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扮豬的老虎

第十章:扮豬的老虎

鳳儀宮的帷幔之後,嬤嬤站在荼玉皇後身后緩緩的替她按著太陽穴。

「李嬤嬤,荀兒來了嗎。」

「回稟娘娘,已派人去宣了太子,想必還在路上。」李嬤嬤不緊不慢的應著荼玉的話。

荼玉的眉頭微皺著,如今皇上的身體一日日衰老,但也未見他收回寧王手中的玉符,玉符一日不從寧王手中收回她便一日不安,她怕荀兒的太子之位生出變故,只有拿到玉符荀兒最終順利登基她才可真的心安。

「你說荀兒會聽我的嗎?。」荼玉有些猶豫的問著嬤嬤。

「娘娘不必焦慮,太子雖不是娘娘親生,但這麼多年對太子悉心教導,為的就是終有一日幫助太子成功登上皇位,殿下聰慧想必自然是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

荼玉聽后看向面前的銅鏡,彷佛在鏡中看見了一些模糊的過往···

「皇後娘娘,沐妃薨了。」宮女匆忙的跑進屋內喊著。

聽后女子的眼眸緩緩合上臉上儘是哀傷,兩行清淚從她緊閉的雙眼裡流了下來,正是年輕時的荼玉。

沐妃是她在封后前在玉衡皇宮內唯一交好的妃嬪,兩人經常走動以姐妹互稱。

不久后自己依靠著在朝堂稱相的舅舅封為了皇后,此時沐妃卻先她誕下了龍子,母憑子歸在後宮是常事,此後玉衡帝大多數時都陪著她便很少來鳳儀宮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荼玉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反應,皇上來她鳳儀宮的次數本就不多,她需要此時誕下一位皇子來重新獲得陛下的寵愛。

舅舅也託人送來了很多珍貴補品藥材可都沒有任何效果,她的腹部還是平平。

庭院內,兩女子對坐著,臉上的笑容比身旁的花還艷麗。

「皇後娘娘多久未來看妹妹了,皇上給皇兒起了名字,叫遠荀,荀兒快過來讓皇後娘娘看看。」沐妃拍著手逗著已經開始牙牙學語的幕遠荀。

看著眼前可愛的孩子荼玉突然有些羨慕沐妃,她也很想擁有一個屬於和皇上的孩子。

也許老天爺終於聽見了她的日夜禱告,接連兩月荼玉月信遲遲未來,李嬤嬤欣喜的幫她宣御醫看診,可終究是空歡喜一場,御醫震驚的告訴她也許是由於體內氣血瘀滯,脈絡受阻才導致月信推遲,但摧垮荼玉的是御醫最後的一句話「娘娘身子寒涼,怕是不能為陛下生個一兒半女。」

「你胡說,信不信本宮砍了你的頭,庸醫,庸醫。」荼玉的腦中如五雷轟頂一般,她傷心害怕極了。

怕御醫誤診李嬤嬤過後又託人從宮外帶了妙手回春的張大夫入宮看診,但結論都是如此。

「嬤嬤,我該怎麼辦,你說皇上會不會廢掉我,舅舅會不會拋棄我。」她的臉上此時已全是淚痕。

「還請娘娘鎮定,現如今只得為皇上誕下龍子才可鞏固后位。」李嬤嬤拉著她的手潸然落淚。

嬤嬤是從小帶著她長大的,自己早已待她如半個娘親,如今宮內自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她只有嬤嬤了。

哭的有些斷氣她虛弱的問著:「可是他們都說了,我這輩子都無法為陛下誕下龍子的。」赤紅的雙眼又有淚水湧出。

李嬤嬤待她也親身女兒一般,她不能叫娘娘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抹去臉上的淚,臉色一橫說道:「龍子不必娘娘親子誕下,有些事也許會有人幫娘娘做。」她的語氣透著些寒意

荼玉從未見過惡聲惡氣的李嬤嬤,語間也並無半點感情,她更加害怕了。

「娘娘,這後宮本就人心叵測人會吃人,若不想被人吃掉必須心狠,皇后之位人人覬覦,娘娘切不可因為心軟讓自己萬劫不復啊。」

荼玉早已是六神無主,只得木木的點了點頭,全聽嬤嬤替自己拿主意。

翌日,司藥局宣布了一位御醫的死訊,沒人知道原因,至於那位宮外的張大夫更是從此在尚京城銷聲匿跡。

「荀兒過來,讓本宮抱抱。」荼玉最近經常來沐妃這裡看望她和荀兒。

「荀兒參見皇後娘娘。」已經三歲的幕遠荀天資聰慧,頂著個小腦袋學著其他人一樣跪拜荼玉。

荼玉被他這可愛的模樣逗笑。

幕遠荀雖小但他知道這位皇後娘娘與自己母妃交好,他自然是喜歡她的。

「荀兒甚乖。」荼玉的眼中充滿愛憐但卻和以往不同。

自己貴為皇后卻不能為皇上誕下龍子,沐妃出身卑微卻因荀兒深得皇上恩寵,如今後宮又新添了妃嬪,她更加擔憂起來,袖裡的手帕被她捏變了形。

「荀兒,本宮也想生一個與你一樣乖巧的皇兒,到時候和你一起玩耍好不好。」

「皇後娘娘心善,定會有一個孝順體貼的皇子承歡膝下的。」沐妃臉上帶著如春風一般撫慰人心的笑容。

幕遠荀聽不太懂沐妃和皇後娘娘說得什麼,跑去一旁與宮女太監玩耍了起來。

數月之後,沐妃寢殿失火,除皇子幕遠荀一人外無人生還,玉衡帝哀怒三日將其下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沐妃之子年幼,不可無母,皇后膝下無子且與沐妃姐妹交好,特將其子繼給皇后撫養……」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李嬤嬤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兒臣參見母后。」幕遠荀走進了殿內,荼玉讓嬤嬤理了理衣服走出帷幔。

「荀兒請起,母后這裡不用這般拘謹。」荼玉的眼中儘是一個母親的柔情,示意李嬤嬤退下后荼玉拉著他坐了下來。

「荀兒,今日母后找你過來是想聽聽你對寧王有何評價?」

幕遠荀眼中滿是不惑:「三弟?三弟甚好。」

「如今你父皇的日漸衰老,這玉符卻在寧王手中,你就沒有任何打算?」看著這個平時老實忠厚的兒子她有些著急。

「兒臣愚鈍,請母后明示。」幕遠荀深邃的眼中仍是布滿疑惑。

荼玉突然靠近幕遠荀低聲在其耳邊說著什麼。

「母后不可,三弟早已在父皇立儲之日與我誓約,我為太子她不予爭奪,將來也會盡心輔佐我左右,這江山他無心與我爭啊。」幕遠荀的表情儘是苦楚。

「我看你是太子之位坐的太安穩被遮了眼,這天下你以為你真的是唾手可得了嗎?他是無心與你相爭,那你父皇呢?他無意給嗎?。」

「母后息怒,父皇必將洪福延綿,兒臣不敢有大逆不道之舉。」幕遠荀低著頭沒有人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皎潔。

荼玉心中不禁冷叱一聲,如今朝野動蕩在即,寧王手中的玉符是他最大的威脅,這孩子倒是整日守著太子之位高枕無憂,寧王和他的玉符像是一根刺釘在荼玉心頭,一日不拔她寢食難安。

「可我才是太子未來的國君啊。」

「太子之位你坐得他人也坐得,為何現在你父皇還未將玉符收回給你這太子,卻被寧王牢牢握住。」

一語道破,玉符…….幕遠荀彷佛被人說中了心事,挑了挑眉頭。

「我相信三弟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要想成為帝王你的血就必須是冷的,荀兒,別怪母后沒有提醒你。」荼玉略微有些失望,嘆了口氣繼續說著:「今日本宮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自己這個心軟單純的兒子實在叫她頭疼。

「兒臣告退。」

轉過身的幕遠荀嘴角瞬間扯出了一抹蔑笑,和剛剛溫順的模樣判若兩人。

回到東宮,幕遠荀一夜未眠望著的天邊舒了一口氣,此時天邊翻出了一絲魚肚白,呼出的熱氣中他看到了一個高燒中的孩童。

「李嬤嬤,前幾日荀兒向我問起他母妃當年寢宮失火的原因,你說他會不會知道了些什麼?」

「娘娘不必擔心,當年沐妃寢宮失火乃宮人不小心走水而至,陛下也派人查探並未發現任何蹤跡。」

是母妃和嬤嬤的聲音,六歲的幕遠荀今日從花園處折了束好看的海棠花想來送給皇後母妃,走到屋外卻聽見他們在說著什麼。小孩子始終是好奇的,幕遠荀輕輕靠近門邊探身聽著。

「荀兒心思縝密,我生怕他有半分察覺與本宮反目,那我們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

「娘娘安心,沐妃的死永遠都不會有人會懷疑到您的頭上,娘娘只需對遠荀悉心教導,讓他長大后早日登上太子之位,您這權位便無人可以撼動。」

眼前的視線和聲音彷佛在此刻靜止,幕遠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手中的海棠花依舊開的艷麗,可一個六歲孩子的心裡的花卻永久的死了。

接連幾日幕遠荀都發著高燒,嘴裡迷糊的喊著要母妃。

荼玉心疼極了,恨不得此時難受的是自己,握著他的小手一直應著:「母妃在這,荀兒乖。」

幕遠荀不知自己睡了幾日,醒來時看著眼前的皇後娘娘他的身子忍不住發抖,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自己認仇人做母。

他不敢說出真相,這諾大的皇宮他再也沒有人可信可依靠了,他害怕皇後會一怒之下連自己也殺了滅口,他只得將這一切藏好,一個六歲的孩子從此心裡也裝下了他難以承受的秘密。

「殿下。」前來的侍從打斷了他痛苦的回憶。

「都安排好了嗎?」幕遠荀收起了眼神里的哀傷,對著天邊緩緩舒了一口氣。

「都已安排妥當。」面具之下傳來的卻是一女子的聲音。

「那我們就開始好好的下好這盤棋吧。」幕遠荀淡淡的說著,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眼中儘是帶著寒意的笑。

母后的仇他要報,寧王的玉符和這天下他都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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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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