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光刀影
馬車在林中的路徑上勻速行進著，車內絲毫沒有顛簸的感覺。
尚陽公主用陰沉的目光注視了仇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如果你所言屬實，那麼我便信你一回也無妨！」
仇生聞言，心中方才鬆了一口氣。頑石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上了一遭，他的眼睛依然望著尚陽公主那嬌媚的臉。
密林中隱藏著的綠林門人見到尚陽公主的馬車駛出了林子，然後又掉頭返回，便覺得事有蹊蹺。他們遂向林中設伏的左輕言稟報。
左輕言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去京城！」
尚陽公主的馬車一路行走至揚水縣的一處館驛才停下來。
大家簇擁著尚陽公主來到館驛最好的屋舍歇下了。
仇生的屋子就在尚陽公主的隔壁。頑石飯後倒是直接睡在了耳房。他的確疲累得很了。
尚陽公主卻讓仇生陪著她弈棋。仇生只能順從地奉陪著，無法拒絕。
仇生的棋得益於舍詮大師的指點，因而連勝兩局。他之所以不讓著尚陽公主，就是想儘快脫身回屋休息。
尚陽公主輸了棋局，心裡異常煩惱。她竟讓仇生陪她去街市上走走。
揚水縣的夜市很是興隆，街道兩旁的鋪子都掛著紅色的燈籠，映紅了整條街。
尚陽公主喜歡這紅紅的街市。她帶著仇生頂著滿天的星斗漫步街頭。
仇生耐著性子陪著公主前行。尚陽公主在一家花燈鋪停住了腳。
這家店鋪的花燈不但做工十分的精良，而且品種繁多，令觀賞者目不暇接。
「要這盞！」尚陽公主指著一盞星月燈說道。
「姑娘不但識貨，還慧眼如炬！這是我們店中的最新款，星月結緣，地老天長！」店鋪老闆喜盈盈地將燈籠送到了尚陽公主的手中。
尚陽公主接過燈籠看了看，然後滿心歡喜地提著就走。
仇生詢問了價錢，付了錢幣，然後追上了往回走的尚陽公主。
一陣酒香撲鼻而來。尚陽公主走進了一家麵館。
「一份酒糟面！」仇生沖走過來的夥計說道。
「兩份！」尚陽公主坐在了靠窗的桌旁。
「兩份酒糟面來了！」夥計將兩大碗酒糟面擺放在了仇生和尚陽公主的面前。
「請！」仇生拿起了羹匙。
尚陽公主卻坐在仇生的對面看著他。仇生放了一匙辣子開始吃了起來。
「沒吃過，是吧！」仇生將一把羹匙用茶水洗了洗放在了尚陽公主的面碗里。
尚陽公主拿起羹匙看了看，然後舀了一點面嘗了一口。
仇生看著尚陽公主的面含在口中，無法下咽又不能吐出的尷尬神情，不由得扯動嘴角偷笑了一下。
「結賬！」仇生起身將面錢放在桌子上。
尚陽公主如釋重負地站起身來，從容地走出麵館吐出來口中的面。
「他們每日就吃這個？」
「能吃上這面的已經不錯了！」仇生走到了尚陽公主的身側。一股極淡的熏香鑽進了仇生的鼻孔。
仇生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他不喜歡女人身上的香氣。
尚陽公主瞥了一眼仇生，微啟朱唇道：「怎麼？沒碰過女人？」
仇生的臉兒一熱，神情間露出了被人看穿了的不自然表情。
「呵呵！倒是少見！」一聲輕笑落下，人已經遠去。
仇生不悅地抬眼望向尚陽公主遠去的背影，半天才拔腿追去。
燈影搖曳，夜深人漸稀。仇生來到一座拱橋之上。剛才還立在橋上駐足張望的尚陽公主已經不見了蹤影。
街巷深深，總有紅燈照不到的地方。不過仇生倒是不擔心尚陽公主的安危。誰敢惹上她，那可是自尋死路。
沒人敢惹她，卻找上了仇生。他的前路和後路都被雪亮的刀鋒給斷了。
「別以為你攀上了高枝，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把嗜血劍交出來，我們看在那位的面子上饒你不死！」為首的赭衣老者徐徐道。
「來人可是琉璃派，人稱段三爺的段花錦？」仇生的劍已出鞘。
「你認得我？」段花錦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俊面後生，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碰到過此人。
「三爺！別跟他廢話！他手中的便是傳說中能吸人魂魄的嗜血劍！」段花錦身邊人惡聲道。
「上！」
「嗜血劍」這三個字觸動了段花錦的神經。他一聲令下，拱橋兩邊的人一擁而上，齊刷刷的刀鋒逼向了仇生。
仇生望向了拱橋下的水。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黝黑一片，竟看不出水的深淺。
既無退路，只能拚死一搏！仇生將自己的內力灌注於嗜血劍上，猛地揮出。
距離仇生幾丈開外，站在橋下的段花錦也覺察到了一股寒涼之氣撲面而來。剛才持刀上去的那一排琉璃派豢養的死士握著斷刀，瞪著驚恐的眼眸徐徐後退。
立在段花錦身後的第二排死士飛身翻過前面的人，揮刀砍向正與身後琉璃派弟子廝殺的仇生。
仇生腹背受敵，一時間險象環生。他不得不使出了玄冰掌，他的掌力所到之處皆是極寒之氣。
那些靠近他的人冷得握不住刀柄。他們手中的刀已經罩上了一層寒冰。
繞是如此，琉璃派的死士依舊前仆後繼，層層疊上，毫不退卻。
仇生只好將玄冰之力注於嗜血劍上。嗜血劍頓時寒光大熾，逼得撲上來的人停住了腳步。
劍光卻劈向了橋下的深水潭。潭面頓時起了一層薄冰。
仇生趁眾人一愣神的功夫，縱身躍下了橋。他的腳尖點過冰面到了對岸，奔去了驛館方向。
「好功夫！」尚陽公主從一處屋頂輕輕地飄落在仇生的面前，使得正提氣急奔的仇生差點撞到了她的身上。
「公主未出面，就是想見識一下我的功力？」仇生冷冷地道。
「為什麼那一劍劈向了水面？」尚陽公主不解地邊走邊問。
「一些貪婪之輩而已！」仇生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那些賊人手下留情。
「他們為了奪你手中的嗜血劍可是毫無情分可言！真不知你是如何活得這麼久！」尚陽公主輕輕地搖了搖頭。
舍詮大師的話在仇生的腦海里出現了。「贖罪」就是他此次進京的目的之一。其二，他要阻止地獄魔禍亂京城，就是要避免不必要的殺戮，否則他和地獄魔有何不同？
「你對這嗜血劍不動心？」仇生當然不能將自己的過往告訴尚陽公主。他按著嗜血劍的手柄反問她。
「你覺得呢？」尚陽公主輕笑一聲，進了驛館之內，只留沉思中的仇生一人站在驛館門外的淡淡光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