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先我們將把隊服發給各位。我們將先測量各位的身體尺寸,然後刻上各位的階級。」
「階級總共有十級——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現在各位都是最下階的癸。」
「——刀呢?」
「今天各位可以選擇鍛刀用的玉鋼,但直到刀鍛成為止要花上十到十五天。」
「——什麼啊。」
黑白髮色的雙胞胎站在階上交代著雜七雜八的事項,那個臉上帶著疤痕的少年一臉不耐,幾次打斷了他們的話,追問著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刀。
「那傢伙好凶啊。」
「感覺有點嚇人,我們離他遠一點吧。」
「嗯嗯!」
鶴見川和善逸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立刻便達成了共識,一起縮到了不動的身後。
不動·正在走神·完全狀況外·行光:「啊?」
分毫不為傷疤少年的無禮所動,雙胞胎們平靜地繼續說道,「在那之前——」
白髮的孩子清脆地拍了拍手,天空中傳來了烏鴉的鳴叫,鶴見川仰頭望去,幾隻羽翼墨黑的鴉鳥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撲棱著翅膀向地面上的眾人飛來,落在他們的肩頭或是臂彎。
「從現在開始,鎹鴉將會跟隨各位。鎹鴉是主要用於聯絡的烏鴉。」像是人偶般波瀾不驚的雙胞胎們解釋道。
「誒?我也有嗎?」鶴見川獃獃地看著在她面前拍打著翅膀的烏鴉,不只是她,連不動的肩頭都站上了一隻。
她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烏鴉,戰戰兢兢地學著別人的樣子抬起了右臂,在鳥兒的爪子抓住了她手肘的一瞬間,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個哆嗦。
「善逸……」她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一旁的善逸,「你——啊嘞?」
「烏鴉?這不是麻雀嗎?」看著落在手背上的毛絨絨的麻雀,連一直對加入鬼殺隊感到抗拒的善逸,都無言以對地和小麻雀大眼瞪小眼了。
「噗……噗、噗……」
鶴見川別過了臉,雙肩顫抖,艱難地忍笑。
「別開玩笑了!」
「烏鴉什麼的全都無所謂!」
疤痕少年揮開了落在他臂上的烏鴉,怒氣沖沖地走到了白髮孩子的面前,粗魯地抓住了那個孩子的頭髮。
「給我刀。」
「刀!現在就給我刀!」
「鬼殺隊的刀!變色之刃!」
「咿呀!」善逸被嚇得往後縮了縮肩膀,「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噫呃……青春期綜合症嗎。」
鶴見川縮到了善逸的背後,從他的肩頭冒出一雙眼睛看著那一邊的情形。
戴著花札耳環的少年阻止了疤痕少年的舉動,他的力氣似乎很大,只用了一隻手就讓疤痕少年吃痛地不得不放開白髮的孩子。
似乎是個樂於助人又有點厲害的好人。
鶴見川在心裡對花札耳環少年分了類。
「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嗎?」
對於自己的姐妹被迫害的情形完全無動於衷,黑髮的孩子看著爭吵結束,不急不慢地開始了下一個程序。她拉開了罩在長案上的布,大小不一、成色各異的數塊石頭零零散散地擺在桌上,在晨曦里閃著經過初步淬鍊的礦石特有的光澤。
鶴見川認得這是什麼。這是玉鋼,鍛刀時必須也是最重要的原材料,身為刀劍付喪神的不動行光因此對玉鋼也情有獨鍾,品質上好的玉鋼似乎還能夠讓他本身的「數值」有所提升。據他所說,這是代替了所謂的「鏈結」的效用。為此鶴見川還拜託了友人的監護人——一位劍客大叔,四處去匠人那裡搜刮好的玉鋼,代價是平日里總要向友人「供奉」一大堆的零食。
「那麼,請從這邊選擇玉鋼吧。」
「滅殺惡鬼,守護自己的刀的鋼,要由各位自己來選擇。」
黑髮的孩子說道。
「我們也可以選嗎?」從善逸的身後冒出了半個腦袋,鶴見川問道,「我和不動——我們不是來參加選拔的,只是誤入了山裡而已。我們也可以選嗎?」
「是。」白髮的孩子答道,她的頭髮被疤痕少年抓亂了,但卻沒有抬手整理,「已經那位大人確認過了。玉鋼、日輪刀、隊服——雖然兩位並非是培育師推薦來參加選拔的人,但只要在藤襲山裡存活了七天,同樣也可以領取這些東西、成為鬼殺隊的一員。」
「哦……」
鶴見川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但她還是毅然朝不動行光使了個眼色。
『快快快,搶兩塊你喜歡吃的!』
根本不需要鶴見川提醒,不動行光就已經大步跨上了台階,像是看到了金礦的商人一樣、兩眼發光地看著案上擺出的玉鋼,自說自話地挑了起來。
「這塊好像不錯、這塊看起來也不差——啊!這塊裡面的雜質好少……但是這塊的顏色更好看一點……」
「真是好聞的味道~簡直就像是甘酒一樣香醇——話說這些我不能全部拿走嗎?」
一手拿著一塊玉鋼,不動行光不滿地朝著一旁黑髮的孩子抱怨。
「鍛造日輪刀所用的猩猩緋鐵砂和猩猩緋礦石都來自於離太陽最近的山上,每年產出的數量有限,除了用於給新人鍛造日輪刀外,還需要供給隊內使用。所以通常情況下,每個新人在入隊之初,只能選擇一塊玉鋼。」
黑髮的孩子語氣平靜地解釋道。
「啊啊——我知道了。」
不動行光不太高興地回答道,他挑了兩塊最喜歡的玉鋼,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刀插/進了其中一塊玉鋼里。
鋒利的刀尖沒入了粗糙不平的玉鋼里,善逸對他暴殄天物的控訴聲才開了個頭,就像是被掐住喉嚨了一樣卡主了。
在不動行光的刀下,那塊玉鋼像是融化了的糖果一樣,在所有人的眼前由外至內消失了。如法炮製,另一塊玉鋼也消失在了他的刀下。
「就算變強了……」
他喃喃自語了一聲,沉默了一瞬,將刀收回了鞘里。
「嗝。」打了個飽嗝,不動行光懶洋洋地走下了台階。
「怎麼樣?」鶴見川問他。
「打擊和機動滿了。」不動行光回答道。
「嗯?嗯??」善逸滿頭問號,「那是什麼?剛剛發生了什麼?那兩塊玉鋼消失了對吧?那兩塊本來要用來鍛造日輪刀的玉鋼消失了???」
「因為被不動吃掉了啊。」鶴見川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他。
「吃掉???」
「就是那樣,『咕』的一下就吃掉了啊。」
「????」
「那……『啪』的一下吃掉?」
鶴見川撓頭。
「不、問題不是『咕』的一下吃掉,也不是『啪』的一下吃掉,或者是『嘰里咕嚕』地吃掉。歸根到底是——、」善逸深吸了一口氣,瞪大雙眼發出了靈魂的質疑,「人類怎麼可能會吃玉鋼啊???」
鶴見川緊張撓頭。
因為以往身邊的人對不動都接受良好,她都完全忘記了在普通人眼裡像是不動這樣的刀子精是異類了。
等等、要說是異類的話——、
「鬼還吃人呢,不動吃個鐵怎麼了。」快要把自己撓禿的鶴見川機智反擊。
「!!!」
善逸覺得這個邏輯哪裡不太對,但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吃鋼的人!」
一旁的花札耳環少年,淳樸的村裡人灶門炭治郎真心實意地發出了驚嘆。
「不是——、你就這麼簡單地接受了人能吃鐵這件事嗎。」我妻善逸心累地吐槽到。
想到好歹有七天的交情,鶴見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善逸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懷著三分三觀盡碎、三分的迷茫、四分的靠近女孩子的激動,善逸磨磨蹭蹭地湊到了鶴見川的身邊,低下了頭。
「我和你說,其實啊——、」
「不動不是人哦。」
嘭!
像是魔術師的表演,鶴見川的這句話剛剛落下,她和不動站著的位置就炸開了一陣白煙。
煙霧很快就散去了,原本站著兩個人的地方,此時——
空無一人。
「誒?」
我妻善逸獃獃地看著自己的身側、女孩剛剛站著的地方,空空蕩蕩,連一縷氣息都沒有留下。鶴見川的最後一句話彷彿還縈繞在他的耳畔,他呆愣了十秒鐘,抱著腦袋不可思議地大叫了起來。
「誒————?????」
*******
嘭!
裹著被子的人影從床上掉了下來,砸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後腦勺撞在了木製的地板上,鶴見川暈了一會兒,睜開眼時,映入視野里的是她熟悉的天花板。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帘,影影綽綽地照進卧室里。懵懵地抱著被子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鶴見川才抬手摸上了床鋪,摸索了半天,指尖才觸及了鋼鐵冰冷堅硬的觸感。
「……不、不動。」
她叫了一聲。
梳著長長馬尾辮的紫發少年毫無突兀地出現在了床上,盤著腿坐著。他的身上穿著不是平常在家的日常服——或者說內番服,而是戰鬥穿的衣甲。
一上一下,一人一刀,主從兩人茫然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才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姐姐——你起床了嗎?」
是鶴見流的聲音,鶴見川小三歲的弟弟,現在正在橫濱市立中學念初二。
鶴見川正要開口應聲,門外的鶴見流就繼續喊道,「已經八點了,姐姐今天不是還要考試嗎?」
「……啊?」
像是上發條的機械人,鶴見川一頓一頓地轉過了頭,看向了桌上的鬧鐘。
——八點十一分,她今天的考試是八點開始的。
「姐姐——?」
鶴見流又敲了敲門。
「是……小流……」
鶴見川顫抖地應聲。
「我先去學校了,姐姐也快起床吧。」
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屋外鶴見流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了。
「……」
——完蛋了!!!!!
像是被針扎了屁股,鶴見川手忙腳亂從地上蹦了起來。
「校服校服校服!不動我校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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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鬼殺隊的試,是時候回橫濱考學校的試了
慘鶴見川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