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被傷腳的那人留下,由著另外一個人回去報信,南棟倒是要見見這個所謂的曹賢管事。

家門前,糧食種著,卻還有人能被餓死,一年只需四十八銖,如今一個月卻要十二銖,這多出來的錢,他可不信進了朝廷,金城之外都有這種事情發生,那要是更遠的地方,豈不是更可怕。

父親常說不僅朝堂之內險惡,朝堂外也一樣,他無心這些爭鬥,只能盡忠報國,護一方平安而已。

戰士在外征戰,卻不知已經從內開始腐朽。

玉龍站在南棟身後,看著自己的手,難道龍珠碎掉之後,就連水也無法控制了嗎?他試著用手指對著那田中的水抬了抬,想要讓它起來。

不過一陣風過,只有被風吹起的漣漪,那水根本什麼都沒變。

南棟為自己所想嘆了口氣,將玉龍帶到一旁,心平氣和的與他說話。

「從你出現,我就在附近問過,卻沒有人記得你,雖然覺得你很有趣,不過現在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了,你告訴懷安你的家,我會讓懷安送你回去。」

玉龍捏碎龍珠的時候就想,最壞不過就是變成人形,但是現在法力一點都沒有了,腳上的傷也久久不痊癒,難道現在真的變成了凡人?

「讓他自己走吧,公子,我得跟著你。」

懷安雖然知道自家公子武藝高強,但要是對方來的人太多,他一個人肯定也是扛不住的,他肯定要跟著自家公子。

玉龍雖然不屑凡人的幫助,但是他之前還有所保留,今天在那個襲擊他的人身上一試,法力真的沒了。

南棟這邊扶著他要上馬車,南棟是想著山高水遠的,若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一個人肯定要比三個人好脫身。

玉龍借著他的力才站上馬車,立刻抓著南棟的手。

「不走,我不記得我家在哪裡,你要送我去哪裡。」

懷安瞧著玉龍撒潑,趕緊附和。

「是啊,公子,這小子要是記得家在哪裡,早就告訴我們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

南棟為難的是這件事,他不會將自己的顧慮告訴懷安他們,但是他看著玉龍執意要留下的樣子。

「你要是留下,就得乖乖聽話。」

南棟把玉龍抱下來,讓懷安去拿帶著的葯,他半蹲著身將玉龍腳上的布條解開,之前覆著的草藥有些發黑,但是好在傷口已經在慢慢癒合。

「還疼不疼?」

玉龍腦子裡百轉千回的想了很多,自己要是沒有法術就不能回天上,但是如今這個小模樣,怕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將自己弄死,他看過南棟的武功,要是跟著這個人,至少不會擔心生命問題。

不過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前想死都死不掉,如今還怕死了,不過人間不是有句話嗎?好漢不吃眼前虧,當務之急,就是要知道怎麼才能恢復龍珠。

他看了看天,憤恨該死的龍女。

南棟捏了捏他的腳。

玉龍反射性一巴掌拍在南棟的頭上:「疼。」

懷安拿著葯過來就看見玉龍打自家公子,眼皮直跳,過去就要動手,南棟攔住他。

「葯。」

懷安咬牙切齒的看著他說:「公子,他打你。」

南棟將之前黑掉的草藥放在一旁,給玉龍換上新的草藥:「不痛不癢的,沒什麼事。」他纏好傷口,將玉龍放了下來,對懷安說:「就是一個小孩子,你反應太大了。」

懷安想辯解不是自己反應大,而是這小子完全沒有一點自覺,「到現在還防備我們,問他叫什麼名字也不說,不僅咬你,還打你。」懷安是心疼自己家公子,什麼時候被一個小孩子這樣折騰了。

玉龍沒理會他們的爭吵,一瘸一拐的坐在了馬車上。

他看著地上準備逃跑的人問南棟。

「這個人要跑怎麼辦?」

「他要是想另外一隻腳也不能動,大可以跑。」

那人渾身一震,不敢再亂動。

老楊頭和村裡人回來就看見地上那個受傷的人,他提著剷頭,想著和那人同歸於盡,倒是身後的人拉著他哀求。

「忍一忍吧。」

老楊頭恨啊。

自己的孩子死的可憐,老婆子也枉送一條命。

他跪在南棟面前,「大人,你一定要幫我們做主啊。」

那些人是瞧著南棟年紀不大,也沒有抱希望,但是老楊頭跪下了,身後的人也就跟著跪了,都是哀求南棟的。

南棟是看著那些跪著的孩子覺得可憐,從馬車上將宋知元留給他們的乾糧全部都拿了出來,玉龍瞧著懷安跟著搬,拉住南棟的手。

「你若是把這些東西全部給了,你們吃什麼?」

南棟想總不至於餓死,他雖然體諒小孩的不懂事,但是看著這些人,他問玉龍。

「你看看他們。」

玉龍自然也看了,面黃肌瘦的臉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不過那和他有什麼關係,若是前生沒有做錯事,今生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南棟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是看見他面無表情的臉卻說不上什。

「雖然我不知道你長輩是如何教你,但是我遇上,這些事就不能不管。」

玉龍想說,真要是管,這天下之大,你管的完嗎?不過看著南棟執拗的表情,沒有再說,他把懷安留下的乾糧推了一把。

「那你把這個也給拿出去吧。」

他總不至於餓死。

懷安和南棟將乾糧分給那些孩子,那些跪著長輩苦著感謝南棟。

「大人,謝謝。」

說完忙讓分到乾糧的孩子快吃。

有些孩子拿著乾糧要放到嘴邊卻又不舍,遞給父輩:「娘,你吃。」

「好孩子,你快吃吧。」

南棟自然也聽到了,他淡淡一笑:「這裡還要,每個人都可以吃一些。」

玉龍怔怔的看著南棟的,想,這就是人們口中的善人了。

他靠在馬車上,覺得胸口有些發燙,他低頭看了看,胸口隱約有些發光的跡象,他低頭想要細看,那光卻消失了。

玉龍扒了扒衣裳,胸膛什麼都沒有。

南棟回來拿乾糧看著他的動作。

將馬車門直接關上了。

不是

回去報信的人急急忙忙跑進曹門府邸中,渾身橫肉男人坐在大堂中,院子里有幾個侍女正在跳舞。

「大人,南城懷的公子去了楊村。」

坐在堂中的人卻是不慌不忙,身邊的侍女給他喂水,一口下去才問:「你說誰?」

「南城懷大將軍的公子。」

曹賢自是聽過這個人的名諱,來了就來了,「你去帶上一箱金子就說是我的一點心意。」

那人不覺得這次來的人能用錢打發,忙說:「大人,你還是親自去見見,我瞧著那人是和老楊頭一起回來的。」

「老楊頭是誰?」

「村裡的人。」

「你告訴他們要是敢亂講話,每戶的錢再增加5銖。」

「是。」

「去辦吧。」

若是今天來的是哪位將軍,曹賢還願意去一見,不過就是一個無知小兒,還不用自己出面,他伸手摟住過來送點心的侍女,高興的親了一下,侍女滿臉通紅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那人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帶著金子回了老楊頭門前,將南棟請到一邊。

「南公子還請借一步說話。」

南棟倒是要聽聽他說什麼,就看見那人交出來一個箱子,南棟沒接,那人直接打開箱子,金光閃閃的自然刺了南棟的眼。

「這是我家大人孝敬給公子,還請公子笑納。」

南棟面上未動,但是心中卻是波瀾四起,這樣小的村落,一個管事竟然能直接拿出這麼多的黃金?

「這是什麼意思?」

「我家大人知道公子一路舟車勞頓,不過他還有事在身,所以讓我們兄弟二人來送送南公子,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看在我家大人的面上不計前嫌。」

南棟瞭然,這是準備用錢來封口。

他伸手將金子接了遞給懷安。

「既然大人出手這樣闊綽,我倒是要去見一面當面道謝了。」

就算是鄉紳也未必拿出這麼多錢,他倒是直接給了一箱黃金。

南棟倒是要去見見這位曹賢管事了。

說罷,他讓來的人帶路,讓懷安駕馬,不讓那人繼續說話,懷安對著那兩人道。

「還請帶路。」

那兩人相視一看,不明白南懷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但是人接了那箱金子,或許只是去見見曹管事而已?

那人扶著受傷的人上馬。

「還請公子跟上。」

玉龍坐在馬車上,瞧著那箱子倒是不錯,一打開的,裡面金光閃閃的有些刺眼。

那人領著懷安駕的馬車到了曹門,門口的侍從上前引馬。

「公子,到了。」

南棟拿過玉龍手上的箱子下馬,玉龍可不想一個人在馬車裡,伸出頭對懷安說:「你來背我。」

懷安眼皮一跳,曹門的人來牽馬,他也不用管,將背露給玉龍,背著人趕緊上前去追南棟。

若是說剛才的茅草屋簡陋破敗,那曹門就是富麗堂皇了,進門香薰的香味就飄了過來,帶南棟回來的人趕緊進去稟報,傷腳的人也去治療。

三個人踏進曹門。

穿著暴露的舞姬都退到了一邊,懷安看著曹賢那一身的肉對玉龍說。

「還是你看著順眼。」

玉龍沒說話,他看著南棟,倒是想要知道他怎麼去面對這件事。

他在天上那些年不是沒有聽過人間的事情,但是他覺得這些污穢,到不了眼前,現在倒是看得清楚。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曹賢沒動身,瞧著南棟的小模樣問:「南公子來了,來,入座。」說完讓侍女去備凳。

懷安看了一眼那所謂的曹大人,雖然他家公子沒有官銜,不過卻是將軍之子,就連朝堂之上的那些臣子見面也要對他家公子行禮,這人卻什麼禮數都沒有。

「公子。」

南棟抬手阻止他要說的話,將弓箭取下放在桌上落座。

懷安趕緊放下玉龍站在一旁。

曹賢見他坐下沒什麼動作,想來就是來看看,拍了拍手說:「既然南公子來了寒舍,那就一起欣賞歌舞,用過餐再走吧。」

剛才因為南棟到來的歌舞繼續唱,繼續跳了起來。

侍女添桌,將水果和食物放上,南棟沒動,玉龍坐在旁邊,也沒覺得不妥,伸手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酸甜可口,覺得不錯,他伸手摘了一顆放在懷安手上。

「你嘗嘗。」

懷安覺得頭大,你這小子就不看看什麼場面,他家公子臉上都要掉霜了,他還能在旁邊吃。

懷安沒敢吃,倒是玉龍覺得吃食不錯,用筷夾了點心放進口中嘗了嘗,入口即化,和天上那些點心比不上,不過比起乾糧就可口了幾千倍。

曹賢覺得這個小公子一言不發的,還以為嚇住了,不過看旁邊的小孩倒是吃的開心。

「聽聞南公子還未娶親,這孩子?」

「熟人之字。」

「是嗎?瞧著倒是有福相。」

那曹賢夸人,讓玉龍不想吃了,他伸了伸懶腰,靠著桌上看歌舞,覺得這個丫頭腰太粗,臉上的妝容太過眼力,想來天上的那些仙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

正出神。

曹門外,忽而想起震耳欲聾的喊聲。

「曹賢狗賊,不得好死,欺壓百姓,斷子絕孫。」

曹賢自然也聽得清楚,手上的酒杯驟然向著地上一丟問:「何人在外喧嘩?」

門外的護衛進來傳話:「大人,是楊村的那些人來鬧事。」

楊村?

他記得那個村的年輕人應該都已經去了金城,怎麼還會有人鬧事?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那侍衛汗顏,主要是門外人太多,大人小孩都有,他們也不敢動刀槍,只能先進來稟報。

曹賢對著南棟行禮,剛才沒看見人的時候這些禮節可以免,不過真看見人還是要以禮相待。

「南公子還請慢用,卑職出去看看那些刁民想要做什麼。」

「你去吧。」

曹賢轉身,向著外走,自言自語道:「我倒是要去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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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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