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所謂真相
「奴婢……奴婢……」
青雀掙了個面紅耳赤,最終垂下了頭,神色中帶了幾分挫敗的小聲道:「反正奴婢不管,奴婢一定要跟在郡主身邊的。」
穆宸義輕笑道:「本世子又沒說不讓你跟著。你有你的好處,那蘇安嫻,自然有蘇安嫻的用處。你何必妄自菲薄?」
看著青雀破涕為笑了,蘇昭芸就無奈搖頭:「想我這麼風流倜儻……哦,不,想我這麼沉魚落雁的風華正茂的千金小姐身邊,怎麼會有這樣傻乎乎的一個丫頭。不過,青雀,你平日里都叫我小姐,這幾天是怎麼了,改口叫郡主了?」
青雀暗搓搓的嘿嘿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叫郡主感覺更加威風一些。再說了,整個京城裡,哪裡有幾個正經八百的郡主了?叫郡主,也好讓旁人知曉咱們家小姐的身份,也就不敢輕視了咱們家小姐。是不是啊,郡主?」
蘇昭芸心頭有了幾分小小的感動,低聲道:「可真是難為你這丫頭了。這小姐郡主的,也分得清楚。」
青雀咧嘴笑道:「不管奴婢是不是能分清楚,反正郡主知道多時你就可以了。」
「行了行了,下去吧。準備準備,明兒出去逛逛街。」
青雀瞬間就興奮了起來:「郡主,奴婢明兒帶什麼兵器?」
「兵器?」
蘇昭芸翻了翻白眼,直接一腳將青雀踢了出去,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回頭就看見穆宸義那深沉的笑容。
蘇昭芸心頭很罕見的升騰起幾分不好意思的心思來,忙解釋道:「這丫頭是學的越發聒噪了。討厭得很。」
穆宸義頗以為然的點頭道:「是聒噪。還是我們芸兒好,越來越有個女孩子的樣子了。」
蘇昭芸完全沒將青雀的想法當成一回事,可當第二天在大將軍府門口看見青雀扛著狼牙棒的時候,蘇昭芸只覺得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你家主子是去逛街啊,不是去打架啊。你拿個狼牙棒幹啥?」
旁邊那些家丁都忍不住捂著嘴,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青雀姑娘的名聲,在這半年裡是打得響亮亮的。
大家極少瞧見青雀姑娘這吃癟的模樣,此刻瞧見了,簡直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若是平日里,青雀肯定是哐啷一聲就扔了狼牙棒,輕裝簡從的跟著出去了。
今兒被這些家丁們笑了,青雀心頭不服氣得很,直接將狼牙棒扛在了肩膀上,梗著脖子大聲道:「郡主誤會奴婢了,奴婢原本想找扁擔來著。可想著扁擔不夠威風,體現不出咱們大將軍府的彪悍。所以就拿了狼牙棒,武可上陣殺敵,文可挑物承重。」
青雀一面說,一面將狼牙棒換了個肩膀,神色中就得意了起來:「郡主請看,奴婢這樣走在人群中,大家看見這碩大的,猙獰的頭,肯定自動就讓開了。宸世子身子弱,經不起人潮擁擠,奴婢這是一舉數得。」
「身子弱……」
蘇昭芸同情的看了看一襲白衣的穆宸義,大力拍了拍青雀的肩膀,眼睜睜的看著那丫頭齜牙咧嘴的將肩膀越放越矮:「不錯不錯,那就開路吧!」
青雀得意的將狼牙棒一揮,雙手往棒子上一搭,拉風的就出去了。
一時間大街上的人都知道,大將軍府那個叫做青雀的丫頭,出來巡街了,閑人避讓。
可下一刻,又有了勁爆消息。
前幾天被南蠻子擄回大將軍府的宸世子,出門了。
美中不足,那南蠻子如影隨形的跟在宸世子身邊,寸步不離。
消息傳開的時候,半個京城都躁動了。
尤其是那些傾慕宸世子的千金小姐們,幾乎是自發的走上街頭,一來是想要邂逅這位宸世子,二來是想要將身嬌體弱宸世子從南蠻子魔女的手中解放出來。
一路上,蘇昭芸臉上的笑容就掩飾不住。
穆宸義只覺得那笑容不懷好意:「你在笑什麼,我怎麼覺得詭異的很?」
蘇昭芸樂不可支的看著穆宸義,嘿嘿笑道:「嗯,身嬌體弱宸世子。嘖嘖嘖,甚至是有人在揣測,你的清白,是不是還在?」
穆宸義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覺得今兒這女人非要拖著自己出來逛街,還美其名曰和自己穿什麼情侶裝,就是早有預謀的!
一把扣住蘇昭芸的腰肢,將人拖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咬牙切齒的道:「身嬌體弱,嗯?要不我們就近找個客棧,讓你看看本世子是不是身嬌體弱,順便檢驗一下,本世子的清白是不是還在?」
「咳咳咳……」
蘇昭芸一開口,就被口水嗆到了,不可思議的看著穆宸義,驚訝道:「穆宸義,你瘋了!」
穆宸義自顧自的看著旁邊的客棧,薄唇微微一勾:「本世子覺得,就旁邊這個客棧不錯。」
穆宸義一面說,一面不由分說的把人拖進去了客棧裡面。
得到消息的青雀趕緊扛著狼牙棒跑回來,看著兩個人聯袂而去的背影,下意識的道:「不是吧,什麼事情,這也太猴急了吧?」
青雀是個大喇喇的丫頭,轉念一想:大約是人有三急。
「嘖嘖嘖……」
青雀低聲道:「看來宸世子不行啊,這才剛出門,就忍不住了。回頭得找個不錯的郎中才行。」
周圍的百姓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青雀,只覺得,南蠻子魔女的婢女也太不要臉了,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雖說他們沒好意思直接去問青雀,不過從青雀說的這些話裡頭,自動就推測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宸世子那方面不行,不能滿足女人。
當然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來,南蠻子的女人,果然彪悍,在那方面,也比尋常的女人需求更大。
人們總是對這樣難以啟齒的隱秘的事情特別感興趣,一面覺得太羞恥,一面又忍不住各種瘋狂試探。
總之這兩個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的迅速飛遍了整個京城。
那些小姐們一面唾棄蘇昭芸的放蕩無恥,一面私底下打聽哪裡有專治男科的郎中。
至於那些男人們,心頭都升騰起了征服的想法。
不管有沒有那個能力,都覺得,喜歡在那方面能玩兒的開,能盡興的女子。
更何況,聽說那昭芸郡主從小就是習武的,身體素質也異於常人,比尋常女子更加耐得住折騰。
更有甚者,就傳出來這大將軍府的昭芸郡主,從小就廝混在軍營里,私生活早就混亂不堪。
就是因為在南境混不下去了,名聲已經爛了,臭了,這才趕緊送到京城來,希望她可以洗心革面,好好過日子。
可誰知道……
遠在南境的蘇大將軍狠狠的打了好幾個噴嚏,下意識的覺得最近惦記他的人有點多。
如果蘇大將軍知道大家不是惦記他,而是同情他,不知道會不會揮舞狼牙棒從南境直接殺到京城來。
旁邊負責蘇家軍補給是蘇老六關切道:「大約是小九想念父親了。」
蘇大將軍揉了揉鼻子,瓮聲瓮氣的道:「沒良心的小兔崽子,這都大半年了,也不知道遞個信兒回來。這樣,老六,你這一次去京城,順便督促一下皇帝當年說的,要和我們蘇家聯姻的事情。這小九的終身大事啊,你們幾個哥哥可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蘇老六的神色瞬間就凝重了起來:「父親,和皇室聯姻的事情,父親是不是再仔細斟酌斟酌。可有話說寧做商府嫡妻,不為皇家嬪妾啊。」
蘇大將軍猛然一拍桌子,唾沫星子都要濺到蘇老六的臉上了:「斟酌,斟酌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兄弟幾個的意思!」
蘇老六低著頭,一副任由蘇大將軍說什麼,自己都不吭聲的樣子。
蘇大將軍怒不可遏:「哼,你們幾個兄弟就想要將小九留在南境,留在你們的臂彎兒裡頭護著。可我蘇家的子弟,就沒有那樣的孬種。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哼……你們衣裙大老爺們兒,能帶出來什麼女孩子?」
蘇大將軍一面說,一面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點心虛。
畢竟自己也是個大老爺們兒,心頭也想著將蘇昭芸留在南境。
可為了女兒著想,蘇大將軍不得不將自己的小心思給藏了起來,努力的表現出一副自己很捨得的樣子。
對於蘇大將軍這樣子,蘇老六也是司空見慣了,忙不迭的點頭道:「是,父親說的是。請父親放心,關於小九的終身大事。這一次兒子進京城,就一定給落實了。」
「嗯,這才像是當哥哥的樣子。對了,你什麼時候走?」
「天黑就走。」
蘇大將軍的眉毛擰成了一股麻花兒,案桌上一把竹簡直接就扔到了蘇老六的頭上,緊接著大家就聽見帥帳裡面傳出蘇大將軍的怒吼:「天黑就走,你個小兔崽子,這天都已經黑了。你怎麼不告訴老子,你馬上就要走!你個小兔崽子,老子又沒時間給小九準備她愛吃的肉丸子了。等下小九又覺得老子不愛她了,不惦記她了。你們兄弟幾個,就是嫉妒老子心疼小九,故意從中作梗……」
外面那些守著帥帳的兵士們忍得實在是很辛苦,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笑。
只不過這樣一鬧騰,大家都不知道蘇老六是什麼時候走的了。
畢竟大家都聽見蘇大將軍吼了馬上就走,可大家都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這五公子什麼時候走,可熬得兩支眼睛通紅都沒瞧見。
此刻已經跑出去很遠的蘇老六,臉上的笑意才逐漸凝固了起來。
想到蘇大將軍最後的囑託:若小九果真不喜歡皇帝老兒的兒子,那也就罷了。我們家小九,上面這麼多哥哥護著,看上誰,直接擄回家也就是了。大不了,你們幾個哥哥齊心協力的養活他們夫妻倆。
「大哥,我都來了,大哥就出來吧。兄弟之間,別每次都鬧騰這些沒用的。」
蘇老六十分無奈的看了看路旁邊的那些影子,只覺得蘇老大平日里在將士們面前都是一副十分嚴肅的模樣,說正事的時候也讓兄弟們覺得這是一個很靠譜的大哥。
偏生這私底下……
蘇老六嘆了口氣,看著面前這位五短身材土行孫一樣的男子:「大哥,有意思嗎?」
蘇老六話音一落,面前的男子伸手往臉上一抹,就聽見一陣骨骼噼里啪啦的聲音,這土行孫的身材一下子就拔高了,就像是手腳瞬間長長了一樣,連帶著臉上那黑皮也在這一瞬間變白了不少。
看著蘇老六一臉的生無可戀,蘇老大皺了皺眉,不太滿意的道:「老六,你這什麼態度。你家大哥神功大成,你也不恭喜一下大哥?」
蘇老六拉了拉韁繩,十分不滿意的冷哼道:「大哥,你若是還這樣,我下次就直接找老二說事情了。」
「得,你們兄弟幾個,只有老八才深得我的精髓。話說你去京城,將這邊的動靜告訴老八,告訴老八,要加快動作才行了。賢王那小癟三,似乎有大動作。咱們家小九現在正在京城呢。萬一殃及池魚,那可不得了。老頭子能將這大梁的天都反過來。」
蘇老六神色淡漠:「這些年我們蘇家也夠隱忍的了,即便是翻了這天,又如何?」
蘇老大負手而立,身上那玩世不恭的氣息全都收斂了起來,隱約讓蘇老六都有了幾分壓迫感。
「大哥!」
蘇老六不甘心的惱怒道:「為什麼?大哥是擔心我們兄弟們太多了,會和大哥搶位置嗎?大哥你應該知道,我們兄弟們想要的,不過是給百姓們,給將士們一個更加公平的生存環境,希望百姓們都有衣服穿,有飯吃。」
蘇老大沉聲道:「所以,無論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誰。只要能讓百姓們有衣服穿,有飯吃,我們蘇家,都會竭盡全力的去效忠,是不是?」
看著蘇老六沉默了,蘇老大怒道:「是不是?」
蘇老六瞬間就像是打焉兒了的茄子一樣的低下頭,嘆息道:「是,大哥說得對。」
蘇老大的手拍了拍蘇老六,認真道:「老六,那個位置,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坐的。我們蘇家為了南境的付出,你也是看見的。即便是如此……更何況……」
蘇老六不關心的看著蘇老大:「難道我們只能等嗎?等天下出現明君嗎?」
蘇老大咧嘴輕笑道:「這一點,你真的應該和老二學一學。老二就比你沉得住氣。記住了,我們蘇家的男人,就是要悶聲做大事。」
蘇老六十分嫌棄的撇嘴道:「大哥,都說了,讓你沒事多讀書,別只顧著舞刀弄槍。我們蘇家的男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說到讀書這件事情,蘇老大就十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著蘇老六道:「滾滾滾,別在老子面前掉書袋子。老子交代你的事情,別忘記了就行了。」
「放心,等我去了京城,見到小九,一定會轉告大哥對她殷切的問候的。順便把大哥給小九的傳家寶帶過去。」
蘇老六一面說,一面騎馬走了,還不忘記對著蘇老大揮了揮手,手上的一個白玉瓷瓶,特別顯眼。
「泥馬……」
蘇老大伸手往腰上一抹,情不自禁的唾罵出聲,還是忍不住對蘇老六道:「告訴小九,這葯可不能隨便亂用。要出大事的……」
「大哥放心,有老四老五在,出不來什麼大事。」
「不行不行,我要給小九書信一封。」蘇老大一面說,一面又想到了什麼一樣的搖頭道:「算了,按照約定,身嬌體弱的那位,應該是在她身邊護著的。哎呀,我們家小九啊,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不過有這麼多哥哥時常惦記著,小九該有多幸福啊。」
遠在京城的蘇昭芸,剛要走出房間門,就忍不住打起了噴嚏來。
等她和穆宸義兩個人走出客棧的時候,一個紅光滿面精神奕奕,一個身嬌體弱臉色蒼白,簡直是和之前的傳聞,樁樁件件,都特別的吻合。
「青雀,這外頭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有那麼點兒滲人的意思?」
蘇昭芸肯定,是這丫頭又說了什麼駭人聽聞的話,以至於自己被誤會了。
青雀見狀,一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露出兩隻帶著驚恐的眼睛,加上那肩膀上的狼牙棒,形成一種巨大的反差萌,倒是讓蘇昭芸忍不住笑出聲來,抬手就拍在青雀的後腦勺上:「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說你做出這樣一幅樣子來。只怕是要讓大家都覺得,你家小姐是個吃人的惡魔了。」
原本蘇昭芸只是玩笑話,可周圍的人一聽阿金蘇昭芸說這樣的話,瞬間就作鳥獸散了。
敢當街搶人,還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的南蠻子魔女,實在是太可怕了。
萬一自己被她看上了,那可是清白不保。
大家都是好人家的男孩子呢,可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丟了清白之身。
其實青雀也不知道周圍那些人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家的郡主,可想著等下逛街,人肯定就沒那麼多了,青雀的心情就變得愉快了許多,十分開心的扛著狼牙棒去開路去了。
「宸哥,我怎麼覺得,他們看著你的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同情?」
穆宸義無奈的看了看蘇昭芸,嘆息低聲道:「能不同情嗎?大家都說我被你擄走了,失身了,我們戰王府,只能硬生生的吃下這個啞巴虧了。我宸世子多高傲的人啊,就像是雪山之巔聖潔的雪蓮花,如今被人玷污了,自然是……」
「打住!」
蘇昭芸一臉嫌棄的瞥了穆宸義一眼:「我可從來不知道,原來宸世子的心裡,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也罷了,我這樣的南蠻子,可是配不上這雪山之巔,高山仰止的宸世子了。宸世子趕緊找個嬤嬤驗明正身,證明清白,也免得被我這名聲不好的人連累了。」
蘇昭芸這會兒是真生氣了,一把就甩開穆宸義,大步朝著旁邊的首飾店沖了過去,根本就沒注意到街上突然就消失了的人群,和長街盡頭,瘋狂衝過來的馬車。
那是一輛駢車,不是尋常人家有資格用的。
裡面坐著的,不是王孫就是貴族。
加上駕車的兩匹馬,一準兒的油光水滑,就知道裡面坐著的人是非富即貴。
那四隻高高揚起的馬蹄子,簡直就像是四柄收割生命的死神之鐮。
馬車過來的時候,不管是穆宸義還是青雀都看見了。
可兩個人都沒想過蘇昭芸會木愣愣的站在那邊,一副嚇傻了的樣子,一動不動。
「郡主!」
眼看著蘇昭芸就要喪生在那馬蹄之下,青雀嚇得一張臉都白了起來,揮舞著狼牙棒就直接沖了過去,下意識的默念道:「三公子護體,三公子護體……」
嘭!
狼牙棒一出,現場血光四濺。
蘇昭芸一臉麻木的看著滿天的血雨灑落在自己的身上,弄髒了自己特意準備的情侶裝,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的對著青雀寒聲道:「你個死丫頭,你做什麼啊?不知道你家小姐有潔癖嗎?」
哐啷!
青雀手裡的狼牙棒瞬間掉在地上,再也沒有剛才一棒子打爆了兩匹馬頭的威風,反而是膽戰心驚的看著蘇昭芸:「小姐你……你怎麼不躲開?」
「躲開,你倒是看看,我要怎麼躲開啊!」
蘇昭芸咬牙切齒的讓開了,就露出身後一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兒。
看那孩子一身錦袍,也知道那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只是這孩子的一身錦袍都已經被磨爛了,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若不是蘇昭芸從小也是個淘氣的,定然是忍不住那些錦袍的。
再看看他懷裡抱著的那隻靈狐,蘇昭芸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儘管那靈狐一身白毛已經滾成了灰毛,還沾染著一些說不清楚的髒東西,可眼睛周圍的那一圈兒不摻任何雜色的白毛,就清楚的提醒大家它的身份。
就是那條關係著大梁氣運的那頭靈魂。
青雀打小就跟著蘇昭芸,自然也認出來了,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膝蓋不好使了,下意識的就想要下跪。
「國……國師……」
蘇昭芸眉頭緊皺,國師這個身份,在大梁是一個被妖魔化了的身份。
民眾對國師的崇拜,已經超過了對皇室的崇拜。
只是,象徵著國師身份的靈狐,已經上百年沒有出現過了,更別說認主了。
然而此刻,不光是靈狐出現了,還認主了。
這沒有在前世發生的事情陡然發生在蘇昭芸面前,蘇昭芸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聽見青雀在身邊呢喃,才伸手捂住了青雀的聲音。
上百年過去了,尋常百姓們對國師的狂熱崇拜已經減退了,若是此刻引起騷亂,只怕是更難善後。
而且,懷抱靈狐的這個小男孩兒,看起來好像是不太正常的樣子。
必須在沒有更多人發現他身份的時候,帶走他。
「小弟弟,你沒事吧?」
蘇昭芸半蹲在他面前,伸手輕輕扶著他顫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感受著這孩子錦袍之下的身體比尋常孩子孱弱好幾分,蘇昭芸對他就更加同情了起來。
看著這孩子往後瑟縮了一瞬,蘇昭芸就想到了自己在南境的時候,看見那些因為戰火影響,流離失所的孩子們,再想到自己一出生就沒了娘,心頭就更加的酸澀了起來,壓低了聲音的道:「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你可以跟我回家。我是大將軍府的昭芸郡主,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圍觀的那些百姓們剛從青雀的驍勇裡面反應過來,就看見蘇昭芸半蹲在那乞丐小孩兒面前,用大家從未聽見的溫柔的聲音安慰她。
這一時間,大家都覺得,原來這位囂張跋扈的昭芸郡主,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甚至是覺得她潔白的衣裙上面沾染的點點血色,也像是一朵一朵的梅花兒一樣,絢爛奪目。
自然也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說蘇昭芸不過是看上這小男孩兒的顏值了,弄回去是別有所圖。
「宵明。」
就在蘇昭芸想要放棄的時候,眼前的小男孩兒才開口了。
可這一開口,就暴露了他的年齡了。
原本他蹲在那邊,身形瘦弱,衣服寬大,看起來就像是個小男孩兒一樣。
這一開口,就是已經變聲了的人了。
當他站起來,看著幾乎和穆宸義齊平的身高,蘇昭芸才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尤其是感受到身後來自穆宸義的死亡凝視的時候,蘇昭芸很有衝動想要問問宵明:我剛才說的話,可以收回嗎?
然而宵明那一雙澄澈的眸子,很清楚的告訴蘇昭芸:不能收回。
就在蘇昭芸想要抬頭問問賊老天為什麼要這麼玩兒自己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尖利的女聲跋扈的道:「大膽賤婢,竟然敢傷了我們家主子的汗血寶馬,我要你們主僕一命抵一命。」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只覺得馬車裡的人實在是太囂張了。
這是新人,不知道這南蠻子魔女的厲害嗎?
竟然敢叫囂著要她們的命去抵這兩匹馬的性命!
蘇昭芸也很生氣,是她今天表現得太溫柔了,以至於旁人覺得大將軍府的昭芸郡主已經提不動刀了,竟然敢讓自己去給一匹馬抵命?
下意識的看向穆宸義,偏生穆宸義正在因為蘇昭芸弄了一個……恩,大男人回去的事情,在生氣,根本沒打算插手這件事情。
幸好青雀是個彪悍的丫頭,足尖一挑,百來斤的狼牙棒就直接被提了起來,瞬間舞得虎虎生威的,和那囂張的婢女打了起來。
對於青雀的武力值,蘇昭芸還是很自信的。
只要自己不出手,應該沒有人贏得了她。
果然,一開始,對方的丫頭幾乎就是被青雀壓著打的局面。
蘇昭芸好整以暇的看著馬車裡面,儘管馬匹已經撲倒,馬車也歪斜了,可裡面的正主兒卻沒有露面。
證明這是一個很沉得住氣的人。
她倒是想要看看,裡面的人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就在蘇昭芸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的時候,就看見馬車帘子動了動。
幾乎是毫無預兆的,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就對著青雀的後背心飛了過去。
太卑鄙!
蘇昭芸怒從心頭起,頭上的簪子瞬間飛出,將那柄劍擊歪了:「從背後偷襲,閣下的手段,也未免太見不得光了吧?」
「南境昭芸郡主座下的青雀姑娘,威名赫赫,這點小伎倆,只怕是難不倒青雀姑娘。昭芸郡主也過於護短了一些。」
蘇昭芸大喇喇的拱手道:「蘇氏護短的家風,名震天下。若是不護短,又怎麼配做蘇家的子孫。」
因著轎子里的人出手,那邊纏鬥的兩個丫頭也偃旗息鼓,各自都護在自家主子的身邊,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
這會兒蘇昭芸才看清楚對面的婢女,穿著異域的服侍,全身上下只有小背心和小短褲,遮住了關鍵部位,長手長腿和都肆無忌憚的露在外面,強迫大家的目光。
聽見蘇昭芸這樣說,那婢女面色陡然變了起來,對著蘇昭芸惱怒大聲道:「大膽蘇氏昭芸,不過是區區一個郡主,竟然敢對我們公主如此無禮。還不快跪下給公主道歉!」
「順便!」
那婢女囂張的指了指青雀,驕傲的揚了揚下巴:「順便送上那丫頭的一雙手,就算是賠了我家公主的這一對汗血寶馬了!」
若是尋常女子,只怕聽見那婢女抬出公主的名號,就已經要腿軟了。
可青雀是跟著蘇昭芸在軍營里廝混長大的,別說是一些小國家的公主了,就算是他們的國主站在青雀面前,青雀也不帶慫的。
更何況,這段時間,青雀可一直都在京城,沒聽說什麼國家的公主要來造訪。
而且……區區兩匹汗血寶馬拉車,身邊就只帶著幾個僕從的公主,還真的沒讓青雀犯怵。
正好青雀這段時間在京城裡都被拘得全身直痒痒,特別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了,一聽見那婢女大言不慚的說這樣的話了,青雀就扭了扭脖子,只聽見咔咔兩聲,青雀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喲喂,公主哎,我好怕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