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條格外乾淨的元帕
第八章:一條格外乾淨的元帕
何桓升說著便開始拿下葉月萌頭上的頭飾。何桓升動作很輕,所以在幫葉月萌摘下所有頭飾的過程中,葉月萌也一點兒都不覺得痛。待何桓升取下最後一個金飾,他身前的人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聲地說了句:「多謝。」
何桓升愣了一下,回過神后他笑道:「你我既是夫妻,又何須多謝。」
葉月萌頓時感到臉上一熱,想起了國公爺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她還是決定不再開口說話。她看著何桓升,手朝不遠的桌子指了指。
何桓升看向葉月萌指的方向便看到了那擺放在桌子上的酒。對了,還沒喝合巹酒呢,何桓升心裡想到。他走向那桌子,將酒和酒杯都拿了過來。待葉月萌將酒杯拿穩后,他就替她倒上了酒。
在替葉月萌倒酒的同時,何桓升想到了能說話的話題。合巹酒?!何桓升猛然抬頭,手舉著酒杯想問葉月萌話,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叫娘子,叫夫人,還是叫葉大小姐?
於是葉月萌就看著眼前的夫君拿著酒杯僵著不動,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了何桓升的聲音。「何桓升,平南王世子,家中排行第三,你喚我恆升便好。」
葉月萌:「……」這是個什麼發展???
葉月萌想也不想就回了句:「我知道。」於是,她把話聊死了。
何桓升:「……」一般情況來說,她不是應該叫我一聲『桓升』然後也說該怎麼稱呼她嗎?
何桓升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你……」
話音未落,葉月萌就忽然明白他要問什麼,條件反射地回答:「葉月萌,年十八,國公爺的女兒,家裡有一個弟弟,母親過世多年。你可以叫我……」她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個畢竟親密的稱呼,「萌萌。」
「萌萌。」何桓升輕聲喚了她的名字。「嗯?」葉月萌將頭轉向他時,何桓升便開口:「你可知合巹酒的來歷?」
葉月萌想了想,便將自己所知道有關合巹酒的事相告。聽完了葉月萌的敘說,何桓升點了點頭。如此有才學,果然很適合自己……
何桓升緩緩開口:「萌萌所說的不錯,但須知合巹酒最早處於……【此處省略何桓升說的不知道多少字的廢話】。」
葉月萌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將一段話說得如此之久……從合巹酒開始,說到各種朝代的婚俗、再到夫妻相處之道……
剛開始葉月萌可是很有興緻地聽何桓升緩緩說來。可時間一久,她就感到那如大浪襲來的疲倦,讓她想閉上那沉重的眼皮。每每當她快要閉眼時,何桓升總是能將她叫醒,讓她感受到一種想睡卻不能睡的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何桓升終於開口問道:「那我們喝合巹酒可好?」
葉月萌早就想結束這一段了,巴不得和他趕緊喝完合巹酒。在二人交杯喝完合巹酒後,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世子,世子妃,天色不早了,該起身去和王爺還有王妃請安了。」
葉月萌將頭轉向門窗一看,卻驚訝地發現……天亮了!!!
何桓升倒是不怎麼驚訝,二人迅速地將婚服換下后便去將門打開。門外的嬤嬤見到了一臉精神氣爽的何桓升和眼下一片淤青的葉月萌,露出了欣慰之色。世子終於成家了,真不容易啊!
那嬤嬤看著葉月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直到見到她頭上的髮髻后才微微蹙眉。葉月萌因昨夜未和何桓升行夫妻之禮,所以也不太好意思梳個少婦的髮髻。在時間緊迫下只好梳了個平時最喜歡的髮髻,但一看便知這種髮髻只有未出閣的少女才能梳。
嬤嬤見二人的妝容整齊也就不打算說什麼,直接將他們帶到大廳。將他們帶到大廳后,那嬤嬤便到新房裡收拾了。
在何桓升和葉月萌還沒到之前,平南王和平南王妃早早地就坐在那裡等著了。見到這對新人終於到了,平南王夫婦還難免有些激動。他們等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喝到媳婦的茶了。
「桓升見過父親、母親。」何桓升給平南王夫婦行完禮后,葉月萌也乖巧地福了福身子。「月萌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噗,哈哈哈。」葉月萌一行禮便把平南王妃給逗笑了,她看著眼前這個長得乖巧的丫頭,倒還挺滿意。那圓潤的小臉一看就感到很有福氣。「都是一家人了,怎麼還叫王爺和王妃呢?」
葉月萌對上平南王妃那雙溫柔的眸子,頓時會意。她轉向平南王喚了聲:「父親」,再轉向平南王妃喚了聲:「母親。」
「呵呵呵呵」平南王摸著鬍子直笑,「這國公爺家的丫頭還真有意思,你說對不對啊夫人?」
平南王妃點點頭笑道:「對對,這丫頭倒還真是討人喜歡呢。來來,過來讓你父親和母親看看。」
何桓升看著葉月萌歡歡喜喜地走向自己的父母,他假裝抱怨道:「父親母親有了兒媳婦,就不疼兒子了……」
平南王:「……」
平南王妃:「……」
誰能告訴他們,這個眼前裝模作樣求疼愛的是他們的兒子嗎?難道成親給人帶來的影響有這麼大?
方才葉月萌離平南王夫婦有些距離,因此他們沒發現葉月萌的異樣。現在葉月萌就在他們面前,她雙眼下的烏青一片也頓時一覽無遺。待平南王妃見到她這般模樣后,立刻將她拉得離自己更近些:「喲,月萌怎麼了?讓我瞧瞧。」
平南王妃捧著葉月萌的臉瞧了瞧,臉上是說不出的憐惜。她斥責道:「桓升,你怎麼如此不知憐香惜玉?月萌才剛經人事,怎能如此折騰?」
何桓升:「……」難道如今這世道,和妻子談話也是罪過???
此時,去收拾新房的嬤嬤正好回來了,聽到平南王妃的這段話,她面露難色……
平南王聽了平南王妃的話后也向葉月萌看去。見到了葉月萌眼前的慘狀,他心想:夫人說得也不錯,桓升貌似是真的有些……不知節制……
平南王輕咳一聲:「咳,桓升,還不快向月萌道歉?」
站在一旁的嬤嬤此時出了聲:「世子和世子妃還未圓房。」她有些猶豫地拿出了一條格外乾淨的元帕。
平南王:「……」
平南王妃:「……」
看到元帕的那一刻,平南王妃心裡突然有了個猜想。她將頭轉向何桓升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桓升還沒開口,葉月萌便出聲回道:「那個……夫君昨夜和妾身談了一宿的話……」說完還強硬地笑了笑,笑得很牽強。
果然是這樣!平南王妃心裡頓時火冒三丈。「何桓升!!!」
何桓升:「在!」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
「今夜,不管你再怎麼能說會道都把你的嘴給閉上。把你成婚該做的事都做了!」
何桓升:「……」
平南王妃沒聽見回復,心裡的火又大了幾分,她盯著何桓升的眼睛直問:「你聽清楚了嗎?」
何桓升眨巴眨巴眼睛,用行動表示自己明白。就在平南王妃感到疑惑時,葉月萌解釋道:「母親方才讓夫君把嘴閉上。」平南王妃頓時會意,頗有欣賞地看著葉月萌。不錯,和桓升還挺有默契的。希望他們倆真的能夠好好過日子。
見平南王妃不說話,平南王便道:「桓升,你和月萌還沒用早點吧?梓妍他們都在正廳吃著呢,帶月萌過去和他們認識認識。」
何桓升點了點頭,向平南王行了禮后便將葉月萌帶往正廳去了。
平南王看著何桓升和葉月萌遠去的背影緩緩道:「夫人又何必如此呢?」他自己的夫人他還不了解?平南王妃一向來都和和氣氣的,怎麼可能為了這件事就生那麼大的氣?
平南王妃嘆了口氣:「唉,還是夫君了解我。桓升這愛說話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要是再不給他點教訓他到何時才能改?」
「夫人說的倒也不錯。不過看著桓升和月萌這兩個孩子處的挺不錯的,這婚事果然沒安排錯。」
平南王妃看著身旁的平南王摸著鬍子感慨,她不禁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夫君,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平南王和平南王妃:「……」剛剛,他們好像忘了一樁很重要的事——敬茶。
正廳中,齊飛一直不停地揉著自己的後頸和肩膀。齊梓妍見他這般便問:「你昨夜睡不好?」
「昨夜也不知怎麼的,總感覺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一直翻來覆去也睡不好。」
昨夜是何桓升和葉月萌的大婚之夜,齊飛也喝了幾杯,何語蘿去尋齊梓妍的時候原本也想把齊飛一同叫上,但見到他房間的燈已熄滅便不打擾他了。眾人都知道齊飛有早睡的習慣,於是也沒想著讓他到書房一起討論。
何桓崢笑齊飛料事如神:「你還真猜中了,昨夜確實發生了些事……」
齊飛一臉好奇問:「什麼事啊?」
何語夕乘了碗粥,將碗推到齊飛面前。「昨夜有人想刺殺你三表哥。」
齊飛:「?!」
「沒事吧?」
何語蘿接話:「三哥當然沒事……」她將頭轉向齊飛,「你看看,這人都還沒起來呢……」
見何語蘿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齊飛便解釋:「我是說那刺客沒事吧?」
眾人:「……」
見到眾人一臉驚訝地一一望著他,齊飛便感到奇怪。「有必要那麼驚訝嗎?你們想想桓升表哥是什麼人,一個刺客能奈何得了他?就算是最近江湖頗有名氣的那個尹傲霜,對上桓升表哥,不死也得殘。」
眾人想想其實齊飛說的也不無道理。昨夜他們太過擔心刺客,卻一點兒都不記得何桓升那變態的武力有幾個打得過啊。不過……
要說齊飛料事如神呢,還是料事如神呢,還是料事如神呢……
君臨澤輕笑:「呵,你還真說對了,昨夜想刺殺何桓升的就是尹傲霜。」
齊飛:「……」他是什麼時候有的這種預測神力,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就在這時,燕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連忙喚了聲:「墨風兄。」眾人也都齊齊轉頭向門外。
在平南王府留宿一夜的葉墨風將自己打理好后便打算離開,就在他經過正廳時便有人喚了他一聲。
「墨風兄。」
葉墨風轉過頭,見到正廳里坐著何桓崢、廣平王夫婦、燕湛夫婦和齊梓妍。他慢慢地走進正廳,作揖道:「桓崢兄、王爺、王妃、燕湛兄、郡主、齊姑娘。」他看到齊飛時微微一愣:「這位是……」
「這位是我弟弟——齊飛。」齊梓妍又向齊飛介紹:「這位是表嫂的弟弟,國公府的大少爺——葉墨風。」
「齊公子,幸會。」
齊飛見葉墨風如此客氣讓他有些不習慣,「葉少爺不必如此客氣,叫我齊飛便可。」
何語蘿見葉墨風像是要出去便問道:「葉少爺這是打算要回府了?」
葉墨風點了點頭:「昨夜在此留宿已是打擾萬分,如今若是再不回府怕是家父也該擔心了。」
「葉少爺客氣了,在平南王府留宿怎麼會是打擾呢?既然葉大小姐已嫁入平南王府,那麼咱們就是自己人。以後葉少爺想來就來,不必客氣。「
何桓崢說著說著便走向葉墨風,接著他便一把把葉墨風拽到餐桌旁。「葉少爺也別急著走,來,吃完了早點再離開也不遲。」
齊梓妍在一旁默默地倒了一杯茶,再把茶杯推向剛坐下的葉墨風。「葉少爺不必客氣,留下來吃點吧。」她將頭轉向齊飛:「你說對吧弟弟?」
齊飛點點頭:「姐姐說的對沒錯,葉少爺就留下來吃點吧。」
面對這樣的情況,葉墨風也不好推脫,於是便和其他人一起吃了起來。過了不久,用完早點的何語蘿雙手托著下巴無聊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那剛過門的三嫂啊……」
何語蘿這話一出,正廳突然便安靜了下來。君臨澤輕咳了一聲,像是想為兩位新人辯護一般說道:「咳,這新婚之夜的第二天……起晚了也在所難免。畢竟……」還沒說完坐在他身旁的何語夕便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好了,別說了。」
君臨澤感覺到有人靠近便也不再說下去了。果不其然,何桓升和葉月萌就肩並肩地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