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煙花巷的那個戲子

「紅塵孽債皆自惹，何必留傷痕？互相拖欠，三生也還不完，回不去，也罷，不如斷了······」

台上的一個粉面女娃穿著得體，一口戲腔將台下的老少爺們哄的春風拂面。細膩的皮膚如同糕脂，手指纖細而柔長。櫻桃似的紅色嘟嘟嘴鑲嵌在一張娃娃臉上，葡萄一樣的紫色瞳眸夾著濃密的睫毛，論天下之美色，熟不能及？

可是，就這樣的一張佳人的皮囊之下，竟是一個男兒身。

離江，聽戲班子主說，是在十年前一次發大洪水時遇見的，當時見他眉宇不凡，又可憐他無父無母，因此收留下來，成了戲班主的小徒弟。這幾年間，想來這個男娃娃也頗用功，竟成了明夜城的第一名角，享萬千少爺公爵之寵愛，賣藝不賣身。

「小江兒，快來，給師傅捶捶腿。」

說話的正是當年的戲班主錢守，現在幾年過去了，竟然成了一個白髮老頭。

錢守看見迎面向自己走來的俊俏美人，竟忘了這是個正經的小夥子，這要是一個女娃娃還得了？

「師傅，您這是曬太陽曬抽筋了罷，小夥子都不經這麼曬，一天都把時間放在這裡了。」

小離江撇著嘴巴，很是不情願地來到了師傅的面前。

「哎呀，好徒兒，多虧是有你呀，師傅才可以在這樣的條件下享清福。」錢收捋了捋自己的殘餘的幾根鬍子，又看向離江說到：「小江兒，師傅呀也就活這幾個年頭，這幾年看見你可以靠著自己的雙手掙錢，師傅也就放心了。」

「師傅，江兒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我以後還要繼續伺候師傅呢。」離江小心的把腦袋靠在錢收的胳膊上，像極了一隻溫順的貓咪。

「好，師傅記得了。」

夜晚，一陣刺鼻的煙火味傳進了離江的鼻子里。

「走水了，走水了。」門外的丫頭婆子的叫聲把正在睡夢中的離江吵醒了。

「走水？」離江快速的穿上衣服，打開房門看見滿院的混亂的場景，心中一驚，又想起師傅還在西院，便急速飛奔而去。

「師傅，師傅？」離江呼喊了許久，也沒聽見師傅回復一句，正在緊張之際，突然看見前方槐樹的一角，一個黑色的東西正在蠕動著。

「師傅？」

離江慢慢的移動著腳步過去。

「小江兒。」

果不其然，是師傅。

只見錢收的身上幾個大窟窿正在留著鮮血，臉上唄烈火燒灼的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師傅，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心。」

離江回頭一看，還未看清敵方的面貌，就被打暈了。

這場大火把戲台所有的一切都燒光了，包括師傅，更包括離江的回憶。

消失的影子在天空的盡頭歡笑，這又是一切的開始嗎？

現在正是四月的尾巴，五月的頭，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濕熱。

一葉梨花瓣順著風的柔情落在了離江的臉上。

「啊丘」

離江慢慢的掙開了自己的狐狸眼，咪咪的看著眼前的一排身穿著紫色衣服的女孩們。

原來這些是一些婢子。

「你醒了。」

離江看向這個女孩子，長相併不是特別漂亮，笑容卻有一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這裡是?」

還不等離江說完，從女孩身後邊出來一個身穿錦繡華服的婦人。

「王后，他醒了。」

「下去吧。」

離江平日在戲台只是聽說過，當今天治理天下的是一個政治狂魔的老女人，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王太后，美貌的妝容略顯霸氣，身上的氣度更是和其他的歷朝王后不同，像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

「你醒了？昨天的事真是抱歉。」王太后的惺惺作態一下子房間里的空氣變得很是沉悶。

「發生什麼事了，王後娘娘可知我師傅他？」

離江現在只想知道師傅到底怎麼樣了，其餘的事情無暇顧及。

「我說的也是這件事，不過你一定要堅持住。你師傅他已經···」王太后假裝很是傷心的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什麼？」離江回憶起昨晚的事情，還記得師傅好像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可是···那麼昨天的那個黑影是誰？

「孩子，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我們面對著共同的敵人，你若幫我，我會祝你一臂之力。」

看見王太后滿是肯定的樣子，離江信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是宣家公子。」

「宣家公子？」

離江向來生活在一偶，對這些朝廷政事也不太了解，現在聽王太后這樣一說，莫名覺得這個王太后也不是外界說的那樣尖酸刻薄。

「好，要我怎樣幫你？」

「只需這樣···」

「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是合作，我還是很欣賞你的，把這葯喝了，好好養傷吧。」

說完王太后便離開了。看著王太后離開的背影，離江心裡不由得一陣大涼，真的是宣家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死一個戲子呢？還是，他們的目的是其他的人？

現在不管如何，自己變強大才好，這樣才可以為師傅報仇，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師傅，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離江看著微風吹動的柳葉，看似平靜的背後，這潭水實則不淺啊，不過自己深處深潭之中，也只好冒險一試了。

「聽說了嗎，這裡好好的一個戲院一夜之間就被一場突如其來得大火燒沒了。」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伯聽見說書先生這樣一說，也挺下來，忘記了自己的生意。

幾個調皮的孩子趁著糖葫蘆老伯不注意，愣是把幾串糖葫蘆摘掉，向遠方跑去了。

「公子，這件事怎麼看。」說話的是一個身穿黑色武衣的小夥子，年齡和他旁邊的站著的那位男子一般大，聽說話語氣，看來這是主僕關係。

「這件事有點蹊蹺，李南，你去調查一下，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是。」

就在原地的這位男子，名莫汝，宣家大公子。

聲音中正是一種年少有為的自信，眉宇間霸氣側漏，黑色衣裳下可以隱隱的看見腹部的肌肉成山巒式起伏。身材八尺，比例甚好，肩寬體魄，看來是明夜城的美男子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