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就連張太傅自己也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事情,就這麼草率的被決定了,而且,眾人皆以為此事他也參與了其中,方才正是同明珠一唱一和,大家都被耍了個團團轉。
這北城顧朝星又是個什麼來路!
眾人對兵部那些個整天吃茶的文職都熟的不得了,但是對於巡防隊這整日里在大街上跑的泥腿子,誰也不認識。
顧朝星,北城巡防隊,啥來著,記得北城的巡防隊長啥時候姓顧來著。
突然,人群之中有個愛好八卦之人站了出來,「我想起來了,三個月前,明公子的座駕曾經載著一個人去兵部上任報道,那個人好像就是姓顧的,據說明公子同他十分親昵,一路拉拉扯扯,十分……」
這話他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他發現眾人皆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方才反應過他八卦的這位明公子,便是當朝的丞相大人。
「我,我也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不一定是真的。」自討沒趣之後,他也借著放水遁走了。
沒人去關心他去了哪裡,但是這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便已經證明,這事兒早就是明珠安排好的,甚至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開始部署了。
姜炳淮覺得,他又晚了一步。
至少是,他在對於龔謹的反應上,晚了一步。
他一直以為他們下毒屢次得手,對方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到現在還一直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毫無章法,但是對方卻在數月之前便已經小小部署了。
回去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悄悄的查一查,便是最近有哪些官員的位置有所變動,這些人全部都是要提防的人。
明珠裝了一下午的板正人,這會兒腰酸背痛,靠在椅子上,把腿搭在前面的腳凳上,喋喋不休。
「策哥哥,你不知道,老張頭那臉色可好看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被我算計了一把,當了馬前卒,這會兒估計他正面對無數人的質問與疑問,身為三朝元老,怎麼也如此為老不尊起來。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明珠笑的前仰後合。
君策實在看不出這也有什麼好笑的,唉,這孩子活的好苦,生活一點兒樂趣都沒有,這點小事也值得笑成這樣子。
「軍機處那個破凳子是怎麼回事,又寬又大又硬,坐上去三不靠,裝了一天的正經人,真他奶奶的太累了,策哥哥,這個凳子不錯,我明天搬到軍機處如何?」明珠問道。
君策放下手中的筆,皺眉道,「我勸你別打它的主意,要不是看在你舉薦有功的份上,這椅子你坐一坐都是不可能的。」
「這麼好的椅子不給人坐,那不是太可惜了么。」明珠沒發現君策臉色的變化,繼續作死。
君策冷冷的憋了他一眼,「那椅子是小謹的。」
「我……」明珠無話可說。
這簡直也太……博學多才,橫貫古今,才高八斗的明大公子,居然找不出詞語來形容君策現在的這種厚此薄彼。
這不要臉的狗男男,居然能夠寵溺到這幅地步。
彷彿這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是孤家寡人一樣,不對,他不是,他已經有了未過門的媳婦,為此大舅子還親自「押送」他下山的。
可是怎麼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光棍兒漢一樣呢,現在可好了,什麼的阿紅,阿綠,阿藍……都不敢明目張胆的招過來了。
阿嚏,明珠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噴嚏,「天涼了,是時候把六部的人全都清洗一遍了。」
阿嚏,君策卻不知道怎麼也跟著打了一個噴嚏,他成年之後身子素來硬朗,風寒從來都沒有患得過,這個噴嚏打的,定是謹哥在念叨我了,「天涼了,北齊也該滅國了。」
狐四兒這回終於圓滿了,他心愛的顧隊長是真的沒走,不但沒走,反而還賴在床上,等他服侍更衣,那樣子,要多依賴有多依賴。
「兵部尚書不是一個什麼好差事,那是個虎狼窩,我還真不願意你去,可是若是換了別人,我更是不放心,聚義幫終究是江湖幫派,幫眾兄弟不乏愛好打架鬥狠之人,若是不以法律軍規來約束,將來定會被慢慢的邊緣化,最終不是被其他江湖幫派給滅了就是自己被朝廷軍隊給圍剿了,若是能夠正是被朝廷收編,也算是給各位兄弟們都奔了一個好前程。」狐四兒低眉順眼的溫柔勁兒,顧朝星覺得就算是死在這溫柔鄉里也值得了。
「嗯,所以你為了幫中的兄弟,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顧朝星酸酸的問道。
孤四兒手一頓,獃獃的,不知所措,眼巴巴的看著顧朝星。
親娘啊,這眼神,誰能夠忍得住呀,唉,他伸手在那小臉上摸了一把,笑道,「我管我家玉郎是為了什麼,只要是他肯娶我,那我便賴他一輩子。」
狐四兒小手一揮,做勢要打。
顧朝星想起昨日打趙崢的一章,心裡甚有餘悸,「玉郎,以後奴家有什麼錯的話就儘管在床上懲罰,千萬不要隨隨變變就把那祖傳的掌法使出來,要不然,咱們這新婚還未成,便已成未亡人了。」
狐四兒剛剛抬起的小拳頭被迫放下,「瞧你說的,我疼你還不夠,怎麼捨得打你,我就是擔心呀,你說這奏摺好么樣兒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被人放到了工部,大家誰都沒有注意,我真怕以後要是誰也拿這個法子對付你可咋整,而且,這事兒事關重大,丞相大人要是怪罪下來,你要如何應對。」
顧朝星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人用這法子來對付我的,那奏報摺子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丞相大人早就有應對之策了。」
狐四兒愣怔的看著顧朝星,「啥,丞相大人早就知曉了,既然他早就知曉了,為何還……,難不成這奏報是他叫人放入工部的。」
顧朝星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不光有他,還有……」顧朝星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上面。
狐四兒豁然開朗,「哦,原來殿下他也參與其中怪不得這二位一直穩坐釣魚台,還如此的淡定自若,原來這事兒早就是他們安排好的,這一網打撈了多少只魚,還有像他這樣願意自動上鉤的,奪筍呀!」
不過既然大家都已如願,他也沒什麼損失,那此事便這樣告一段落了,日後若是再跟上面那幾位打交道可得長點心吧,自認為算計了別人,沒想到自己早就在人家的算計之中了。
龔謹收到了君策的來信,嘴角不禁上揚,獃獃的,看出了神。
周瀾在身後酸唧唧的念道,「遙寄此物,表相思,待他日,收拾舊山河,擁卿入眠……」
龔謹猛然之間回頭,發現他親哥周瀾在後面,伸長個脖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那強調甚是怪異,他自己都覺得臉紅。
「哥你怎麼這樣兒,不知道非禮勿視么?」龔謹急忙把信收回到自己懷裡,然後半截布料掉了下來。
周瀾伸手捏起布料,「咦,這什麼玩意兒呀,好噁心。」
龔謹急忙搶回來,那布料他熟悉的狠,就是君策寢衣的半隻袖子,「哥你再這樣我可翻臉的,還給我。」
周瀾嫌棄的扔過去,「給你,什麼寶貝,好像誰稀罕似得。」
龔謹不知曉周瀾還看到過前面什麼內容,蠻橫的說道,「又沒叫你稀罕,你過來做什麼,以後不要隨便偷看我的信,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叫人把你關押起來。」
周瀾噗嗤一笑,「哎呦喂,出息了不是,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這會兒快到荊州了就開始說這話,你良心呢。」
龔謹道,「對你不需要有良心,巴格大人。」
周瀾對這白眼狼十分無語,「對巴格的確不需要講良心,好在那廝已經死在天上人間的大火里了,我是周瀾,就算是沒有良心,你也要講點孝心。」
龔謹把桌上的碗筷一推,「我吃飽了,麻煩你去弄點甜瓜過來表表孝心。」
「好~」周瀾收起桌上的碗筷向外走,心中默念了上百遍不生氣不生氣,放才把碗筷交給守衛士兵,「去,把它給我扔了,有多遠扔多遠。」
小士兵看著這碗筷,心道,扔了他丞相大人用什麼呀,這可是海大人臨走的時候特意吩咐的,丞相大人專用碗筷,若是換了別的,他可能連看都不看一眼,那飯菜從早放到晚也吃不上一口,這幅碗筷是殿下的,他就算是再沒胃口,也會強迫自己多吃一些。
扔,這可萬萬扔不得呀。
周瀾抬手剛想打,便又來一個年紀較大的士兵,連忙接過周瀾手中的碗筷,說道,「好,小人這便照辦。」回頭踹了那小士兵一腳,「沒用的東西,你飯碗不要了也不能把這套給扔了呀,還不快拿下去洗乾淨!」
小士兵總算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師哥」所說的扔了是這個意思。
周瀾讚許的看了一眼,道,「嗯,果真是孺子可教,前途無量。」
對方笑著說道,「有勞三師哥多日來的細心照顧,咱們大人最近這段時間食慾好了很多呢,好像睡的也安生多了。」
周瀾不自然的笑了下,「那真是托三師哥的福了。」
龔謹手突然之間頓住,是啊,他覺得自己的精神,明顯的比在臨安城的時候還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