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齊書瑤轉頭看到齊書蘭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蕾絲長裙,兩本英文書抱在胸前從外面走來,一頭烏黑的髮絲只用一枚藍色發卡隨意的別住,到是顯得格外清純飄逸「二姐,你回來啦!」
齊書蘭進了屋子,「嗯」了一聲,隨手把那兩本書遞給了齊書瑤道「拿去看吧,前兩日不是說沒找到嗎?」
齊書瑤接過,看到一本是《戰爭與和平》,一本《哈姆雷特》,高興道「二姐,你在哪裡買到的?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太感謝你了」說著興奮的摟著齊書蘭蹦著轉圈。
齊書蘭被齊書瑤摟著轉了兩圈,似是無奈的把她圈住自己脖子的雙臂拉下,看著興奮的齊書瑤,沖她微微翻了個白眼道「真搞不懂,看見這些金的、銀的不心動,對這兩本書到是喜歡的緊。這書有什麼好看的,大姐看,你也看,要我說,這真是不切實際的東西,幸好如今是新時代了,這要是以前,這就是那《金瓶梅》、《紅樓夢》一樣的書,那裡似如今這樣可光明正大的看。」
齊書瑤拿到自己想要的書,心情愉悅,對於齊書蘭所說的酸話也不在意,知道齊書蘭只嘴上耍些功夫,只是嘟囔道「《金瓶梅》如何我倒沒看過,《紅樓夢》看過,甚是好看,我尤其喜歡林妹妹。」說著嘻嘻的笑了起來。
齊書蘭看了齊書瑤一眼,搖了搖頭「不和你貧了,它們如何我是不在意的。」
然後走到堆放的禮品旁邊,大致看了一下,對於那些糕點吃食她是不感興趣的,只是看到那三個金絲繞花的鐲子,眼前一亮,拿起一個和自己手腕粗細大致相同的戴上,嘴角含著笑,左右看了看,道「這好東西就是好東西,看,把我的手腕趁的多白皙好看啊!」
齊母看到,忙上前拍打了齊書蘭兩下,催促道「快放下,快放下,這要是有個什麼磕磕碰碰的,我們可怎麼賠得起!」
齊書蘭對於齊母的拍打也不閃躲,反正不疼,渾不在意的道「忒沒勁了些,這些東西本就是人家送來的謝禮,如何還碰不得了。」
齊母親自抬起齊書蘭的手腕慢慢的摘下那鐲子放到盒子里,道「這送也是送你小妹的,與你有何干係?」
齊書蘭甩了甩手腕,撫摸著擺放著的絲綢,有些顏色艷麗,有的顏色暗沉些,道「看來這人對於我們家的情況到摸得透徹,這送的禮品都是如此契合和貼心。倒也不是個莽夫。」
齊書瑤想到那人的眉眼與氣度,道「那人可不是莽夫,如果不是人冷了些,倒像是個教書的先生。」
齊書蘭對那人可沒眼前看得到的禮品感興趣,對齊書瑤道「他是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以後還要來往不成,我只覺得這禮送的貼心罷了,是個及會做事的人。」
齊書蘭說著挑出一匹淺粉的絲綢道「唉,不說他了,長的如何我是沒看到。書瑤,我的旗袍你還沒做呢,我這幾日正愁用什麼布料呢,如今倒好,有了現成的,你看這一匹做旗袍如何,到時再綉上一株蘭花,定很好看。」
齊書瑤看過,這絲綢確實很好,只是遲疑道「二姐,這些絲綢是要換棉布的。」
齊書蘭聽過也不氣餒,道「怎麼不能用,就用這一匹,又沒用完」說過似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道「即使我不用,但是大姐可是要用的。」
齊父在旁邊看著,心裡有絲傷感,如自家再富裕些,自家女兒想要這些絲綢做衣裳怎能如此,對著齊書瑤道「書瑤,既然你二姐喜歡,就留下這匹吧,你們三姐妹都可做身新衣裳,至於其他的,明日我多去幾家店換些棉布和銀錢,實在過意不去到時我們把錢給補上。」
齊書瑤對著齊書蘭犟了犟鼻子,看齊書蘭確實喜歡,又想道齊書君與蕭若白好事將近,也是要有件好衣裳的,就道「好吧,那就留下一匹,爹、媽也挑一匹,不能我們做了新衣裳,卻漏了你們,那就是我們的不孝了。」
齊書蘭笑道「本就應該留下,爹、媽,小妹說的對,你們也選一匹,到時讓小妹也給你們做身衣裳。」
齊母點了點齊書蘭的鼻尖,笑道「我和你爹就算了,都如此大的年齡還做什麼新衣裳,去年,你們九叔給做了許多還沒穿完,你們花一樣的年齡才應該多打扮些。」
齊書瑤從旁邊挑了一匹藏藍色與一匹深紫色的絲綢,道「爹、媽,這兩批怎樣,一會兒我給你們量一下尺寸,我們也不用多,只從這上面截一身衣服的用量,想來這絲綢顏色如此之好,不只布店就是裁縫鋪也會要的,剩下的不愁換不了錢。」
齊母看著那匹深紫色的絲綢,也甚是喜歡,看了齊家安一眼,道「那好吧,我和你爹也做身好衣裳。」
齊書蘭在旁邊道「就該如此,就留些做身衣裳的料子,你們很是可以了,爹、媽,到時我有錢了,給時常你做新衣服穿。」
齊母笑道「好,我和你爹等著」
之後,齊書蘭又重新拿起那鐲子戴在手上,看著齊父和齊母道「這個鐲子我戴兩天可好?」
齊書瑤問道「你戴它做什麼?」
齊書蘭道「下月要去一個聚會,總得有撐門面的東西不是!」
齊書瑤想到齊書蘭向來愛面子,說去聚會肯定不是一般的聚會,道「那我是同意的,只是你還得問爹和媽同意否?」
齊書蘭看著齊家父母問道「爹,媽行嗎」
齊母道「你個敗家玩意,什麼聚會要帶這麼貴重的首飾」
齊書蘭道「哎呀,我就戴兩天,又不是不還回來,到時再送回去不就行了,再說,去參加聚會太寒酸了多不好,還有啊,這是人家送給小妹的,小妹都同意了,你們還不同意啊?」
齊母看了齊父一眼,她和丈夫對外都是老實人,一是一,二是二的,從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可如何生了這個鬼丫頭,只看到丈夫點了頭,便道「你可當心些,不可有半點損傷,用完立刻還回來。」
齊書蘭立馬笑顏如花,拿起首飾盒道「保證的。」
齊書瑤看著齊書蘭緊緊拿著那首飾盒子,道「二姐,你可一定要還回來,這些東西本不屬於我們,已經用了這些布匹,其他的再不能私自動用了,這些東西是一定要還給他的。」
齊書蘭:「知道了,小丫頭真是啰嗦,戴兩天就還給你。」
這天齊書君回來的格外晚,過了夜晚十一點,外面下起了濛濛細雨,把路旁的樹葉洗的格外的嫩綠,齊父吩咐母女三人待在家裡不要出去,自己打著傘去門外向遠處迎了又迎,現在這上海灘各軍閥勢力、外國勢力、黑幫勢力混雜,不太平,齊書君從沒這麼晚還不到家,因此齊父格外擔心,迎著迎著就走了一里地的路程,雨雖是不大,但也打濕了長衫,小風吹過,齊長安打了個冷戰,心理焦急難安,心裡砰砰的打著鼓,害怕自家大丫頭出了什麼事,如是那樣,真要了他們兩口子的命了呀。
正想著是不是往巡捕房看看,猛然透過昏黃的路燈看到兩個互相攙扶的身影慢慢的往這走來,齊書安忙提著燈籠快步上前,嘴裡叫到「書君,是書君嗎?」
齊書君聽到父親的聲音,忙回道「爹,是我。」
齊家安提燈上前,看到齊書君攙扶著蕭家的小子,蕭若白看著有些昏沉,看自家女兒扶著吃力,齊家安忙把燈籠遞給齊書君,上前扶過蕭若白,近了才看清,蕭若白平時白凈的臉、露出的手臂上布滿傷痕,齊家安心驚的道「這是怎麼了?」
齊書君接過燈籠和油紙傘,低聲道「爹,我們回去再說。」
「好好,回去說,回去說。」
回到齊家院落,齊父先把蕭若白扶回了他住的房子,蕭母看到心疼的直掉眼淚,忙前忙后的為兒子脫濕衣服,用溫水擦拭身體,但卻沒有說其他話,至於發生何事,她心理是有些明白的。
齊父看到齊書君也跟著忙前忙后,忙道「你這丫頭怎麼還在這,趕快回去換身衣裳,不然明日非得感冒不可!」
齊書君隔著父親擔憂的看了看床上的蕭若白,兩人目光在空中交織,蕭若白喘著氣道「書君,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看我。」
齊書君遲疑了下,然後點了點頭,看了父親一眼,齊家安是個父親,可也是個男人,自然知道這蕭若白對自己這大女兒打的什麼主意,現在看來自家這傻丫頭對這小子也在意的緊,可是此刻又不好說什麼,只是用力的擺了擺手,道「快回去換衣裳。」
齊書君轉身慢慢的出去,抬頭看到齊書蘭和齊書瑤共同打個油紙傘站在閣樓的樓梯處,看到齊書君出來,忙上前替她撐傘,齊書瑤道「大姐,熱水給你準備好了,去洗洗吧。」
三人上了閣樓,齊書蘭遞過疊的整齊的衣袍,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道「去洗洗吧。」
齊書君坐在澡盆里,蒼白的臉在水氣中隱隱約約,溫熱的水包圍著身體,驅散了些寒氣,此刻,她受到驚嚇的心才稍稍的平復了些。
只是想到傍晚時分那些窮凶極惡的人還是打了個冷顫,今日,她對那些人的兇惡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無情的棍棒對著一群手無寸鐵的讀書人,他們的力道真是想把他們亂棍打死。他們無反擊之力,想到最後那句「如果還執迷不悟,再寫那些文章,下次對著你們的就不是棍棒了。」
齊書君咽了咽口水,清澈的雙眼透過霧氣看向遠方,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順頭而下,深深的吐了口氣,她知道自從走上了那條路,不論遇到什麼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志向,不會!暴風雨嚇不到她,她要做那搏擊風暴的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