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包間門很快被輕輕敲響。
「進來。」
「張小姐,您的朋友到了。」
幾人魚貫而入。
他們的表情都很糟糕,顯然後來又遇到事兒了。
「我們合作吧。」
許歌面上帶著笑容,漫不經心的擺弄著右手指甲:「現在想要再合作,可就不是之前那個價錢了。」
長衫男玩家氣得臉色漲紅,旗袍女玩家站了起來,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和稀泥:「大家都只是掙扎著想活下去而已,如果我們自己都搞內訌,只會讓鬼怪們稱心如意。」
許歌抬眼瞧了她一眼,笑了:「喲,你這哪兒來的那麼大的臉呀?內訌這個詞可用得不嚴謹,首先咱們得是一伙人才能用得上這個詞。什麼都不想出就想換我掌握的線索,你們覺得,能有這麼好的事情?」
她涼涼的掃了這群人一眼,輕笑著說道:「我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的。」
「我們二換一。」學生裝女玩家開口了,她的臉色很是蒼白,雖然一副驚嚇不輕的樣子,卻已經鎮定下來了,頗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
不等許歌開口,她先說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蘇,副本里的身份是六姨太,你們可以稱呼我蘇六,他們是我的隊友,李三姨太、米家大少爺、余家二少和文豪獨子林一軒。」
她隊伍里的幾個人在被介紹到的時候都和她打了聲招呼,余家二少爺就是被顧小小指認的那個西裝漢奸頭。
許歌面帶微笑:「張家大小姐,這位是張家大小姐的閨中密友。」
顧小小沖著幾位點了點頭就乖巧的坐在了一邊。
蘇六一行人根本沒有回禮的意思,直接無視了她,轉而看向唯一沒有說話的男人。
軍閥制服的男玩家站在牆角,閑散的依靠著牆壁站著,垂著眉眼,半點兒沒有要自我介紹一下的樣子。
這點眼神官司,許歌也沒有錯過,心裡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蘇六隻好略過了他。
「作為誠意——」她攤開了手掌,露出那個血紅的塗鴉來:「我猜錯了身份,叫錯了稱呼,手上這個塗鴉應該就是boss留下的烙印。」
——誰能想到明明穿得是一模一樣的學生裝,許歌就是大小姐,而她卻是姨太太呢?饒是蘇六也沒想到這人在什麼都還沒搞清楚的情況下就大喇喇的換洗衣服了。
那個血色印記很像是一個眼睛的簡筆畫,彷彿活著的線條散發著不祥的感覺。印記上還有許多月牙狀的痕迹,明顯是她自己因為過度恐懼,撰緊拳頭留下的指甲印。
「我猜測,這個副本的死亡規則之一,就是不能有任何不符合角色的行為。」
許歌點了點頭。
蘇六苦笑了一下:「看來大小姐你已經知道這條規則了,是我提供了一個沒用的線索。」
「只是有這個猜測而已,如今你給出的線索幫我肯定了這個猜測,倒也不算完全沒有用處。」
肯定了對方的線索有用以後,許歌自然也會給出一條線索:「大小姐有一位心上人,他姓陳。」
幾人呼吸一窒。
蘇六更是直接開口:「看來大小姐掌握了關鍵線索了。」
陳,直接呼應了副本名稱,付之一炬的陳公館,畢竟現在這個公館還是張公館。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許歌笑道。
「大小姐給出的線索至關重要,我們給不出對應的線索,願意用一個防具和你做交換。」蘇六說完,就掏出一個破舊的手提煤油燈盞。
她直接把防具信息共享了出來。
許歌看了一眼。
【名稱:一盞破舊的煤油燈。
屬性:防具。
批註:這是一個等待到絕望的女子遺留下的破舊燈盞。昏暗的燈光總是容易引出無限愁思,但好在有燈光照亮著的地方總是很安全。
備註:可惜它的燈芯快要燃盡,燈油也所剩不多了。】
「可惜它的燈芯快要燃盡,燈油也所剩不多了。」
許歌念的很輕,蘇六聽了卻有些急,一個已經被標記上的人,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會死。
然而,沒有人會想死。
她也不是不能去搜索線索,只是時間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她擔心許歌不滿意,又補上一句:「你昨天夜裡並沒有出來匯合,所以可能不知道,今天被請下來的那三位與死去的那三位女玩家穿著打扮一模一樣。」
許歌凝神。
這個消息很有用。
直接解釋了為什麼在大廳里他們看到那三人下來會那麼失態,也讓許歌心裡有了其他的猜測。
「蘇小姐果然有誠意。」許歌明白,對方已經到底線了,她也不再拿喬,直接掏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遞了過去。
這是她在張大小姐的房間里找到的,一封寫著情詩的信,被張大小姐仔細妥帖的收藏在枕頭下面。
如果不是老父親逼她相親,她可能不會將這封沒有落款的情詩和陳先生聯繫起來,畢竟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偶爾摘抄個情詩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
在得知張大小姐的心上人姓陳以後,這封情書就可以看到信息了。
【名稱:陳路北所寫的情書。
屬性:消耗道具(僅限副本內使用)。
批註:這不僅僅只是一封情書,更是年輕的人兒們寄託著愛情的青鳥。愛情總是叫人惱,讓人憂,又使人快樂,有誰能夠拒絕得了它呢?沒有人。
備註:歌頌愛情的詩歌寫的很好,只是它真的送給了對的人嗎?】
許歌:……
我拒絕,謝謝。
瞧瞧,戀愛腦有什麼好的?這個陳路北明顯在拿張大小姐當工具人刷呢。
並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被系統鑒定為道具的,所以這封情書明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蘇六自然是懂的,她將煤油燈遞給了許歌,拿了信封準備走人。
「慢著。」
蘇六回頭看她。
「大家都是誠信人,我就再給蘇小姐提一個猜測方向好了。」許歌食指下意識的、有節奏的敲擊著座椅扶手:「女玩家死了,有對應的東西出現,那男玩家的死又是因為什麼?會不會也有什麼對應的存在呢?」
「男玩家都是單獨一間,我們哪裡知道——」
「閉嘴。」蘇六訓斥完餘二,回頭沖著許歌笑了笑:「謝謝提醒。」
許歌收回神遊的思緒,面露微笑:「就像李三姨太太說的那樣,我們同處於一個副本,總歸不好太過於無情。」
她雖然不是什麼聖母,卻也不至於冷血到拖延時間,看著對方去送死。
蘇六站在門口停頓了一分多鐘,神色有些複雜,她轉過身朝著門外:「那盞燈,你小心使用。」
說完,不給許歌探尋的機會,帶著她的隊友走出了包間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了許歌顧小小和制服男人。
他從角落裡站起來,看了顧小小一眼,隨後對著許歌說到:「他們以為你和她組隊是想讓她用命去替你探索線索。」
許歌挑眉。
他讀懂了她那個單邊挑眉。
她想做什麼,與別人何干?
別人如何想,與她何干?
真是極致自信。
他一下子笑了起來,竟覺得她十分的耀眼,明媚極了。
「我猜你是第一次進這個遊戲,對嗎?」
「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又笑了起來,一掃之前的遊離與陰霾:「小心點,A級場的玩家之間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任何首次經歷A級本的人都會被全力針對。」
許歌皺起眉頭。
「以免低級場的玩家們想要進入A級本撞大運。」
「曾有玩家進入A級本,被好心人帶著通關以後,被人知道他的經歷以後,許多菜鳥勇闖A級本,導致團滅極多。」
他說得十分中肯,沒有半點兒個人色彩,讓人猜不透他說起這個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個人是厭惡低級場玩家撞大運害人害己的行為,還是厭惡A級本玩家集體針對新晉玩家的行為?
是針對她這個新手亦或者想要挑撥她與顧小小?
就算知道了與顧小小組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人無信不立。
猜不透的時候,她選擇直接問:「你是誰?你在圖謀什麼?」
他起身走人:「日行一善。」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許歌:神TM日行一善。
「姐,他和你說了什麼?」顧小小有些委屈的緊緊挽住許歌的手,眼巴巴看著她。
許歌:所以,這人還專門用了道具屏蔽了顧小小么?
他只是想測試她?
許歌有些不爽。
「沒說什麼,我們也走吧。」
「對,我們得趕快了,要不然陳路北那邊的線索就得不到了。」
「不,我們先四處轉轉。」
顧小小:???
許歌說四處轉轉,還真是四處轉轉,半點兒沒帶水份的。
感覺就像是做城市調查似的,她不僅在這座城市轉了一圈,還會停下來問街邊百姓們一些問題,甚至還爬上了城門看了一會兒。
閑散的就好像是出門遊玩一樣,半點兒不著急通關副本的樣子。
顧小小這一路都沒想明白她這是在幹什麼,一頭霧水的站在她身邊,跟著她一起遠眺。
看了好半天,問:「姐,您這是在看什麼?」
許歌回頭看她。
顧小小是真不明白。
「我在看為什麼沒有人進城。」
這個城市顯然是個大城,依託著一座矮山而建,佔地面積非常的廣,黃包車拉著兩人只是粗略的轉了一圈就花費了兩三個小時,很是繁華。
這樣一個城市,按道理來說應該會有很多人來往交易買賣才對。
可是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口,一個進來的人都沒有。
城裡的人也從不出去。
城門都是一直關閉著的,連個守城的也沒有,就好像默認了城裡的人不出去,城外的人也不進來一般。
於是,許歌登上了城牆,發現城外被一片迷霧包圍著,哪怕是站在高處,也根本看不到遠方。
這讓她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顧小小隻覺得許歌這個問題很是莫名其妙:「咱們這不是在副本里嗎?沒有人進來,不是很正常?這肯定是副本限制吧。」
許歌默然,發現除了這個說法也沒有其他可以解除自己的疑惑,也只好將這個問題按下不提。
她想,或許知道更多以後,就能解答這個疑惑了。
「回去吧——」突然,她目光一凝,看向城外。
剛剛有人翻出城牆,那個人,似乎就是穿著軍閥制服的那個男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