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子,那我們?」是不是也要跟著出去?
南棟自然是要出去的,不過不是現在,老楊頭他們是自己叫來的。
他轉頭盯著玉龍,玉龍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身上,直接無視,不知道這人抽什麼瘋。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隱約聽著哭聲小了。
玉龍感覺他好像一直盯著自己,忍不住回頭說:「你盯著我幹嘛?」
南棟伸手掐他的臉,「怎麼不哭了呢?」
玉龍面色鐵青的打開他的手,憤恨的說,「想知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南棟第一次覺得玉龍說到了自己心坎上,「對,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南棟站起身向外走,懷安要跟上,玉龍趕緊抓住他,「背我。」
懷安趕緊老老實實的背上玉龍。
曹門外,原本是亂作一團。
曹賢領著家丁出來,看著那些還在喊的人,取了隨從帶著的鞭子,對著最前面喊的人直接就是一鞭子抽了過去。
「啪嗒,」一聲,將那人的臉抽出了血痕,門口的侍衛瞧著曹賢動手,也就毫不留情,抓著那些人,又是打又是踹,那些小孩子開始哭鬧,也跟著上前的去抓。
挨了曹賢一鞭的那個人是老楊頭,他來時就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那些人家裡還有人在,所以他不能讓那些人站在前面,那一鞭子直接對著臉上來的,打的又恨又急,他一個趔趄摔在地上,曹賢幾步走下來,踩在他胸口用力摁了下去。
「叫了,再叫叫試試。」
老楊頭抓著他的腳,還是吼:「曹賢,你不是人,你比畜生都不如,你害死我孩子,你早晚有一天要遭報應。」
曹賢聽完他的話大笑:「報應?」這可真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他腳下更用力,低下頭看踩著的人,那張臉倒是有些熟悉,他微微眯眼:「是你吧,之前就來我府前哭的那個糟老頭子,跟著你的那個老太婆呢?」他說著,還真抬頭四處看了看,不過沒瞧見的那個老婆子。「這麼快就死了?不是說沒看見我死之前你們不會死嗎?哈哈哈。」
曹賢大笑了一聲,揮手說:「只有你們這些蠢蛋還會相信報應,來人,把他的舌頭給我拔了。」
「楊叔。」
跟著老楊頭來的人趕緊大喊,想要衝上去幫忙的,曹賢養的那些家丁卻是又高又壯根本推不開,那些家丁裡面也有心軟的,畢竟他們也是附近村落出來的,小聲勸那些鬧事的人:「你們惹不起曹大人的,快走吧。」
他們倒是想走,可是老楊頭那裡,他們不能不管不顧,想要過去,那個家丁勸也勸了,不聽勸,那也就毫不留情,直接一拳打在衝過來的人臉上。
「那你也別怨我們,我們也是混口飯吃。」
家丁踩著老楊頭,對另外一個人說:「我來掰開他的嘴,你來下刀吧。」
「你抓好。」那人抽出刀,伸手就去扯老楊頭的舌頭,就跟拽牲口一樣。
曹賢站在旁邊看的高興,對那些還在鬧事的人說:「你們等著,今天鬧事的,一個都跑不掉。」
那些大人看著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同行者,站在那裡不敢動,還有人想要過去救老楊頭,也被家丁摁在地上。
家丁扯住老楊頭的舌頭,揮著匕首就要刺下去。
「楊叔。」
「住手。」
南棟想,自己要是出來慢一步,那人是不是就將老楊頭的舌頭給切了,他走過去沉聲問曹賢。
「曹賢,你這是在做什麼?」
「公子不是看見了嗎?這些人當眾鬧事,卑職在小小的施些懲戒。」
「小小的懲戒,需要將人的舌頭切掉?」
「公子莫不是沒聽到這人口中說的那些,卑職覺得太過刺耳了。」
「曹大人若是覺得他們說的有錯,你大可移交知府,讓官家定奪,你這般私下動刑,未免不妥。」
「公子不知,這些人已經不是一次來鬧事了,卑職也很為難。」
「縱然不對,我想官家只有定奪。」
南棟的一二連三的發問,讓曹賢還一直綳著的面裝不下去了,收了他的銀子,還要在這裡鬧?可沒有那樣好的事。
他站直身,對著站在南棟身後的人動了動眼色,那人立刻明白,上前攔南棟,那邊抓著老楊頭舌頭的人一直沒鬆手,瞧著擋了南棟,直接下匕首刺了下去。
玉龍發現的時候,立刻就叫南棟,「那邊。」
「啊。」
一聲慘叫,老楊頭倒在了地上,南棟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去扶老楊頭,老楊頭口中一直在吐血,南棟抱著老楊頭起來。
「你不要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
老楊頭抓著南棟的手,想要開口說話,可是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他抓著南棟的手,一直在掙扎。
不能走,不能走。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說話,口中更是噴血出來,他怕南棟不明白,只能去看跟來的那些人,他抬手指了指他們,又看南棟,他死了就死了,但是這些人,不能讓他們出事。
「求求你。」
「你不要再說話了。」
南棟將老楊頭交給他們一起來的人。
「你們知道附近哪裡有醫館,你們帶著他去找大夫。」
「懷安,拿些錢過來。」
曹賢看著那些人立刻開口,「只要你們敢立刻這裡,格殺勿論。」他倒是要看看,誰敢伸手去接那老楊頭。
「曹賢。」
曹賢覺得自己給的面子夠足了,不過一個將軍之子,一直在自己面前擺架子,已經夠了,他問南棟:「敢問公子,這些人若是在金城中這般聚眾生事,是不當場處死也不為過。」
「就算鬧事,是不是也先要問清原委?」
「原委就是的這些人準備行刺我,被我發現,我只是按照金城的方式去處理,若是公子覺得我做的不妥,大可請示知府大人,判我是否有罪。」
「那你私增賦稅」
曹賢一聲大吼,「公子。「
他伸手拍在南棟的肩上,「公子,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私增賦稅可是大罪,公子還請慎言。」
「這些人都是證據,朝廷可是說過,只需每年繳納一次,但是你每月都在收取。」
「是嘛?那曹某想要問問,是哪一位說的。」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家丁攔著的人,看著其中一個:「是你說的?」
那人抱著懷中的孩子,趕緊低下頭不敢言。
曹賢移開目光,又去看另外一個人?
「那是你?」
那個人也不敢說話,帶來的小孩有人要開口罵曹賢,身邊的大人趕緊捂住他的嘴。
南棟想到來時這些人的猶豫,突然就明白他們不願意來的原因,若是自己身帶官職,站在這裡,曹賢一定就不敢這樣對待這些人,曹賢不怕的原因就是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是。
那些人的沉默讓曹賢心中大悅,將軍的公子又如何,站在他曹賢面前,還不是什麼說不出來的。
「既然沒人敢說,還請公子找到可靠的人再來問曹某,那樣,曹某自會和你一起前往知府為曹某討個清白的。」
繞老繞去,指意就是南棟冤枉了他。
懷安看不過去,沖著地上跪著的那些人大吼:「來時你們分明不是這樣說的,你們說曹賢每月要你們繳」
「懷安。」
玉龍也及時捂住了懷安的嘴,「你安靜一點。」
南棟扶身,對著曹縣行禮:「是我的魯莽了,聽了些不實的傳言到了這裡,那個老頭子,還請曹大人給我一個的面子,讓我將人帶走。」
對,南棟收起那副貴公子的模樣,這是曹賢更高興的事情。
曹賢瞥了一眼老楊頭,臉色都白了,就算救回來,也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南公子都開口了,那就將人帶走吧。」
「這些人。」
「這些人當眾鬧事,自然要小小懲戒一番才能讓他們回去。」
「還請曹大人不要傷他們性命。」
「看南公子這話說的,他們還要為我做事,怎麼會傷他們性命,來人啊。」
家丁上前。
曹賢指了幾個人,「就這些人,一人杖責三十,其他人都可以先回去了。」
被指的那些人立刻出聲。
「曹大人,我們錯了,饒過我們吧。」
「不敢了,不敢了,曹大人,我們一定不鬧了。」
那些人的眼中只有曹賢,根本就不看旁邊站著的南棟,他們看著這個人的時候就知道,不過是個少年,幫不了他們的,是他們天真了。
「曹大人,還請饒過我們。」
南棟不敢再繼續聽那些人的求救聲,他也知道保不住那些人,只能抱著老楊頭叫上懷安。
「懷安,我們走。」
「公子?馬車。」
「先去醫館。」
懷安趕緊跟上,老楊頭已經暈死了過去,南棟叫了他幾次,老楊頭都沒有睜眼,懷安背著玉龍一家一家的看,瞧著門前掛著旗子趕緊叫公子。
「公子,這裡。」
懷安抱著人進去,坐診的大夫趕緊的伸手來接,「這是。」
「他的舌頭被人刺斷了,你快看看。」
大夫嘆了嘆鼻息,再一看眼,搖了搖頭,「公子,人已經死了。」
南棟不信,質問,「怎麼可能,就在剛才他還睜眼了?」
大夫解釋,「人死之前都會迴光返照,你可看看他的喉中,淤血堵著,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這是南棟第二次看著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先是撞死在宋知元馬車上的那個婦人,現在又是死在曹賢面前的這個人,他給了大夫銀子,抱著老楊頭出了醫館。
懷安注意到了自家公子身上的消沉,卻不知如何去勸,最讓他生氣就是那些人,分明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但是到了曹門前,竟然說什麼都不知道,要是他說,就不該可憐這些人。
「懷安,你去將馬車駕來。」
「是。」
懷安將玉龍放在公子身邊,小聲說:「你哄哄公子,他現在很不高興。」
玉龍像是看白痴一樣,瞥了他一眼,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無用,需要人勸什麼?
南懷站在醫館前,看著不遠處的曹門問玉龍。
「你覺得我做的是對還是錯。」
玉龍不會去看對與錯,「你功夫不是好嗎?直接殺掉那個人不就行了?」
南棟苦笑,「要是真的殺掉一個曹賢能解決所有的事情,我一定殺他千遍。」
懷安回曹門,大搖大擺的進了門,那些家丁壓著人在地上,用木棍打著他們,懷安根本就不看他們,要是他們幫著公子,那裡會被人打,懷安覺得活該,進曹門,將公子的弓箭和那箱金子抱著出了門,他自己去牽了馬,駕著馬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