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妃
養心殿內馮紹民的小書房在東暖閣的中間,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是清新雅緻。裡頭滿架子的書卷整整齊齊地放著,都是馮紹民素日愛讀的那些。即便登基為帝,馮紹民睡前讀書的習慣依舊沒有改變。
天香沐了浴,坐在鏡子前,一個宮女立在她身後,低著頭仔細為她梳著如墨的長發,長發散發著淡淡的梅香。
天香從鏡中看著身後的陌生宮女,淡淡道:「你是新來的宮女?」
那宮女屈膝跪在天香身旁,小心翼翼道:「奴婢奇蘭,是內務府剛撥過來伺候娘娘的,桃兒姑姑留在含鳳殿伺候公主了,所以遣了奴婢來伺候。」
天香一笑,側首望了奇蘭一眼,」起來吧。本宮這裡不需要伺候了,去外面候著。「
「是,奴婢告退。」
蘇冽替天香打了帘子進來,一身絳紫色的綢緞寢衣。馮紹民閑閑捧一卷書卷在手,整個屋子裡瀰漫著龍涎香幽寧沉鬱的氣味。
「紹民,時辰不早了,該就寢了,明日還要早朝。」
馮紹民擱下書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袍子,邁著輕盈的步子,順手攬過天香的腰,眯眼聞著天香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滿意道:「娘子是心疼為夫了嗎?這麼香。為夫剛登基,前朝的事沒完沒了,到是委屈娘子獨守空房那麼久。
天香低眉的一瞬,燭光灑在長長的睫毛上,馮紹民頓時覺得熠熠生輝,「相公心懷天下,我豈會不知分寸。只願能在後宮幫上相公一二。」
馮紹民盯著她看了片刻,一隻手輕輕抬起天香的下巴,雙眸中充滿了火焰,「娘子如此大度,為夫怎能不好好補償一下娘子這一個月的空虛。」
一手橫抱起天香,大步朝寢殿走去,沉聲道:「都下去,不用伺候了。」
寢殿里的下人乖覺地低眸躬著身子離去。
天香輕打了打馮紹民,「紹民,快放我下來。我替你更衣。」
馮紹民不舍,一個月啊,思念成疾,卻也鬆了手。
天香兩隻手慢慢放在馮紹民的腰上,一根金色腰帶緩緩落地。馮紹民深邃的目光凝著自己的妻子,以後難為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外袍落地,中衣落地,最後之餘一件明黃色的寢衣。
天香欲收拾落在地上的衣服,人已經騰空,馮紹民已經溫柔的將她放在了龍榻之上。
馮紹民俯身下去,輕啄天香的紅唇,思念已久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令人慾罷不能。
「相公。。。。。。唔唔。。。。。」
天香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馮紹民動作極快,果真是空虛了太久。
真的是曠了一個月,不是隨便可以應付的,馮紹民真的是如饑似渴。天香中途昏過去幾次,又被她硬生生折騰醒,然後徹底熟睡。
養心殿的燭火燃了一整夜。
天已經微微擦亮,馮紹民看著還在熟睡的天香,親手親腳地起身,「來人,更衣。」
馮紹民近身伺候的只有蘭姑和蘇冽。蘭姑如今是馮紹民身邊的掌事嬤嬤,蘇冽自是不用說,那個原來在別院的裴敬也是身邊的第二太監。蘭姑替馮紹民整理朝服,抬頭,漱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馮紹民也漸漸習慣了這些。最後不舍地望了眼隔著帷幔的天香,吩咐道:「不要吵醒皇后,等皇后醒了好生送回含鳳殿,朕下了朝去陪皇後用膳。」
馮紹民伴隨著東邊天際的光亮,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前去紫宸殿上朝。他們要送女子進後宮,好,那就滿足他們。
今日的朝會,除了一些例行的事情,又是一番客套,馮紹民抬手讓文武百官安靜,抬手道:「眾愛卿若無事就退朝吧。」
馮紹民也就意思一下,她登基都一個月了,科考定在了三月以後,那些蠢蠢欲動之人豈會如此安靜。
禮部尚書和弘旭等人互看了一眼,還是他出列完成各個大臣心裡的小心思。
「皇上,後宮只有皇後娘娘一人,娘娘又要照顧兩位公主,無暇分身侍候皇上,因此微臣提議皇上需選秀,為皇室開枝散葉。」
「臣也同意和大人的提議,請皇上充實後宮。」
「臣也附議。」
「臣也附議。」
文武百官之中有半數以上出列。
馮紹民端坐在高堂之上,冷眼看著這群人,一個個要給自己的後宮送人,將來若生個一子半女,豈不是給家族帶去無上榮耀。可是他們卻在痴心妄想,懶□□想吃天鵝肉。
她邪魅一笑,自己滿足了他們,那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接招了。她肅容道:「朕與皇后相知相守,同行至今,如今又有太子公主。朕曾經許諾,只有皇后一個女子,眾位愛卿的提議,豈非讓朕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
台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帝后的感情深厚眾人皆知。可是作為皇帝,只有皇后沒有妃子,萬一以後太子。。。。。。。那江山交付何人?
和弘旭跪了下來,俯首貼地,言辭振振,「請皇上三思,皇家需開枝散葉才可保江上代代有人。」
「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馮紹民瞧著現在這些人心思都到一塊去了,都快忘了劍拔弩張的時候,「諸位愛卿既然如此替朕的江山著想,那就一月以後選秀,由內務府和禮部共同負責,內閣儘快擬個章程上來。」
和弘旭還有一些大臣面露喜色,方老大人定定站著,不語,但是雙眸閃過的精光,被馮紹民看的一清二楚。
如今方老大人是內閣首輔,和弘旭雖只是禮部尚書,但是和家有世襲的爵位,而且和老也是內閣輔臣,至於景國公掌管吏部並加封了太傅,一時間朝中三足鼎立。
「選秀也只是後宮的小事,各位愛卿也別盯著朕的後宮了。昨日朕收到的摺子,去年的蝗災導致農田顆粒無收,朕打算派一個欽差。農桑是國家之根本,百姓吃不飽朕很是憂心,若誰能解決了蝗災的問題,朕重重有賞。」馮紹民頓了頓,「戶部尚書的位子還空著,各位愛卿自己斟酌吧。退朝。」
蘇冽一甩拂塵,尖聲道:「退朝。」
馮紹民拂袖而去,留下心思各異的文武大臣。戶部尚書,那可是個肥缺,人人都想爭一下。
方老走在官道上,笏板斜靠在身前,步履輕鬆。自己有楠若這層關係,方幼安定會入選。如今自己又是開國功臣,陛下對方家也沒有因為方容學遷怒,反而越加器重,長子如今也在鴻臚寺,家族到現在可以說是頂盛。
和老悄聲走到方老身旁,「方老,方才老夫沒看到你提議陛下選秀,怎麼,不想送女兒進宮?」
方老訕笑,「作為臣子,應該多為陛下分憂。陛下剛登基一月,廢寢忘食,我等更應該將心思放在國家大事之上。」
「方老說的極是,當今陛下勤勉,我等做臣子的更加不能懈怠,這就回去想蝗災的法子了。」眼神閃躲一絲不屑。
兩人並排走著,景國公與他們兩人擦肩而過。眼睛從他們身上瞥過,心裡嗤笑,陛下遲早收拾了你們。當今陛下既不是先皇,也不是肅王,你們想拿捏陛下,痴心妄想!
天香回到寢殿痛痛快快洗了個澡,身上倒是都是印子,昨晚真是把她折騰的夠嗆。
桃兒已經是處變不驚,倒是奇蘭紅著臉,桃兒問道:「娘娘,陛下說一會過來陪娘娘用膳,小廚房要不要多加幾道菜。?」
「不用了,陛下素來節儉,如今國庫空虛,本宮是六宮之主,自然是要和陛下一條心。和往常一樣,三菜一湯即可。」
桃兒還在水裡加了一點香露,梅花香,清新,淡雅。
桃兒笑道:「這個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這麼多年了,自己的喜好,馮紹民一直記在心裡。
「陛下還說,娘娘也喜歡茉莉花,所以一會奴婢給娘娘抹上。」
天香不再多語,靜靜地享受沐浴的時光。
天香從後殿出來時,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搖籃旁,正逗著小長樂。
天香隨意挽了一個髮髻,披了一件薄衫。寢殿里的炭盆都是燒著的,彷彿春天一般。
她走到馮紹民身邊,半屈膝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馮紹民故意虎著臉,「我和你說過多次,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不要叫陛下,也不要行禮,還是和以前一樣。」
「這不宮人們都在,臣妾。。。。。。。」
馮紹民打斷了天香的話,「那又如何,如果再有下一次,為夫要好好懲罰娘子。」
天香拗不過,只好答應,探身過去,陪著馮紹民逗逗長樂。
長樂如今快一歲了,眉眼都已經長開,粉雕玉琢,有些冰蘭的樣子。
含鳳殿有自己的膳房,在宮殿的東南角。桃兒以後自是要離宮和馮安去過日子,若以後馮安中了舉,外放個什麼官,也是要跟著去的。奇蘭是內務府新撥過來宮女,十五六歲。桃兒瞧著是個踏實老實的,問了天香的意思,天香讓她先看著。若是個好的,可以留在身邊伺候。
蹲在膳房外的兩個小太監,看著桃兒和奇蘭的身影,趕緊起了身,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桃兒姑姑,您來了,是來給陛下和娘娘傳膳嗎?」
「今日陛下來,膳房做了好些,您瞧瞧。」
桃兒領著奇蘭進了膳房,邊走邊瞧著。臉色微沉,隨手掀起一個蓋子,臉色又冷了幾分,」你們不知道皇上不能吃黃豆嗎?這誰做的?」
膳房負責的太監大氣不敢出,踢了一腳小太監,那太監立刻跪了下來,」是。。。。。。。奴才。」
桃兒仰了仰頭,」福公公,你自己看著辦。陛下已經來了,讓人傳膳,三菜一湯,別自作聰明,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奇蘭跟在桃兒身後離去,低頭不敢說話。
「日後當差,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陛下娘娘雖然和善,但是咱們當奴才的應該更加仔細,萬萬不可丟了分寸。」
奇蘭默默點頭,跟著桃兒回寢殿。
桃兒沒回來一會,膳房的福公公已經把膳食提了來。後面跟著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前朝的哪個皇帝不是幾十道甚至上百道佳肴,到了這位主子,就三菜一湯,真是罕見。小心地將膳食一樣樣端出來。一道蔬菜,一道肉圓,一道冷盤,再一道三鮮湯。
兩人相對而坐,馮紹民看著膳食,十分滿意,「今日這菜好。」瞥了一眼余公公,」賞。」
福公公喜上眉梢,對桃兒有了感激之情,若非桃兒,只怕自己免不了陛下的一頓斥責。
天香瞧見了余公公對桃兒的眼神,自己也給了桃兒一個欣慰的眼神,「這些年你一直是這樣,不在膳食上鋪張浪費。手底下的人摸不清你的習慣,只有桃兒這些跟在身邊的多提點了。」舀了一碗湯遞了過去,「今日朝會可還順利?」
馮紹民吃得有滋味,雖不想提及選秀的事,但天香問了,馮紹民也不妨提一嘴,「無非就是要為夫選秀,都是肺腑之言,為夫豈能駁了他們的好意。」
馮紹民吃飯基本沒有聲音,伺候的下人們也都站在了十步之外,所以屋內只有兩人說話的聲音,一如以前,平淡卻溫馨。
「新朝新氣象,大臣們定會想著如何在你這位新帝的後宮之中塞人,自古都是如此。」
馮紹民停了手中的筷子,」我把蝗災的事情拋了出去。戶部是個肥差,我不在乎他們的過程,只要能解決蝗災的事情,百姓不用餓肚子就行。至於最後這個位置是誰的我到是很好奇。」
天香淡笑,」戶部尚書這個位子誰都想搶,就看最後花落誰家。「
馮紹民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戶部,國家的錢袋子,不讓方家和和家出點血,怎麼對得起自己的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