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染的桃花

「住手！~」只見舉子中間走出一位身著雪白儒衫的翩翩少年，這少年年方弱冠，舉手投足之間霸氣逼人，完全不似文弱書生，反倒似極那征戰沙場的鐵血將軍。Www.小白的心已經完全冰涼了，在看到剛才的那一幕幕的時候，他已經不再對禮儀仁孝心存幻想了。他終於意識到，現在不是貞觀之治，更不是開元盛世。現在是天下大亂的唐朝末年，大唐這顆三百年的大樹，樹榦已經被掏空了，一陣狂風驟雨就會將這顆大樹摧毀。所以小白決定左手拿毛筆，右手拿屠刀；毛筆書盡千古悠悠事，屠刀砍盡世間惡人頭。別以為書生不會殺人，老子今天要大開殺戒了，小白心底狠狠地念叨。

「你小子老虎頭上拔毛－－－－－找死啊！」劉霸天停住了對周若蘭的猥褻，血紅的眸子盯著小白那瘦弱的身板，心裡琢磨著這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就他那模樣還敢叫老子住手。「劉霸天，有種的話跟老子單挑。挑贏了，你想幹什麼老子絕不阻攔；但是挑輸了，你帶著你手下的兵給老子滾蛋。怎麼樣，敢是不敢？」小白當著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士的面，囂張地挑釁。他心中早已盤算好，劉霸天在如此多的手下面前肯定會應戰。倘若他退縮，他的士兵會怎麼瞧他？從今往後，誰還會聽他的？即使他老爹是府長，他若是個孬種，手下的兵士照樣不把他當根蔥。在大唐，崇拜的是英雄。所以在軍中，將官若不夠驍勇霸道，根本統不住手下的虎狼兵士。果然，不等小白說完，劉霸天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老子今天就讓你後悔你爹娘把你生到這世上。」劉霸天殺心已起，決定以雷霆手段將小白斬殺，也好震懾屬下和四周的衙役。

「借你槍一用！」小白刷地從身後的兵士那裡奪過長槍，橫槍立馬，然後嗖地挽起長衫的下擺，捲入腰帶之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引得旁觀的士兵齊聲喝彩。「看槍！」小白長槍一個蛟龍出海向著劉霸天直刺過去。劉霸天血紅的眸子紅光更盛，滿臉的橫肉塊塊隆起，手上的橫刀舞得像風輪一樣滴水不漏，刀勢如風，刀刀致命；刀聲似雷，聲聲驚人。劉霸天在橫刀上浸淫二十餘年，刀下不知殺過多少土匪刁民。刀身飽飲鮮血，似有靈性。每戰之時，橫刀便與劉霸天心意相連，威力倍增。小白從與劉霸天接戰的那一刻起，就感覺遮天蔽日的殺氣將自己狠狠地鎖定了，難以動彈。自己欠缺的正是劉霸天這種殺氣，殺人於無形，小白暗自心驚。初始小白由於長期疏於練習槍法，槍法顯得生硬滯悶，對陣中漏洞百出，幾次差點被長刀砍中。慢慢地小白不再心慌了，你把老子往死里整，老子跟你拼了，小白一發狠，渾身蠻勁爆發，意念全部集中在白氏槍法上。小白舞著長槍，彷彿看見戰神白起帶著虎狼秦兵在戰場上肆意衝殺，所過之處人馬俱碎。槍影如幻，槍影附近的趙國士兵個個血花飛濺，死屍堆積如山。小白著魔了，他覺得自己就是白起，自己就是秦軍統帥，自己就是使六國士兵聞風喪膽的戰神，小白仰天長嘯，狂呼「豈曰無衣」。霎時間，小白身影不見了，只見一片夢幻般的槍影帶起漫天的凜冽殺氣，向著劉霸天狂猛地壓去。「啊－－－－－！」劉霸天仰天痛呼，右手握著橫刀，左手死死握住槍桿。只見小白的九尺長槍赫然將劉霸天的小腹完全刺穿，槍尖裸露在劉霸天背後，上面鮮血淋漓，煞是恐怖。小白手持長槍，冷冷地看著劉霸天，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你輸了，滾吧！」小白鬆開槍柄，對著劉霸天喝道。劉霸天冷汗淋漓，臉色煞白，對著小白道了聲多謝，然後招呼手下的兵士扶著自己，慢慢地走出桃花亭。他雙手緊握槍桿，弓著身子，哼哼唧唧地朝外走著，一路流下的血跡將美麗的桃花園渲染得腥氣逼人。他手下的士兵非但沒有怨恨小白刺傷他們的將官，反而很是佩服地看著小白。在他們眼中，能夠擊敗校尉的人是真正的英雄。因為這麼些年來，校尉在整個郢州還未逢敵手，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大多是武力超凡之輩。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卻能將他們無敵的將軍給擊敗，那是絕對的好漢。他們願賭服輸，輸了就走人，絕不會言而無信，這是他們這些當兵的最要緊記的。

桃花亭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白雪飛，滿臉的不可思議。尤其是周若蘭，原以為今日肯定會遭受侮辱，名節盡毀，所以她早已心存死志。但是孰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白學士居然一桿長槍將那個凶神惡煞意圖侮辱自己的將軍給刺傷了，這簡直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若蘭暈乎乎地，就那樣站著傻傻地看著小白。「小姐，沒事了，快看你爹去吧！」小白走近若蘭，輕聲地對她說。剛才那一戰小白勝得僥倖，要不是那劉霸天輕視自己，一上陣就狂攻不守，而自己眼看就要敗亡的時候卻絕地反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自己的槍法畢竟習練時間太短，而且練槍以來還未曾飲血殺人。沒有殺過人的槍不是好槍，小白堅定地這樣認為。事實上，以阿牛的實力對付劉霸天尚且勝負難料，自己這回真是贏的僥倖。小白暗暗決定，從明天開始好好練習槍法。為了保護自己，更為了保護自己愛的人。

「白公子，若蘭沒想到你如此弱質纖纖居然還會武藝，真是太驚奇了。今天若蘭得公子相救，此恩此德，永世不忘。請受小女子一拜！」若蘭對著小白盈盈拜倒。小白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規矩了，知道攔阻也是沒用，也就作罷了。小白一陣謙虛客套，和若蘭推來讓去，倒是把其他人都晾在一邊了。「咳咳！」周嵐輕聲咳嗽，總算把這兩人驚醒。「今天的意外全靠白公子力挽狂瀾，老身在此多謝了！」周嵐對著小白躬身一禮，小白急忙還禮。小白問到這劉霸天為何會無緣無故來此鬧事，全場的人都側著耳朵聽著。周嵐長嘆一聲，整理了情緒，遂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徐徐道來。眾人聽完俱是義憤填膺，小白氣得一掌拍向桌面，勁道之大居然將桌面擊穿，唬得全場全是吸氣聲，嘖嘖讚歎不絕於耳。柳湘連更是氣得破口大罵，罵劉霸天豬狗不如，理當天譴，還埋怨剛才小白為什麼不一槍將那禽獸刺死。其他的各位舉子也是群情激奮，個個慷慨激昂地譴責劉霸天的禽獸罪行。這一幕幕讓小白感覺這些舉子真是拍戲的好料。剛才大兵壓境的時候一個個事不關己，見死不救。現在雨過天晴，風雲突變，馬上掉轉槍頭一直對外。如此種種讓小白深切地體會到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不僅僅在後世很嚴重，在大唐也是如此，可能這些都是人性吧，趨利避害，沒錯，小白這樣想道。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院子外面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吼叫，阿牛提著兩把開山斧一陣風一樣地沖了進來。「誰傷我大哥了我把他剁成肉醬！」阿牛一陣牛吼，驚起漫天的灰塵。原來阿牛是一粗人，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於是來的時候，阿牛央求小白讓他去街上逛逛。小白當然知道這兄弟是要買酒去，也不點破，就隨他去了，只是讓他早去早回。只是阿牛喝完酒回來的路上，看見一隊士兵擁著一位小腹插著一隻長槍的將官向城北的醫官走去，而這隊士兵來的方向似乎正是大哥賞花的桃花亭。於是阿牛甩開酒瓶，提起背上的開山斧，向著桃花亭衝來，方才有了剛才的一幕。「你個死鬼，嚎喪啊？犯得著那麼大聲嗎？」一串悅耳的女聲傳來，阿牛尋聲望去，立刻吧嗒腦袋，不敢吭聲。小翠剛才被府兵制住，這會兒才緩過神來沒多久就被阿牛這頭牛給嚇了一跳，因此甚是氣惱。「小姐，你沒事吧，翠兒剛才真沒用，沒能幫小姐趕走那幫壞人，嗚嗚－－－－」小翠拉著若蘭的手，一個勁兒地哭。「小翠，你放心，有俺老牛在這，誰要是敢欺負你，俺的兩板開山斧把他劈成三塊！」阿牛見小翠嚇得哭了，沒來由地緊張，揮起開山斧，一個勁地安慰小翠。小白無語，這小子這麼快就學會泡妞了。靠，後世我十六歲的時候還小屁孩一個，啥都不懂呢，小白很是鬱悶地想道。

「誰要你管了？剛才人家被人欺負了也沒看見你來。壞人走了你就來耍威風了，你好不要臉啊！」小翠剛才驚嚇過度，大哭一場，情緒平穩多了。這會兒看見阿牛來了，頓時好生責怪他為什麼不早點來，讓她和小姐擔驚受怕。「嗷嗷－－－－－－－－－！」阿牛仰天長嘯，聲若驚雷，向九天之外滾滾而去，震得在場的人心驚膽戰。被心上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責罵，讓阿牛那顆情竇初開的少男之心嚴重地受到了打擊，使他接近瘋狂。「我去砍了那幫混蛋！」阿牛暴跳如雷，不由小白分說，舞起雙斧，捲起一陣黑風，唰地就衝出大門。只留下滿場目瞪口呆的舉子和衙役，尤其是剛才訓斥阿牛的小翠，此刻神情駭然，她實在沒想到阿牛的嗓門居然這麼大，阿牛的脾氣居然這麼暴，最重要的是阿牛居然這麼喜歡自己。小翠開始的時候芳心凌亂焦急，此刻卻是甜甜蜜蜜，說不出的享受。阿牛哥，你對我真好，小翠在心底低聲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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