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一次又一次,小世界任弘一直都是司幾斷身邊的邊緣人,永遠無法靠近,看著司幾斷一次又一次的經受背叛和傷害卻總是錯過,他希望有人來陪著司幾斷,即便是不愛也可以。
他知道那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本來不應該是那個沙漠上的孤狼,是自己太弱了。
「我希望司幾斷有一個愛的人,即便不是我也可以。若是我練成『鳳翔天下』就好了,若是鳳翎寶劍的主人是我就好了。鳳翎之主百年難遇一人。任家世代以朱雀自居,卻鮮少有人拿起鳳翎寶劍,練成『鳳翔天下』。我希望任弘能夠很強,強到足夠保護珍愛的人。」
***
這次任弘和司幾斷有一些交談,不似原來只悶聲喝酒。任弘和李啟平等人寒暄過後回到了朱雀山莊。
朱雀山莊離城十餘里,建在一片山谷之中,退可守,進可攻。整個朱雀山莊上上下下近千口人。
江湖遠,朝堂不及。幾個龐大的武林團體在江湖稱雄。最為著名的就是已成為武林盟主東方群所在的望霖山莊,其次就是少林和沙島。再次就是任弘所在的朱雀世家和李啟平所在的青鋒岳等一系列以家族為模式的世家。
少林廣收弟子,上下齊心,佔據一流之位;沙島同樣廣收弟子,嚴苛選拔,一層一層篩選淘汰,典型的進叢林法則,金字塔分配,也出了不少高手。
此外,還有不入世俗的神醫谷和忘憂派。但是神醫谷於十七年前發現魔教蹤跡,被一眾武林人士毀於一旦,至今成了一個不毛之地。
忘憂派向來雲翳詭譎,不知蹤影,被人熟知也不是因為它身在江湖,而是因為朝堂。幾百年來一共出現過三人,武功文治皆是上上。第一人出現之時成為朝廷左相,整個江湖肅然一清,所有江湖人士談左相變色,忘憂派自此在江湖傳揚開來。
任弘騎上駿馬,馬蹄飛揚,在官道上盪起一陣一陣的塵土。
除了這些基本的江湖概況,小世界任弘腦海中全部都是司幾斷,年輕時的司幾斷,滿臉疤痕孤狼一般的司幾斷。關於自己和別人都是信息寥寥。
通過一個如山谷的專門閘口之後,任弘將駿馬交給了前來的下人。駿馬在飼馬人那兒打了個響鼻。
任弘摸了摸在他面前乖巧低著頭的大馬,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一路上都是「少莊主好」的問候。
任弘父親的書房和練功場地建在一起,是山谷環山最高的一座山上。從山腳往往看,山尖彷彿在雲端。
這座山峰非常的突兀,在一群連綿不絕的不過五六百米的環形山帶中突起,超過了千米,越向上,越是陡峭。
任弘提起輕功向上攀飛,片刻便上了山頂。
任道遠和崔長思停下了你來我往的劍招。
「我兒功夫有長進。」任道遠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崔長思笑著看向兒子,去屋內端了些下酒菜放到不遠處的草棚下。
任弘和爹娘交談了一下近些日子的練功情況,然後說道:「爹、娘,我想再去祠堂,試一次鳳翎寶劍。」
任道遠和崔長思啞然無聲。任道遠用力的捋了幾次自己的鬍鬚,「子揚,你可知十六歲以下才可進行鳳翎寶劍的擇主。你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測試過,強行拔出只能損傷身體。」
任弘,名弘,字子揚。
「父親,鳳翎寶劍已經百年沒有擇主,我近些年修習不輟,說不定鳳翎寶劍會選擇我呢?求父親成全。」
崔長思是三流武林世家的嫡次女,但樣貌好武功高,跑到江湖上闖蕩給自己找了任道遠這個合心意的丈夫。她看向任道遠,「道遠,不若就讓子揚再試一次吧。過幾日正好是今年年滿十五歲孩子的試劍日。只要孩兒不強行拔尖就行,你身為朱雀家主為自己的兒子做一點小事還需懼流言嗎?」
任道遠被妻子語言攻擊,前後夾背,手一抖,一不小心拽下來了幾根美髯,心疼的不行。
「你自去吧,待五日之後,沐浴更衣,焚香靜心,就排在那群孩子後面吧。朱雀輕功萬不可懈怠。」
「多謝父親成全。我必日日勤加練武。」任弘謝過了父親飛身下山。
任弘這一身輕功是朱雀輕功,被稱為天下第一輕功。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朱雀輕功脫胎於『鳳翔天下』。
『鳳翔天下』是朱雀山莊世世代代家主守護的秘密功法,但由於要求過高,持有鳳翎寶劍的人才能練習。一位天才家主根據『風凌天下』寫出了朱雀輕功,供所有朱雀山莊的弟子使用。幾百年之後才有了現在的朱雀山莊。
他弟弟任毅今年正好十五歲,要參加今年的試劍日。
任毅托腮坐在鳳翎峰的山道上。
鳳翎峰便是放置鳳翎寶劍的山峰,是周圍環山的第二高山。這裡沒有戒嚴,即便是天下第一的東方群前來也拿不走這鳳翎寶劍。沒有認主的鳳翎寶劍重若萬鈞,想要強行拿走寶劍的人無一不死於非命,之後鳳翎寶劍依舊安靜的待在祭台之上。
「小毅,做什麼呢?」
任毅蹲坐在地上滿臉愁苦,「哥,唉,我們為什麼要爬這麼高的山呢?明知道鳳翎寶劍不會選擇任何人。」
任弘也一屁.股坐在任毅的旁邊,拍了一下只想著偷懶的小子,「讓你平日不好好練功,爬個山就說累。」
「練功有哥哥就好啦,我為什麼也要練?又累又疼,我還打不過其他人。」任毅的臉上都是嬰兒肥,一托腮像一個白胖包子。
「行了你,其他人想要爬山還不允許呢。五天後我也跟你一塊兒爬山。」
任毅小兄弟被一群人寵著,最喜歡吃和掙錢,最討厭練功。連母親霍長思都管不住他。
聽到哥哥也要跟他一塊去,有人陪的感覺比較好,包子臉笑了起來,「哥,你不是去過了嗎?還能跟我一塊去?」
「能,放心吧。」
任毅聽完任弘的肯定后悠閑的坐在無人的山道旁邊的樹蔭里。任弘一隻手將任毅拎起來,用輕功飛到了演武場。
「啊啊啊——哥,我不要去練功,我恐高,我恐高……」任毅的聲音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
第二日,任弘再次出山陪著還在此處逗留的司幾斷和李啟平談天說地。
「我過兩日會去參加試劍日,不知兩位可願一觀?」任弘試探著問道。
外人都不太了解朱雀山莊的試劍日,這次有幸一觀,何樂而不為?
「子揚兄,我真的可以去?前幾年怎麼沒見你帶我去朱雀山莊看一下。」李啟平語帶深意的調侃任弘。
「有朋自遠方來,自然要盡賓主之儀。」任弘笑呵呵的看向李啟平,咱們都這麼熟了,自然不必玩那些客套。
見任弘提到自己,司幾斷對朱雀山莊也很好奇,「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子揚兄不嫌我麻煩便可。」
李啟平這些日子和任弘的關係更近了些,兩家合作也更友好,直接說道:「他可不會嫌你麻煩。」整個人撒發出了和本身不太相合的蕩漾的氣質。
司幾斷:……?
任弘:微笑殺.jpg
「我的意思是我更麻煩一點,子揚兄肯定是要先嫌棄我。」保命要緊,李啟平不想因為任弘的輕功在天上遛狗。
飛一般的雲霄體驗,李啟平拒絕擁有。
試劍日的前一天,李啟平和司幾斷被接入朱雀山莊。司幾斷高冷的悄悄打量著這個通道。
「兩位公子,少莊主明日才會參加試劍,今日需沐浴焚香。暫時不能招待貴客,請兩位隨我來。」一名算得上是二流高手的人帶著李啟平和司幾斷走到一個專門招待客人的院子里。
「這便是兩位公子的房間了,如果有事情可以隨時通傳下人。席某便告辭了。」
「多謝。」兩聲多謝告別了領路人。
李啟平和司幾斷坐在小院里喝茶。
李啟平往嘴裡送了一個花生米,「朱雀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實力深厚,反正是比我家強多了。」
「嗯。」司幾斷捏緊了茶杯,一個二流世家都如此龐大,他又該如何報殺父之仇,殺父之仇,東方群。
「司兄,可是身體不適,眼睛都紅了?」
「無事,可能是因為要來這裡比較激動,昨夜沒有睡好。」
「那司兄可以先休息,我到山莊到處逛逛。」
司幾斷叫住李啟平,「不必了,我正是有興趣才未能睡好。怎麼能錯過呢?」
「理當如此,我們便一起走走吧。」李啟平此時並不知道司幾斷的復仇計劃,只覺得司幾斷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孩兒,他只是找個樂子罷了。
山谷佔地面積很大,有暗河和湖泊,是天然的宜居地區,常年風調雨順。
各家各戶也都是獨門獨院的,最過明顯的建築便是演武場和識育堂,看起來都很大,很結實。
「當年若是我的老祖宗也佔了這一片桃花源,我就不用整天賣刀賣劍還要練武了。」李啟平覺得這地方甚合心意,暗搓搓的想要任弘給自己留個房子。
司幾斷應了聲,但心卻愈發的沉。但他畢竟還是少年,看著這些從未見過的有趣的事情,彷彿所有的仇恨都能夠放下一般,畢竟十幾年前的事情他沒有親身經歷過。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一棟看起來比旁的要大氣許多的院子。
房門大開,任弘生無可戀的坐在院內,穿著廣袖長衫,額頭上點著紅點,宛若觀音坐下XXXL號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