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謀仇豈可忘身
對於一件寶器來說,若是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內空間,那可是一件了了不起的事情。
就象那件曾經把他攝入其中,煅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皇權鍾,而他被拘禁煅煉的地方,可不是在那鐘體的內腔,而是在那鍾器的內空間之中。
少年大概還記得在,那皇權鐘的內空間之中,放眼所見,不是滿天上的滾滾落雷,就是那一地的騰騰烈火,那景象實在是猶如地獄魔淵一般的世界。
「肥田?!你可真會想,我那內世界里,如今可是一個生命也沒有,就是真拿他們肥了田,又有誰會去種?」
棺檔上少女的頭像,給出了一個活靈活現的鄙視神情。
「呀,沒有生靈,莫非你那內里空間竟然如鬼界一般?不過想來也是,棺材嗎,形成的內里世界不就應該是鬼界一般的景象才對嗎。」
少年一副瞭然的樣子點了點頭道。
「鬼界你個大頭鬼,我看你才象個鬼,若是有可能,本姑娘倒是想把你這個神憎鬼厭的傢伙弄進去。
我的那內世界啊,可是極為穩定的,陰陽平衡的內里空間,只不過,前前後後的弄進去幾個死人,如今倒是真添了幾份鬼氣。」
好在這銅棺長不出一隻手出來,不然怕不要被這少年一句話氣的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怎麼著,那幾個傢伙進到你的內空間里,發生了屍變了?」
少年一驚一詐的道。
「消停些吧,別沒個正形,說正事呢,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你以為我沒事幹非要收些個屍體進去內空間里擺著?他們哪,可就不似你想的那般無用,怎麼說,這些個傢伙生前都是修為不低的高階修者,若是將他們的屍身在我的內空間中煉化了去,便能夠將我的那內空間不斷向外擴開的。
只是你也知道,他們這些傢伙送進來的時候還都沒有過七期,屍體中有一魂守屍,所以在那屍體被收進去的時候,可就連這一魂也一同收了進去,如此以來,裡面如今便有許多的鬼魂遊盪了。」
說到這些事情,女孩無論是從語氣上,還是那棺檔上頭像的神色上,都是有些無奈。
「哦,這也不錯呀,總比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的強吧。」少年想了想道。
「只不過他們怕是也存在不了太長的時間吧,作為鬼魂,似乎也必得要有屬於他們的食物來維持他們的生存吧?」
「都說了,我那空間是陰陽平衡的器內空間,既然出現了鬼魂,自然就會有養活他們的東西出現。只是那些個傢伙,那些個傢伙,若是正常的鬼魂也便罷了,他們那副樣子,有了還不如沒有。」女孩埋怨道。
「哦,你是說,他們的狀態,就象是我迷惘時的樣子?嗯,若是那樣的話,還真是,你那裡不就成了瘋子收容院了么。
不過看你那一副被鬱悶到了的樣子,想來那些傢伙也是放不出來的。咦,我就奇怪了,你這個空間是屬啥的呀,就只能進不能出了啊?」
「有點常識好不好,平常定死的那種內空間,比如乾坤袋,那也是有高級和低級之別的。高級別的乾坤袋可以將活物攝入其中,低級的呢,只能存些個死物。
若是象我們這樣的寶器,內里形成的空間就更加複雜一些,嗯,對你來說是過於複雜了,說了你也不懂得,沒法理解。
你只要曉得,其中的道理就如同那不同級別的乾坤袋一般也就是了。總之,眼下,本姑娘還沒有那個能力將那幾個傻缺孤魂從內世界里弄出來。」
作出一個想要解釋清楚很困難的表情,給出了一個概略的說法,也就不期待對方能夠弄的明白了。
「連篇廢話,無非就是要說明你那內空間說起來其實級別很高,只所以不能存入活物,或者將內里的那些個魂魄送出來,是因為你的這空間還處在成長期,就象是一個註定會成長為力能扛鼎的勇士的人,在其極幼小的時候,所能舉起的東西,也無法超過一個正常的成人。
等到你那空間有那麼一天真的成長起來,就會變的很厲害,很厲害。是這個意思吧。」
少年很是為對方那般費力的一番解釋,竟然沒有將事情說的清楚感到不值,笑著以輕鬆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有時還真覺得,你這人怕真是一個天才。」這是由衷的一句讚歎語。「事情本來可以用更專業的語言去解釋的,只怕你聽不明白,所以便想說的通俗一些。」
璇璣這話也不錯,少年如今的情況是個什麼樣子,這璇璣怕是比少年自己都清楚。
三魂七魄失了二魂七魄,按照常理說來,與那些個被送過來的,只有一魂守屍的傢伙也就只多了那麼一口氣了,至於行為上,與一個完全的傀儡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至於他每天在這清醒的一個時辰里能夠表現的如常人一般,其中原因,自然是得了那每天三枚老槐葉子的好處,璇璣可是不敢奢望這種狀態中的少年,能夠有著如何絕高的智識。
再者說了,他即使是在不曾成為背棺人之前,有著極為渾厚的背景,有著極為了不起的傳承,可是自失了那二魂七魄之後,這些個東西大多也早隨那些個魂魄,一起從他的身體里被剝離出去了,相對深奧一些修練方面的東西,想來自然也是聽不懂了,所以對他解釋這關於有空間方面的問題時,女孩便想用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
判斷少年可能會聽不懂,一是基於他如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積累和認知,二是因為失了魂魄之人,也就基本註定了其智慧會降到極值。
可是他卻忘了,一些深奧的理論,想要以通俗的話語作出解釋,懂得是一方面,還得要有深厚的學識和理論功底才行,不然怕是反倒說不明白了。
可這傢伙,竟然將自己沒有說明白的道理聽明白了,而且反過來,還用一種極為形象的比喻,將事明白的說了出來,這可就不是一般的聰明和通透了,而是智慧。
很是讓人想不明白的,一個僅餘一魂的人,竟然會擁有如此高的讓人驚訝的智慧。
「不想你還真的聽明白了。只是,哎,不知你知不知道,有一句類似讖語一般的話,『慧極易夭,情深不壽。』」
驚訝之餘,璇璣不免與少年開了一個玩笑。
「幸好我還沒有聰明到極點,想來這世界上比我更加聰明的大有人在,就讓這讖語應在他們身上吧。再說這情深,似乎與我更是不沾邊,於我何妨?」
知道對方這是一句玩笑話,少年哈哈大笑著反駁一句。
說著說著話,少年清醒的時間又到了,只是想想,開始時提到的正事又給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雜事給耽擱了。
沒辦法,璇璣只好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看著少年再一次陷入了迷惘。
接下來的幾天里,事情每每被女孩提及時,卻又都被少年岔開了話題。直到女孩以嚴肅的口吻,鄭重重申時,少年這才嘆了口氣。
「做那樣的事情,對你的傷害一定很大,或者說,那根本就是拿你的前途在冒險,不用辯解,我清楚的,不然這事在第一次咱們兩談及時,你就會清楚的說給我的。
那時你不說,是因為在你心裡也在猶豫,難以下定決心,為了滿足我的那一份奢望,是否值得自己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所以呢,我也就清楚了,這事不能幹,不划算。」
少年的態度很是堅的說出了對於這一件事情的判斷,以及自己的決定。
「沒有你說的那樣嚴重。」
很是驚訝於少年的通透,女孩還是辯解了一句。
「結果會如何?會讓你完全失去意識?還是會蛻化到智識極為低級的狀態?更或者,那傷害對你來說是再也無可逆轉的?」
很嚴肅的,認真的望向棺檔上女孩的臉追問道。
「不會,都不會,你把結果想的太嚴重了。只是在做完這件事情后,我會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睡,僅此而已。相信我吧,若是會有更加嚴重的後果,老槐這一會子早就跳出來說話了。」
女孩也是一臉認真的道:「相信我,我也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面對仇人,即使有著報仇的機會,那也要看最後的傷害於自己會有多大。如果是那種不可逆轉的,難以承受的傷害,這機會大可放棄。」
「我可以相信你說的嗎?那人加著在我身上的傷害,我是必得報復回去的,這如果是一個賭局的話,那麼我勝了,最後所能贏得的也不過是報復成功后的快感。
為此而壓下的賭注,若是我更不願意失去的東西,那就不值得了,你懂嗎?」
少年還不肯信,又自懇切地追問了一句。
「知道,我也是呢。唉,你太聰明了,我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騙過你的,所以也就沒有打算騙你。
所以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對付那人,的確不容易,因為他的身份有別於魔界里的其它王者,而且還有著皇權鍾傍身,若想計劃能夠得到成功,我這裡就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