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

三四個月沒回過老家，這還是馮明明第一次離開爺爺奶奶這麼長時間。

從馮明明記事起，就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有時放暑假，會去爸媽那裡住上一段時間，但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讓馮明明覺得無聊，住上一個月就開始想念爺爺奶奶了。

這一次在縣城上學，可能是學習繁重，無暇思念爺奶，也可能是離家很近，總想著回去方便，想回便回，反而思念之情沒有那麼急切。

直到一個人坐上了回家的班車，馮明明才發現自己無處安放思念之情。

說起來，與爺奶的關係是要比爸媽親近的多。雖然有時會想念爸媽，但從未有過那種急切地想要見上一面的感覺。

而在回家的班車上，馮明明突然希望班車可以像dota里的tp一樣，只要三秒便能回到爺爺奶奶身邊。

奶奶的胃病還好嗎？胃痛又犯了嗎？爺爺的腰輕鬆些了沒？鼓搗他那些木匠活時還疼不疼？

馮明明突然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竟沒有在電話里問過一句。

每次一打通電話，都是爺爺奶奶在那頭噓寒問暖，問完明明，又問小叔，現在想起，竟是插不進一句關心爺奶的話。

想到小叔應付催婚時的窘境，明明又笑了起來。

明明小時候，小叔也是在縣城上高中，每次放假回來都會和明明搶電視的遙控器，但明明只要一哭，爺爺就會出來訓斥小叔一頓，明明便又掌握了電視機的使用權。

不過，後來小叔爭奪的方式改為了哄騙，總是把不懂事的明明哄得團團轉，而最終明明竟放棄了動畫片，安安分分的和小叔一起，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電視劇。

一晃眼，我也在縣城裡上高中了。看著車窗外的景物漸漸流逝，馮明明竟有了時光荏苒的感慨。

現在已是農曆的十月下旬，小雪已過了許久，再過幾天就是大雪了。

往年這個時候，聽爺爺說的最多的就是雪，瑞雪兆豐年，爺爺雖把家裡的田地大部分給了別家耕種，但自己還是留了兩畝地，想種點啥便種點啥，紅棗，花生，芝麻，甘蔗，紅薯等等，都種過，也都是明明喜歡吃的。

只是今年的冬雪還未下，往年的第一場雪大概都是現在的時日。回家之前，明明還特意看了一眼天氣預告，上面說，之後一星期都是晴天。

道路兩邊的田地都是光禿禿的，有一些地方建了大棚，能透過罩子，看到裡面綠蔥蔥得蔬菜作物。

立冬后的幾個月，爺爺就不再擺弄他那二畝的田地了，在家閑著就是做做木匠的活計。

爺爺的木工可是一把好手，年少時跟人當學徒，踏踏實實的學了兩年，聽人說出師時，老師傅都說，馮庄方圓百里的木匠活，自己怕是接不到了。

在十幾年前，村子里的桌椅板凳，櫥櫃板床，幾乎都是出自爺爺之手，就連村小學里的課座椅，當年都是爺爺帶人一起做出來的。

明明上初中時，爺爺還專門做了一個新的，帶四層書櫥的書桌給明明，結果四層書櫥還是塞不下明明的書。

班車大概一個半小時，再算上步行，大概用了兩個小時，回到家已經是上午九點多。

「明明，吃飯沒，昨天剛蒸的包子，我再給你熱熱。」奶奶第一件關心的總是孫兒的肚子。

「早上吃過了，現在一點都不餓，你別忙活了，待會兒一起吃午飯就行了。」

「就你一人回來的？你小叔呢？」爺爺瞅了半天，也只見到明明一人。

「嗯，小叔說有事不回來了。」

「咋能讓你一個人坐車呢，出事了咋辦？他又能有啥事，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個啥子事情好忙。」爺爺一說起小叔，就不免說起要給小叔找媳婦的事。

小叔就是怕你們說這些，才不願回來的啊，明明苦笑。

「我都上高中了，坐個車能有啥事，您就放心吧。」

「也是，我們的明明現在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不過，路上還是多注意安全，別惹事，看到壞人離遠一點。」

爺爺奶奶又是一番囑咐，明明只好連連稱是，最終借口找村裡玩伴才逃了出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被冷風一吹，才又想起來，還是沒問爺奶的身體，不過看起來都不錯，不由得抬頭，想起自己借口逃出的樣子，笑了起來。

明明不知道村裡相熟的玩伴在不在家，不過也沒打算上門尋找，只是想在村裡轉一轉，看看會不會碰到相熟的人。

前兩年村裡剛修了水泥路，戶戶通到家門口，這兩年，家家都買了電動車和電動三輪，多能看到六七十歲的老人開著電動車在村裡來來往往。

而現在，半晌午的陽光很好，村裡的上了年紀的留守老人坐在自家的屋前曬著太陽，或有一些聚在路邊，下棋打牌，或拉家常。

在不遠處，就能看到同樣留守的兒童聚在一起，打打鬧鬧，談著昨晚的動畫片，做著同明明兒時一樣的遊戲。

明明看著這些，坐在水塘邊，往水裡丟著石子，只感到幾個月的學習壓力帶來的緊張心情頓時舒緩了。

陽光照的人暖洋洋的，明明伸個懶腰，躺在水塘邊的草地上，好像把一切都拋去了，就連最愛的dota也一樣。

到了中午，奶奶把不小心睡著的明明叫醒。

「咋睡在了這裡，這麼冷的天，凍著了怎麼辦？」

「這太陽曬著，哪能凍著？沒事沒事，我身體好著呢。」

又讓奶奶嘮叨了一路，馮明明並不覺得厭煩，細細想來，也許是因為奶奶只說不問，馮明明有些聽了，有些走了神，都沒什麼影響。

馮明明覺得，只要知道奶奶說的都是為我好，聽得仔不仔細也都沒什麼區別。

吃完飯，幫奶奶做了些家務，又幫爺爺幹了會兒木匠活，爺爺正在做一副櫥櫃，幫村裡的一個嬸嬸做的，用來在她的服裝店裡陳列衣服。

之後明明便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坐在沙發上想看會兒電視，搜來搜去也沒找到想看的節目。

又換了一圈頻道，最終還是關了電視，來到自己房間，坐到爺爺做的書桌前，從中抽出幾本自己曾讀過的書。

馮明明從小就喜歡看書，看過的書，有中外名著，也有網路小說，有雜誌報刊，也有長篇漫畫。

馮明明之前幾乎把所有的零用錢，都用來買了閑書，現在算來，整個書架上的書加起來恐怕值個三四千塊。

「好久沒買過書了。」

一方面是沒有想讀的，一方面是因為dota，馮明明知道，因為dota的方面要多一些。

分班后應該就有時間看書了，馮明明打算學文科，現在感覺起來，除了數學、地理有點難度之外，對於其他科目，馮明明都能輕鬆學好。

「有時間再去書店裡逛逛。對了，還沒去過縣裡的書店呢，不知道都賣些什麼書。」

沒有電腦和網路的鄉下，村子都睡的很早，馮明明也很早就睡了，今天的明明，沒有在腦中模擬自己的do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