，才發現，那些擁有龐大族人的生靈，種族之內的競爭，同樣慘烈無比。

石猴身子微微前傾，伸手撫摸著白狐狸耷拉著的耳朵，感受著掌心那種柔滑舒適的觸感，他笑著說道：「百靈，不必傷心，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順利到達西牛賀洲的，這片大海，還擋不住俺老孫的前路」

「也擋不住那些大能的心」石猴將最後一句話留在心裡。

……

大海是那麼無邊無際，石猴與白狐狸每天都只能看到翻滾的海浪，和那天邊，東升西落的太陽。

藍天為被子，大海為床。

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中，甚至看不到棉花般的雲彩。

時間，就像著大海里的水一樣，沒有了方向，卻一樣激蕩，一個猴子，一隻狐狸，就這樣在大海上飄搖了八年之久。

對於石猴來說，這樣的時間，他是沒有概念的，可是白狐狸卻記得清清楚楚。

八年的時間裡，石猴晝夜不停的修鍊著僅有的一部功法，一有時間就和白狐狸探討修鍊上的各種知識，時不時的給白狐狸講講前世那些或悲或喜的聊齋故事。

白狐狸總是對那些故事裡的狐仙狐妖，心生嚮往之色，又對那些作惡多端的敗類極為不恥。

這一日，海面上微風徐徐，倒還算平靜，太陽剛剛從遙遠的地方升了起來，整個世界從夜晚退去的寂靜之中，慢慢的蘇醒過來。

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味，帶著淡淡的清新，睡夢中的白狐狸鼻孔吸了吸，似乎又察覺到了不同，渾身抖擻了幾下，忽的睜開雙目，盤卧在石猴身旁的她跳了起來，「猴……猴……快醒來，我們到岸了，我們到達陸地了」

白狐狸興奮異常，這漫長的旅程之中，連她都差一點失去了信心，可是石猴一直鼓勵著她，告訴她，他們總有一天會成功達到彼岸。

起初她相信，後來她懷疑，到了最後，白狐狸覺得，就算老天和她開玩笑，她也可以慢慢等，等到石猴在大海中修鍊成仙，他們就可以跨越大海。

可是，那樣的時間將會更加漫長。

而且，石猴明顯並不想暴露自己的修為。

她不知道的是，石猴在這八年的時間裡，已經將化龍經修鍊到了三轉層次，成功化為千丈龍身的白龍，還將金、木、水三種法則領悟到了初期，這對於石猴這個沒有經歷過系統修鍊教導的猴來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靠岸了，什麼，靈兒，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正在修鍊之中的石猴聽到白狐狸的叫聲，立刻就從修鍊之中退了出來，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海岸，興奮的樣子，比起白狐狸還要誇張。他嗖的跳下竹筏，腳掌轟的落在地面，猛的深呼吸了一口伴隨著青草綠葉香味的空氣，腳下踩著柔軟的沙土，前所未有的舒爽，「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好極了，我們終於到達陸地上了」

其實，不僅僅白狐狸受不了漫長的旅程，就連石猴自己，也快要撐不下去了。

可以想象，八年多的時間，一直呆在竹筏那屁大一點兒的空間上，即便是寺廟裡的得道高僧，恐怕也支撐不住。

石猴天性好玩，如果不是能夠修鍊，還有百靈這隻白狐狸陪著，他恐怕已經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石猴非常高興，一把抱起腳下的白狐狸，將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向著遠處的陸地就是一陣狂奔。「終於上岸了，可把俺老孫憋壞了，靈兒，我們走，如今到達了大陸，但是要找到那些神仙福地，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不過，這畢竟是陸地之上，生靈無窮無盡，我們應該會看到其他種族，這樣，我們也不像大海上那般孤獨了」

「嗯嗯……」白狐狸在他的肩膀上乖巧的答應著。

這些年，兩人的關係逐步升溫，彼此早已經視對方為不可缺少的存在，如今一同到達海岸，自然欣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