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 碎 第3節
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碎第3節
我們四人是當天十點整出發去溪口鄉的。
阿海要我與他師傅去溪口鄉玩。母親與雪都要跟著去。母親的心事我能明白,只不過太想了解男方的狀況罷了。只是很講究的雪,什麼換洗衣服都沒帶,卻也要去鄉下湊個熱鬧。
一路上我與雪都沉默著。前座的母親卻咕唧個不停。她似乎全明白了阿海的狀態,當然就憂慮我的將來,她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就想不通了,你為什麼非要往鄉下奔?」她又曆數將我帶大的不易。雪這次沒有附合母親的話,獃獃地看著窗外。
毛人富有耐心,一路上哄得母親很開心。他口中阿海很優秀。他說:「阿姨,現在無車無房沒事,李海是個能力強的人,早晚都會賺到豪車別墅的,你就坐等享福吧。」
一路上瞧著毛人自導自演的喜劇,我有時也忍俊不禁。總感覺到毛人太有本事了,竟然能讓母親跟著他的情緒走,他真是個開心寶。可是雪一路上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流露。
溪口鄉超市到了,許多老人坐著那兒曬著暖陽拉著呱。阿海畢恭畢敬地想討好母親,可不知是母親想保留長輩的姿態還是計較他未上我家門的原因,母親的臉有意地對阿海綳著,卻對前來迎接的大哥笑得極其舒暢。阿海與毛人打了招呼,攬著我的肩卻注意到雪的異常。他輕聲地說:「華兒,你瘦了是因為生病。雪兒怎麼也憔悴了?」
「她心裡有病,你抽空開導下。」我嘆氣道。這是我心裡話,我真心希望阿海能夠解開雪的心結。
鄉里人是純樸好客的,他們一同來大哥家陪客。舊屋並沒有拆,曬穀坪里正在挖地基,準備建磚房。
這是動土開工的第一天,大哥按照規矩請本家親戚吃飯。所以除了幾個老者,春花也在場。本家的長輩對母親很是熱情,母親馬上融入了他們的隊伍。
不知咋的,每當春花的眼光往我身上瞅時,阿海就會及時地攬過我的身體,有著如臨大敵般緊張。
可阿海總有顧此失彼的時候,春花總算逮到我落單機會。她說:「新夫娘(本地對新娘的稱呼),海子勇猛吧?」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我無法回答。春花捂著嘴笑眯了眼。她最後又湊過來神秘地說:「你沒嘗到?那滋……」
她的話被急衝過來的阿海打斷了。阿海扭著春花的臂膀說:「春花,要上菜了,快去廚房幫忙」。
「我又不是老虎,還會吃你堂客不成!」春花斜睨的眼睛有著鬼胎,讓我感覺特別不安。
見春花離去,阿海忽又轉向身後的雪,囑託她好好照顧我。正當我想問雪是什麼狀況時,大哥笑眯眯地走了過來,並將我帶到母親身邊說:「阿姨,怎麼華兒就沒有遺傳你的相貌呢?」
「我的相貌怎麼了?」母親問。
「你很美!」親朋好友們都稱讚著說。
母親聽著親戚們的誇獎,對提問的大哥不禁又多看了眼,思索后答道:「米華象她的父親。」
「是吧,長輩們都說你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女,你卻長得這麼丑。」大哥嘿嘿地壞笑著。
「我長得是丑,我媽是漂亮,但我爸也好帥的,我們院子里人都說我吸收了父母的缺點,說我不聰明,不選好的撿。」我想起他們的話,很是懊惱。雪兒在旁忍不住掩嘴失笑。見她終於有了表情,我鬆了口氣,唉,這女子總算回過神來了。
說話間,飯菜上桌。大哥忙碌著,一桌人吃喝說笑,滿桌的歡樂與熱情盡在夾菜的往來之間喧囂。
我不懂溪口鄉的人情,飯桌上卻大賺一筆。先是大哥以男方家長的身份給我一個大大的紅包,接著就是三叔公四舅公的封包,見我不肯收,雪替我接手,又轉手給了母親。
這些場面總讓人有種夢幻不真實的感覺,可是雪卻完全清醒過來了,她說:「華,這是喜包,是好事,我真替你高興。」阿海,大哥,母親,親戚們全微笑著看我,整個飯桌上,我特別地不自在,最後趁大家不注意時溜到了外面。
站在屋檐下,我眺望著青綠寬闊的大河,想著阿海的父母,不由得長長地嘆氣,耳邊卻傳來幽靈般的聲音:「假正經,有什麼好裝的。」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春花跟了過來。我不想揣測她那陰暗的心理,所以徑直往河邊走去。
我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態,為什麼就想著去河邊與阿海父母進行下另類空間上的交流對話,只是我複雜的心情摻雜著非喜非悲捉摸不定的無法把握的感覺,它促使我一個勁地往河邊走。
「唉,你去哪裡,走那麼快做什麼?」春花跟在我後面吆喝。
河岸上有一株桃樹二株李樹,紅白相間的花,艷燦燦地開著,桃樹下的小路往河灘上延去,我順路拐進了河床。我弓下身,正擇揀著一種白色石子時,春花趕了過來,惡狠狠地搶了我手中的石子,氣憤憤地全扔進河裡。
「你這個婊子婆屋的,在我面前裝什麼清高?你有什麼了不起?」她的大手還緊攥著我不放。
「你是想罵我嗎?我還以為你是要講阿海的故事呢?」我望著那雙肉鼓鼓的猶如老虎鉗般有力的手,不知咋的,突然就笑出了聲,我覺得自己的命運真荒唐,竟然被她這不知羞恥的手捏握得緊緊的。
「哦,難道阿海全部告訴你了?」她大為驚訝地鬆開了手。
「你說吧。」我時不時撿著小石子,學著在河邊玩耍的孩子般打水上飄,他們比試著一石子在水面上飄幾次。
「熊樣。」見我不會,春花順手一揚,石子在水面上飄出四個水花,正在比試的小孩子見此邊喝彩邊鼓掌,這讓她更得意起來,忘記了跟著我的目的,玩得更起勁了。
「不想說了?」我覺得好笑。
「呵呵,有味的事情是說不完的,我加你微信吧,以後隨時教你東西。」她將手拍乾淨從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
我不想加她微信,所以並不加以理會,只管撿拾石頭,然後將手心的石頭全拋入水面。我感覺自己被這個壞東西牽著鼻子走很沒有臉面,所以直接選擇無視。咕咚的水聲及四濺的水花激怒了這個女漢子。她怒不可遏地突然將我舉起,正當我以為自己會被她摔個粉身碎骨時,毛人在孩子們的尖叫聲中沖了過來。
「女英雄,練舉重呢?我來吧。」他說著就及時接住了我。我總算腳踏實地了,心裡盤算著該增加體重了,不能老由著他人將自己舉起。
「算你這騷貨命大。」春花說著沒人事般地拍拍我,然後她自己的胳膊搭在毛人肩膀上說「親哥哥,我不當英雄,我當你的暖心寶寶好不?」
「行啊,好妹妹,老哥哥求之不得呢!」毛人像位老江湖似的,眯著眼睛望著她。他似乎非常享用這種騷擾,並且聽從春花的建議,從褲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掃描春花的微信碼,彼此互加為微信好友。
春花揮揮手滿意地離去后,毛人方才收回目光轉向我。他問我是怎麼了,他也看出了我今天整個人不在狀態。我只是嘆氣,不大想說話,總感覺自己的人生面目全非。鄉下之行已經使我明白,阿海娶我,不是他本意而是大哥執意成全的結果。面對這眾望所歸的喜事,我卻惶恐不安起來,我不知自己該感激誰?感謝阿海娶我,還是感激大哥再三地成全?他不但不請求阿海相讓,還特意為我隱瞞著秘密,我是不是欠他天大的恩情呢?
「你還擔心什麼呢?這盼望已久的結果到了,你怎麼又膽怯了呢?」毛人轉到我前面,瞅向我臉上的表情說。
毛人的問話我答不出,只能重重地嘆氣,一聲聲地止不住地嘆息,讓他有點著急,他邊隨著我走邊說:「我真不明白了,明明心中所向,喜事臨近,怎麼又這樣了,難道這就是哭嫁嗎?」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奢望男人的溫存,為什麼要靠著男人的愛而取暖?明知道沒有結果,可還是收不住腳,收不住心。」我低頭說著,同時有意地踢河灘上的大岩石,感覺腳趾與心裡不能止住的疼痛。
「又沒人逼你,華兒,阿海、大哥不是任你選嗎?你演戲啊?還演得那麼悲情!」聞聽雪尖刻的聲音,我才發現雪已跟在我們身後。
「那麼你又將怎麼選呢?你捨得拋棄財富選阿海嗎?」我的戰鬥力因為雪的出現而突然冒出,聯想起雪在夢裡與阿海的柔情,就有點不爽。
「你捨得讓出阿海嗎?再怎麼說我也不會是搶閨蜜男人的壞蛋!」雪滿臉嗔怪地挽起我胳膊,招呼毛人一起回去。
這天晚上,我們留宿在溪口鄉。我是個心裡有事就無法控制大腦的人,在鄉下的夜晚,聽著耳畔旁母親均勻的鼾聲,聽著屋前大樹上貓頭鷹偶爾的怪叫,心事重重的我更不能平靜。
雪夜宿在春花家裡。她很通情達理,知道大哥家床位無法安排,就自己主動請纓,提出跟春花睡。當時不僅大哥與毛人頗感意外,就是春花本人,我也看到了她提眉張嘴不可置信的表情。確實是,雪全身上下的女皇范兒,下榻到春花家讓她很有面子。
半信三更失眠難熬。已經掏出手機的我,又強忍住騷擾雪的衝動,但由於無法排遣心中的苦悶,我輾轉反側。我翻遍微信,翻遍電話號碼,就是找不到給自己拿主意的角,折騰到最後,我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發誓,如果沒有懷上孩子,我一定遠離這複雜的世界還自己一份明凈。
外面有人突然開了燈,木房子的吱嘎聲陸續響起,是有人從外面進屋的。於是全無睡意的我就準備起床。
阿海在灶屋裡燒水,看著他眼睛里的紅血絲,我知道他也一夜未眠。阿海將伸頭張望的我一把攏在懷裡。他一邊嗔怪我不好好地睡覺,一邊像往日般揉搓著我的短髮。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聞著他身上溫暖的氣味,我的誓言又灰飛煙滅。都說女人是水做的,自從愛上了阿海,我就變成了個泛濫成災的水人。莫名的眼淚總會沾染上他胸口的衣襟。
「阿海,華兒,大哥出去做事了喲。」大哥的在堂屋裡大聲喊,想來他已瞧見了我倆相擁抱的情形,才故意在這安靜的凌晨里弄出喧嘩。
阿海說大哥是去河裡網魚,鼓動我去開開眼,瞧個新鮮。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與大哥單獨相處,大哥已捅破了窗戶紙,我面對他只有尷尬。可不知情的阿海已經喊住了大哥,所以我只得無奈地跟隨。
聽從大哥的吩咐,我坐在小船中心的蓬子里看他做事。看圍著皮兜的他用力撒網的力道及外型,聽著魚網落水的沙沙聲,如夢幻般不真實。我傻獃獃地望著這碧波蕩漾的河水,望著夢裡水鄉的風景,我開始拷問起自己的心靈,因而總感覺自己特別對不起這純樸的漢子。唉,是我利用他的真心實意完成了自己自私的願望。
大哥說不用我幫忙摘網上魚。他是怕我弄壞衣服還是怕我弄疼手呢?看著我一起身就會晃得厲害的小船,突然就想著曾經落水的夢,我的大腦又漫無邊際地神遊起來。
「華兒,房子建好后阿海就娶你,你為什麼還不開心呢?」大哥麻利地摘網上的魚兒,眼睛卻擔憂地瞟向我。
「大哥,感謝你的用心,感謝你的成全,只是我有個不好的感覺,總覺得到自己入不了願的。不是我不想嫁他,而是我與他中間總隔著許多東西。怎麼說跟你說呢?打個比方,就好比我們中間隔著這條寬闊的大河,我倆都渡不過河,無法向對方的河岸靠攏。或者說即使上了渡船,那渡船也經不住大風浪,最後的結局就是翻船,就是我沉入河底。」
「傻姑娘,要相信大哥,大哥撐船,船翻不了。」大哥一笑豁牙又露了出來,見他將一尾脹鼓鼓的大魚放入水中,我以為他被我繞迷糊了,便急忙提醒。大哥見狀笑著解釋說這魚當媽媽了,得放生。我訝然失聲。
「這是漁民的規矩,也是漁人生存之道。」
「大哥,我一定給你找個好的姑娘。」大哥總能讓人肅然起敬,這樣的人會有好結局的,我甚至在這當兒出了會神,如果我沒有愛上阿海,那麼我定會嫁給大哥,定會給他一生溫柔地呵護。
「好。大哥相信你,等著華兒給大哥找個田螺姑娘。不過,華兒,你也要相信大哥,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大哥搖著櫓往回划,我的眼睛里,他那修長的背影在晨曦中發光。
「家裡有棉花,有木材,所以棉被啊,傢具呀,這些大哥都會給你們準備好的。你回城后就辦點其他日用品,其他的大件,比如電視機啊,我與海子都會準備好!華兒,不準想東想西了,安心就好,將自己養胖點,做個漂亮的新娘子就行。」大哥的聲音伴著嘩啦的漿聲,像是母親曾唱過的搖籃曲,讓一夜未宿的我想舒舒坦坦地入夢。
回到城裡,我按大哥的吩咐置辦床上用品。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母親主辦,我只是個跟屁蟲,跟著聽嘮叨。大哥給我們每人送了兩隻雞,毛人的雞又轉送給我們了,所以這幾日都是吃雞。母親一個勁地感慨自己養的雞材料好,所以隨便怎麼做都是好味道。
母親對阿海還是有點不滿意,但對大哥卻非常敬佩。她已經從本家長輩口中知曉了一切。所以她唏噓后又為我慶幸。她覺得我不用侍奉公婆,而且又有個好大哥罩著,最美滿不過了。母親真心地愛戴、心疼大哥,她說我們家裡有三間卧室,以後讓大哥也進城住。
阿海也回城上班了,建房之事全部由大哥張羅。只是我們都太忙了,幾乎沒有時間相見。上班,下班,購物,馬不停蹄,就這般糊塗地過了兩周。
雪沒來過電話,想來她忙著耕耘。毛人相約周末晨跑,推辭不了的我只得慢騰騰地跟著。他似乎換了個性格,也不笑我,也不油嘴滑舌了,一個多小時,他都將就著我的碎步。跑完了路程,他照舊遞給我麵包,然後端詳著我會兒就說我胖了。我笑說是他相讓兩隻雞的神奇功效,因此才能吃飯香,睡得死。確實,這段時間胃口睡眠都奇佳。
「最近春花老跟我發微信。」他說。
我竟然將春花忘記了,聽聞毛人一說,心裡揣測這不要臉的女人想來定是發些勾引人的文字與圖片,不禁就說:「是受騷擾了吧!將她拉黑!」
「那倒不用!」毛人笑時酒窩又閃現了。
「不用?那你做個好事,將她的眼球吸引到你身上。」我想著春花折騰著大哥與阿海,這無理的話語張口就來。
「自私鬼,為了你的阿海,就這麼將我便宜賣了。」毛人抗議道。
我理虧,不敢再胡言,只想著疾步快點回家。但毛人不但放慢了腳步,最後竟然在柳樹下止步不前了。他有心事。見他扯下黃綠的柳枝,纏繞著,最後又將它編織成草帽。當他將草帽放到我頭上,我的眼睛里滿是疑問。
「華兒,如果你做錯了事,你又不想別人知道,可偏巧有人知道,那人因此威脅你,你該怎麼處理?」毛人遲疑后說。
「幹嗎要受人威脅?做錯了就改啊,難道還要給她好處?她的貪婪可是無止境的,有再多的錢也別想封她的嘴,她的嘴你封得住嗎?除非她死了,她的嘴巴不能說話。」我說。我總算恍然大悟,原來那夜鄉下半夜的門響聲,是毛人對春花犯錯誤去了。
「那不行,她說出去就功虧一簣了。」毛人表情複雜地瞅我。
「她懷上孩子了嗎?」我想著春花在河邊調戲毛人的情景,想著他們之間兩廂情願的好事,不明白毛人幹嗎還受著她威脅?除非有了孩子這個把柄。可無意識的話倒提醒了自己,已經這麼多天了,我怎麼將自己的事忘記了呢?我不會真有孩子了吧?
「應該沒有吧!有了就真的無可挽回了。」毛人說話有點失色。我也無心再呆下去,將柳帽擲向他就飛速地跑起來,身後有嘆息有呼喊,我統統地不予理會。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廁所。當我對著二條紅線反覆研究說明書時,我有點昏了。這就是雪兒所說的土地肥沃的原因嗎?種子一落地就發芽?已覺異常的母親在外面敲門,她以為我拉肚子,我只得趕緊出來。
母親不安起來。她奇怪我跑步回來在廁所蹲半天,她奇怪我今日跑步為什麼不洗澡。為安撫母親的疑慮,我洗了澡,為了安靜,我推說有約就漫無目的地出了門。
正想著跟雪打電話,她似有感應似地先來了電話。
我們在啦啦阿見了面。這回她倒未想起購物,直接拉我去書店。這書店我來了三回,裡面有貴賓室,可點咖啡,飲料。
看得出雪今天的興緻很高,等著店員走開,她啜口飲料,就眉開眼笑地說開了。
她的開場白竟然也是春花。她對春花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晚她可算沒有與春花白睡。雪想細說她師傅的傳道,見我用手式示意她停止,不禁對我吃吃地笑了。
「你反正要結婚要生子的。」她說。
「你確定能懷上?」我記得她推算過自己的最佳受孕期就是這幾天。
「肯定會,我等下還要去龍市。」她又繼續解釋我的疑問。原來雄偉在龍市有個大的項目還未談妥。這女子跟春花睡了一夜,說起「雙保險」時臉色竟然一點都不紅。我知道她是對我的信任,但我無法置信她竟然真的執行了借子計劃。她說自己是真劈腿了,見我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她竟然向我解釋說:「華,你放心,我沒有問阿海借,種子的主人另有他人。」
「你是我認識的雪嗎?你怎麼能與春花為伍?她只是個無恥的女人。」我忍著沒有說出後半句。
「我怎麼無恥了?我只是堅持自己的目標而已。在你的眼裡,老冰不是很偉大嗎?她也是堅持自己的追求,我也是,春花也是,我們都是不向命運妥協的女人。」雪的謬論讓人無語。
「你真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老冰坦坦蕩蕩地追求,無愧於心,無愧於人,你呢?自私地將幸福建立在傷害他人的基礎上。」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
「我傷害雄偉還是他傷害我?他在外面玩還能理直氣壯,憑什麼?而我怎麼就無恥了,我最多不過是動機不純,可這也是拜他所賜啊。而且情感上我對他是專一的,我不是因為愛他才冒這麼大的險嗎?」雪的辯論才能我是比不上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不管我支持與否你都會做,你又何苦做了后再告訴我呢?」我弱弱地問。
「我有心理負擔的,華,你是我最好的閨蜜,我不求你支持,只希望你能理解。有些話有些苦必須要找人傾訴,找地方釋放的……」雪的語音懇切,想來她知道自己的病,將我當心理醫生了。她讓我感覺到自己成了她懺悔神父了,可是我的懺悔神父在哪兒呢?每個人在無望的時候,都希望能得到救贖,我倒希望自己可以救贖更多的親友,更多的人類,唉,可是我卻救贖不了自己。
與雪的交流已讓我精疲力竭。她倒完了精神垃圾后又神采奕奕地去龍市上第二道保險了,我卻在月亮橋上傷神。我想起雪,阿海,我們三人交往的點滴,分析著我們各自出岔子地方。
我們都是在錯誤的時間上錯了車,眼下是將錯就錯地乘車還是跳車?
雪已經義無反顧了,我呢?隱約感覺到走錯了,還要走下去嗎?身體已經滋生了小生命,為了孩子的將來,我還能遲疑嗎?阿海因為雪而開始的優秀還在不斷地成長著,可伴著成長的還有情感的冷漠。他目前的如即如離是大哥努力撮合的反面嗎?
雪就是我的鏡子,我從中瞧出了自己的不堪。「遠離是非之地,才能騰出手腳做有意義的事情。」老冰的話在耳邊迴響,我卻無法從容。
重重地嘆口氣,我開始跟阿海打電話。我心裡說是為了孩子不得已而為之,其實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我總不能挺著大肚子去辦結婚證吧。同樣,為了面子,我不會將自己懷孩子的事告訴任何人。
當我問阿海是否愛我時,他很是吃驚,他說自己知道因為忙碌疏忽了我,但想不到我卻會因此懷疑他。我開始聽不進他的話語,因為我知道他娶我是因為聽從大哥的緣故,如果他知道大哥喜歡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我。
「華,這幾天天氣多好,我們是否先將婚紗照拍了?今天下午我先來看阿姨,明天我們去拍外景婚紗,做好這些事情,我們再選黃道吉日辦結婚證,怎麼樣?」阿海的聲音帶著無法抗拒的魔力,況且哪個女人不想留住最美好的瞬間?我肯定阿海是愛我的,他能為我如此浪漫就是最好的證明,我不能再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