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水兒
「要是再來點酒就好了。」
汪東平時是不喝酒的,但現在他有點懷念家鄉的味道了。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老婆在家嗎?還有那可愛的兒子,是不是又胖了呢?
地球還是那個地球,月亮還是那個月亮。空間維度一樣,只是時間標尺變了。由於空氣格外的清潔,月亮看起來更大更亮。此時有多少人,抬頭仰望著它?時游標尺延後萬年,深愛的她,是否也在想著我呢?
汪東都有點魔怔了,越想越亂。
「果然哲學家,思想家不是每個人都能當的。搞不好就把自己逼瘋掉。算了還是不想這個了。嗯!要不要抽空釀點酒出來?」
又到了出發的時間。一樣的廣場,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是氣勢。第一次出征,如果說是因為有汪東命令的約束,整支隊伍顯得蕭殺和肅穆,那隻能說有其形沒有其魂。而這一次,所有人都是因為能跟隨汪東而興奮,能加入這支隊伍而自豪,他們從內到外散發出一種強大的自信,這恰恰就是一種凝聚力。這時的汪東還沒有意識到,這支隊伍終於有了它的靈魂。
大手一揮,隊伍開拔。整齊而鏗鏘的步伐,敲擊著地面,傳達給親人的是放心和鼓舞,離別不再像以前一樣屬於傷悲和擔憂,更像是送君去建功立業。
走在路上,火湊到汪東跟前,真誠的說:「請你原諒我。」
汪東不冷不淡的回答:「別以為爺爺不追究,我就會放過你。等接回水兒再說吧!如果她肯原諒你,那就算了。如果不肯,你還是得死。」
火黯然的點點頭。自從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水兒成了他最不敢面對的人。「她會怎麼看我呢?她會原諒我嗎?可是……我配嗎?」
雖然汪東一再要求,不要過度打獵,盡量保證速度,要能夠輕裝上陣,儘快抵達風部落的寨子。可是,這些平時過得苦哈哈的漢子,見了獵物,真是心癢難耐。打獵神器在手,又有汪東傳下來的各種布置陷阱機關的方法。汪東打個盹兒的時間,他們就能滿載而歸,想讓他們收住手,怕是難比登天。到了最後汪東也不再勉強他們,他可不想被罵敗家子。只是他要求的行軍速度是鐵打不動的,好在這些漢子的身體強的有些變態,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獵物,跑起來搖搖晃晃,累得舌頭伸老長,直喘粗氣,可愣是不會掉隊。這讓身為隊長,又是空手的汪東心裡直罵娘。「這群怪物,吃什麼長大的,再跑下去非把我拖死不可。」
汪東叫過來一個背的最多,累得最慘的人說:「小石頭,我看你快不行了,要不我們休息下吧!」
那個叫石的年輕人,外貌特徵雖然顯得比汪東要大好多,但實際年齡卻比汪東要小。只見他眨巴眨巴眼說:「隊長不累,我也不累。」
「呃……媽蛋。」汪東傻眼了。最關鍵是,他還不能露出累的表情來,他得端著,做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汪東又開始懷念他的那輛兩輪摩託了,破是破了點,可好歹也能找著風馳電掣的感覺。
就這樣一路急行軍,山部落的隊伍只用了九天時間就趕到了風部落的勢力範圍。汪東知道,周圍肯定布滿了明崗暗哨,像他們這樣浩浩蕩蕩的直闖進去,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被發現。為了順利接回水兒,免得橫生枝節,汪東決定給他們一些震懾。
「所有的食物,用食鹽腌制好。用大樹葉子包好,埋在土裡,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取。」汪東下達了命令。看著眾人一臉肉痛的放下大包小包,他有些哭笑不得,這讓他想起了後世那些逛商場的女人,簡直一模一樣。
「現在去采一樹葉茅草回來,再用樹膠黏到衣服上,越多越好,記得不要找同一種葉子。頭上再扎個草帽吧!」汪東這樣一說,那些有經驗的獵戶就知道要幹嘛了,這是要搞偽裝,他們打獵的時候也經常用這種辦法接近獵物。
不過等汪東看了以後,他還是搖搖頭。打獵的時候對付的畢竟是動物,它們雖然有很好的視力和嗅覺,但腦子不靈光。現在要對付的是同樣具有豐富經驗的人類。稍微露出一點馬腳,就能被人發現,從而導致任務的失敗。「要搞的蓬鬆一點,草葉子黏住一頭,另一頭要能隨風擺動,盡量掩蓋住身形的輪廓,看起來頭不像頭,腿不像腿才合格。不是像你們現在這樣緊緊粘在身上。」
所有人又重新開始準備,汪東還特意給他們加上了一些枯枝敗葉,顯得更加自然逼真一些。「這個東西叫吉利服,穿上以後大吉大利。」
旁邊一人伸過頭來問:「真的?」
汪東煞有其事的介紹道:「吉利服出現在二戰時期,最早由英格蘭人……呃……」
看著對方一臉懵逼的樣子,汪東這才醒悟,如果跟他們講這些東西,那自己就太蠢了。
借著慕色的掩護,一行五十二人,就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中,就像暗夜的幽靈,化作青煙,慢慢的變淡,最後無跡可尋。
風部落的營地中,水兒有單獨的一間茅屋,並不是因為特殊照顧,而是因為沒人願意跟她住在一起。
去年冬季的時候,智者風帶著殘兵敗將,鎩羽而歸。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一個敵人的孫女。
寒冷的冬季,雪花紛紛揚揚,大地變成了純白色,顯得格外的空曠,遼闊。除了西北風在村子里肆無忌憚的呼嘯而過,男人收兵,女人息聲,一切都變得平靜下來。
然而這個外村的女人,就像投入平靜湖面的那枚小石子,村裡的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暗流涌動,波詭雲譎。
首先受到衝擊的,自然是這個和他們有著血海深仇的漂亮女人。他們的兄弟,兒子,或者父親都被這個女人的族人殺死,再也回不來了。所有的憤怒,仇恨都由她一個人承受,雖然有智者竭力保護,講明了利害關係,並且看在20頭豬獼的面子上,沒有人會明面上傷害她,但是暗地裡的諷刺挖苦少不了。沒有人願意跟她住在一起,凡是有她的地方,看到的也永遠是後背。她的行動雖然沒有受到限制,可總有那麼一兩雙眼睛,無論她走到哪裡,都猶如附骨之蛆一樣盯著她。
他們自己由於準備不足,只是儲存了很少的一點食物,而智者帶回來的豬獼,眼看著也要吃光。這時候就有人建議,剋扣水兒的那份,這遭到了智者的強烈反對。他被山智者的胸襟和氣魄折服,認識到了自己行為的卑劣,如果還不能保護好他的孫女,那麼他最後的尊嚴也將喪失。
漫長的冬季,時間也變得格外難熬,平時忙碌的人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閑極無聊,致使人心變得更加難測。
漸漸的,部落里開始出現了一種聲音。智者風和智者山是老朋友,他們以前就相識。要不然山部落怎麼會平白無故送這麼多食物過來,而且智者風對那個女人也特別的照顧。這種說法,一出現就有人嗤之以鼻,特別是跟隨智者一起出征的年輕人。不過隨後這種反對的聲音,就在家族長輩的訓斥下迅速洇滅。
部落里一些有威望的長者,聚集在一起。他們認為,這次戰爭完全沒有必要,是智者一意孤行發動的。戰爭的失利,使部落里的新一輩戰士損失殆盡,造成了青黃不接的現象。這種打擊是致命的,有可能使風部落就此走向衰亡。而戰爭的發動者,應該為這次失敗承擔責任。
智者風又拿著食物,過來尋找水兒。他對周圍異樣的目光還是有些不適應,到了這個年紀,照理說很多事情應該已經看開。可他還是時常覺得心涼,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心胸真的不夠。「要是山老頭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怎麼樣呢?」
看著日漸消瘦的水兒,智者風感到很愧疚。「春天來了,可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送你回去,看來我又要失信于山老頭了。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你的,所以你就放心的等待吧!過來再吃點東西,這樣下去可不行。」
對於眼前這個老人,水兒感情很複雜。是他帶給自己苦難,又傷害了自己的族人,可她就是恨不起來。像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在敵營,舉目無親,孤立無援,放眼四周全是滿滿的揣測與惡意。如果不是有人保護,可能早就不復存在了吧!
食物並不豐富,看起來就是東拼西湊省下來的。善良的水兒,立刻就拒絕了老人,並要求他把東西拿走。智者看著她堅決的態度,只得無奈的收起了一半的食物起身離開。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水兒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重了,自己怎麼能那樣?她當然知道部落里的明爭暗鬥和流言蜚語,他甚至有點為他抱不平了。
「不知道誰會來接我,是木哥哥?火哥哥?還是……東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