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拜會縣令

兩日後，小白終於悠悠從酒醉中醒來。但是依然頭疼欲裂，胸悶氣短。小白決定以後要好好練練自己的酒量了，否則以後帶兵打仗了，如何在屬下那幫兵痞面前立威？阿牛這兩天急得團團轉，找大夫給小白看過好幾回了，每次大夫都說酒醉而已，沒有大礙。可是眼瞅著小白都昏迷兩天了，阿牛像在爐子上烤一樣，在屋裡轉來轉去。等到小白終於醒來，阿牛心底高呼一聲菩薩保佑，咚的一聲跌坐地上，再也起不來。

小白好好洗漱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抬頭挺胸地大步走出房門。阿牛則躺在小白剛才躺過的床上，鼾聲如雷，聲聲驚人。「白公子下來了！」不只是誰一聲高呼，嘩啦啦酒樓各個房間的門都齊唰唰地打開了，裡面不約而同地探出一個個梳著儒髻的年輕的腦袋。發現的確是白公子，所有的人都朝著小白飛快地走來。小白心裡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些書生，他們居然聯合起來似乎想要把他怎麼樣似的。「小生黃州柳鎮柳湘連，見過白公子。小生對白公子所作的三絕欽佩得五體投地，故欲向公子請教詩賦，望公子不吝賜教。」人群中一青衣少年向小白躬身致意。「是啊，小生對公子的才情也是羨慕的很，正想請教公子呢。」「公子，我熟讀詩經近十年，就是寫不出公子那樣意境深遠的詩篇，望公子教我！」一時間人人爭先恐後地要向小白請教。小白懵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才子呢。立刻向柳湘連詢問，方才得知自己前日酒醉后，借酒澆愁愁更愁，不知不覺中就將後世自己很是喜愛的幾首詩篇一股腦兒地全背出來了。小白汗顏，慚愧不已。但是事已至此，小白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好在小白對詩經背誦得滾瓜爛熟，引經據典，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所以一時間我一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他一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大家談詩說賦，好不熱鬧。小白很喜歡這種感覺。在後世的時候，小白就很喜歡文學會談，在大學里的社團里，小白總是積極地閑言獻策，也總是積極地向校報投稿，倒也刊上了幾期，把小白樂得不行。

「白公子，現今正好是春暖花開，好風景之際，不知公子能否為大家再吟詩一首，也好助助酒興？」柳湘連緊張地看著小白，滿眼的渴望。他本是一農家子，從小為地主放牛打工，生活苦累不堪。但是他刻苦攻讀詩書，加上天賦極高，所以在他家鄉，別人都譽之為神童，都相信他一定能金榜題名。可是見識過小白的詩賦后，他慚愧不已，決定好好向白公子求教，不做那井底之蛙。小白怔了一下，沒想到這些書生對詩詞如此痴迷。也罷，就遂了他們心愿吧。四周靜靜地，偶爾能聽到外面商販的叫賣聲。大夥都屏息凝視，側著耳朵聽著。小白心靜靜地思索著，在腦子裡一次次地搜索著那些名傳千古的優秀作品。「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小白慢慢地將這首一剪梅讀了出來，心緒也跟著回到了千百年後的時代，墜入愛河的他，那時候何嘗不是天天盼著雲中錦書來，一睹愛人的娟秀字跡，聞聞清幽的墨香，似乎就是伊人那清水出芙蓉的體香，淡淡的，使小白心醉神搖，忘乎所以。

眾人都醉了，一個個地在那裡閉目沉思，滿臉的陶醉與欣喜。「敢為你可是白雪飛白公子，縣令大人有請！」正在大伙兒沉醉不知方物的時候，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眾人齊齊向他射去殺人的眼光，怪這個傢伙破壞了如此絕妙的氛圍。縣令大人有請，小白不敢再做停留。和眾位學友即刻拜別，然後迅速跟隨衙役向縣衙疾步走去。大約半個時辰，小白趕到縣衙內堂。只見內堂正中間坐著一位年約五旬的長須老者，正對著自己頷首微笑。小白立刻上前見禮，以學生拜見先生之禮參拜。劉宗很是開心。他還以為白雪飛可能少不更事，稱呼自己縣令大人，那麼這師生之誼何從說起？好在這年輕人很是機靈，讓他省去不少麻煩。

「雪飛啊，你才華橫溢，以後定會名震天下。到時候為師還得仰仗你提攜啊。哈哈」劉宗見面就打趣白雪飛，把個白雪飛臊得不行，滿臉通紅，吭吭哧哧，連聲道不敢。玩笑開完，劉宗正襟危坐，神色嚴峻地看著小白，告訴他，他縣試整個郢州第一名。小白心砰地跳動了下，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縣令大人，想要從大人眼中看出這是不是開玩笑。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這種關乎士子前途命運的大事。良久，小白還是沒敢相信。縣令從桌案上拿起一張黃紙，遞給了小白，神色滿是鼓勵。小白顫抖著結果黃紙，緩緩地低下頭。躍入眼帘的赫然正是郢州縣試錄取者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正是白雪飛，黃紙黑字，清清楚楚。第二名的正是那個和自己很是親熱的柳湘連。小白用手輕輕擦了下眼角，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後世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加上今世大半年的魔鬼訓練，終於換來了今朝的縣試高中。老天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要做就做最好，步步高。小白心裡默默念著後世的這幾句名言，一時間百感交集，呆在那裡居然痴了。縣令大人站起身，搖了搖頭，背著手走到窗口。此刻的他也是千愁萬緒，心亂如麻。看見白雪飛高中后如此的神魂顛倒，他彷彿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何嘗不是如此這般著魔，何嘗不是夜夜苦讀，日日窮經，當真是往事不堪回事。

「郢州下個月初舉行舉子賞花大會，你好好準備，到時候在郢州士子面前好好表現，千萬不要有損你這郢州頭名的盛名。」縣令大人溫顏寬慰小白。「大人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您的期望，好好揚我黃州威名。」小白辭別縣令，慢慢走出縣衙，心情不知如何描述。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小白深切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天底下無數的士子都想登上天子明堂，功名在身，富貴榮華，從此擺脫貧困，不再忍飢挨餓，不再遭人白眼，不再每日里埋首書堆，臉蒼蒼，眼茫茫了。小白此刻終於有一絲放鬆的感覺，自己終於算是有功名的舉子了，終於替白家村的父老鄉親爭口氣了。一想到父親聽聞自己現試高中頭名后目瞪口呆的神情，小白就忍不住撲哧地笑了起來。這笑容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自信，更是那麼的讓人心動。

小白和阿牛回到酒樓后，收拾行李馬上趕往郢州。縣令大人在小白離開后就差人將縣試及第的舉子名單張貼了出去。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這份名單，而他們談論最頻繁的正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白雪飛了。那日小白吟誦的一剪梅現在也已經傳遍全城，那細膩動人的描述，那奇特的韻律，那絕妙的意境，那一字字，都似那釀了百年的女兒紅，香醇誘人。這些詩篇現在已經向郢州傳開了，只怕不久后整個大唐都會知道白雪飛這個名字，猶如玄宗時候，無人不知李太白一樣。

小白和阿牛坐著驢車，一搖一晃地向郢州趕去。一路上山風迷人，綠樹成蔭，好一派江南風景。小白沉醉在這大唐美麗的山山水水間了。「遠山青，近山青，兩岸青山迎，怎忍有離情？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西邊潮已平。」小白情不自禁，觸景生情，又是詩興大發。

阿牛趕著驢車，兩隻眼睛暈乎乎的。這些天大哥天天詩啊詞啊的，自己一句聽不懂，偏偏還得當唯一的聽眾，真是苦煞我也。阿牛滿腹牢騷。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是整個郢州的縣試頭名，阿牛的心就火熱火熱的。大哥要做官了，我這個做弟弟的，也可以跟著威風了。哈哈，以後要是誰敢跟老子搶酒吃，老子不用出手，搬出大哥來，還不壓死這些狗娘養的。阿牛一想到以後每天可以跟在大哥後面大魚大肉，心情頓時格外的爽朗，揮起皮鞭，吆喝一聲，把驢趕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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