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劍道

「不要走！」

小葉子發出凄厲的尖叫，通紅的雙眼泣出兩行血淚。

「小葉子……」

「別再生活在執念之中了……」

「別忘了……你永遠都是……」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小葉子呵……」

七彩人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身影也越來越淡薄，終於完全消失。

這是他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縷神識。

從此以後，屬於他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往，屬於他的所有痕迹，都將被時間抹去。

或許，也可能會如他所說，他將回歸天地之間。

天地萬物，時時處處，其實都有他的存在。

小葉子沒有興趣去思考這些問題，她獃獃坐在地上，任由無窮無盡的淚水把自己淹沒，整個人就像被完全掏空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與生機。

「他走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邊的廝殺仍然在繼續，莫塵魂力源源不斷湧出，無數熔岩巨人平起而起，終是抵住了對面厲鬼屍魔的攻勢。

但莫塵始終比小葉子要清醒一些。

林晉自剛才被小葉子打爆之後，便消失無蹤，這非常可疑。

聯想到噬靈血魘的特性，莫塵猜測，剛才小葉子那一下很可能讓林晉也受到不小損傷，所以現在躲在了地下，一面給自己恢復的時間，一面伺機而動。

「地下，地下……」

地下什麼地方？

莫塵集中全部精神，去捕捉地下的每一點細微的動靜。

隱隱約約之間，莫塵似是感應到了一點極極微弱的魂識印記的氣息。

那是他留在噬靈血氣上的魂識印記。

「嗯？……這道魂識印記，還沒有被他完全侵蝕嗎？」

如果魂識印記還未全滅，說明那道噬靈血氣也沒有完全被林晉吞噬。

正在這時，小葉子身上的土地驀地翻動裂開。

一條條粗如樹榦、暗紅得發黑的巨大觸手從地下穿出，向著小葉子猛刺過去。

「小葉子！！！」

莫塵大喊一聲，想要提醒。

可是小葉子雙目獃滯，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任由那些觸手刺穿了她的身體。

鮮血剛剛湧出，就被觸手吸走，一滴也沒有灑落。

小葉子渾然不覺得痛楚，獃獃坐在原地，就像一具毫無生機的木偶。

莫塵看得心頭一沉。

「壞了，這丫頭心神傷得太厲害……」

「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

與此同時，另有上百條觸手纏上了眾神之書。

林晉這傢伙，居然想要搶奪眾神之書？

可是這邊小葉子情勢更危急。

林晉一擊得手，那些觸手竟是要將小葉子的身體直接撕碎。

莫塵不及細想，電光石火之間衝到小葉子的身前，巨大的飛鐮急速旋轉飛出，「嚓嚓嚓」把面前的觸手盡數絞斷。

直到此時，小葉子的傷口中才有鮮血噴湧出來。

莫塵趕緊封住她的傷口，避免失血過多，但是更多的觸手像草木般源源不斷從地下衝出來。

莫塵反手把渾身冒血的小葉子一把攬住，騰身躍起，金色飛鐮揮動，爆出一團奪目的元氣。

「轟！！！」

地面被這一擊削出一個百丈的深壑，無數觸手化為齏粉。

但這一擊仍然未能將林晉的攻擊完全化解，仍有數百條觸手穿破地面爆起的煙塵，直刺他倆而來，瞬息之間已到身前。

此時莫塵新力未繼，只得用身體將小葉子護住，全身金光暴漲，把金鋆魔功逼到極致。

比金鐵更加尖利的巨大觸手徑直從他的胸腹穿入，刺穿他身體。

「撲！」

「撲！」

「撲！」

好在他的金鋆魔體終究還是足夠強悍，尖利的觸手穿透身體，卻只在後背穿出三寸余長，停在小葉子的眼前，再不能前進半分。

小葉子緩緩轉動眼睛，看著面前渾身是血的莫塵，恍然之間，彷彿又看到了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哥……」

莫塵只當小葉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來不及去照顧她的情緒，強忍劇痛切斷刺入身體的觸手。

但這麼一來，眾神之書便已被林晉的觸手像粽子一樣緊緊纏住。

大地上湧出暗黑的血漿，聚化成形，一臉陰沉的林晉慢慢從血漿之中顯現。

「天罰行者？」

林晉的眼神又是憤怒，又是譏誚。

「居然選擇一個凡人……」

「簡直就是笑話！」

林晉雙眼放出滲人的血光，陡地爆出一聲怒喝。

「如果要選擇天罰的繼任者，我當然比你更有資格！」

莫塵冷笑著嘲諷道：「雖然我並不認為我有什麼資格被選中……」

「但至少，你，是一定不合格的！」

林晉狂吼一聲，身形倏然如煙，剎那間已突至莫塵面前，右手化作一柄鋒利的骨刃，直直切向莫塵的咽喉。

「我是天界上神！」

「怎會比不過你！！！」

莫塵迎著林晉，雙腳未動，卻將身體一震。

小葉子瞬間感覺到一股大力襲來，便被拋開了數十丈，從空中倏然落下。

借著這一震之勢，莫塵將身體擰開了半尺。

「咔！！」

林晉右手骨刃像一柄沉重的砍刀，從莫塵的左肩斬下，自左而右，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長長傷口。

「哈哈哈哈！」

「什麼狗屁天罰行者？！」

「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

林晉忍不住狂笑起來。

莫塵連連遭受重擊，氣血難斷，一口氣接不上來，從空中摔落，嗵地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莫塵！」

正在奮力廝殺的幾位女孩兒看得心神俱裂，顧不得再與那些屍魔厲鬼糾纏，全速向這邊趕了過來。

屍魔厲鬼們哪裡會放過她們，呼嘯著緊追不捨。

結成符陣的符雲戰士們全力拚殺，拚命把屍魔厲鬼攔住。

但即使有符陣支撐，這些符雲戰士畢竟數量太少，那些黑翅厲鬼又是血魘所化，攻擊力非比尋常。

面對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一個又一個符雲戰士倒了下去。

林晉身在半空，形如瘋魔，血氣匯聚如同一片汪洋，傾泄而下。

「轟！！！」

劇烈的爆炸聲起，數百丈方圓的大地發出難以承受的劇烈震動，終是片片碎裂開來。

莫塵、洛琪兒、鍾小琬、慕容清月等人俱都滿身傷痕倒在地上。

就連正在激戰中的鳳瑤與鐵虎都受到強烈的波及，雙雙被遠遠彈飛出去。

數千符雲戰士，更是損傷大半，再也無力阻攔那些蜂湧的屍魔和厲鬼。

林晉輕吐一口氣，緩緩從空中落下。

被觸手緊緊束縛的眾神之書到了他的面前，林晉看了一眼，揮手丟出一團涌動的血漿，將眾神之書完全包裹。

「所謂神明，根本毫無意義。」

「就讓血魘侵蝕掉這本眾神之書，讓它變成血魘之書吧！」

轉眼看到剛才摔落地上的小葉子，雙眼仍然獃滯無神，林晉心中有了計較。

「這個小丫頭實力異常古怪，但是好像已經心神渙散！」

「再不抓住這個機會，等她醒過來，只怕就不好殺了！」

正要有所動作，驀地旁邊一點劍光突起，無邊劍意凝聚於劍尖一點，向著林晉閃電般刺來。

慕容清月雖然身上滿是血痕，原本素凈的道服上也滿是泥土，但她的目光依然澄凈如雪，清冷如月。

林晉目光中滿是輕蔑，「就你這點本事……」

話音未落，長劍上釋放出強烈的冰寒之氣，劍意陡然布滿天地之間。

這一劍，寒意無邊，整個天地，彷彿都被這一劍化作萬古玄冰。

咔！

方圓千丈的地面俱都化作一片冰原。

冰原之中，那些正在奔騰的無數屍魔厲鬼，身體瞬間結成冰塊，咔咔，凝固在原地。

它們甚至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像一個個被精心雕琢的冰雕。

就連林晉，也被這一劍給生生凍住。

這一劍，突破了所有劍意的壁壘，踏入了劍道的聖地。

天地寒凍，萬古冰封。

慕容清月在生死之際，再次突破，立地悟道，斬出了無數劍修夢寐以求的劍道。

站在這一片凜冽冰原之上，慕容清月長劍在手，衣袂飄飛，宛如冰霜仙子。

只是，她的手微微有些發顫，額頭上也有細密的汗珠，卻仍然咬緊牙關，凌空一斬。

砰！

砰！

砰！

砰！

無數冰雕炸碎，凍在冰原之中的屍魔與厲鬼盡數崩散。

林晉的身體也碎成無數冰塊，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