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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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無憂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終於琢磨出一套完整的計劃。

如今最適合的時機便是鹿鳴宴,而離鹿鳴宴只有三天了,他必須在三天內完成所有的事。

第二日一早,他便化了妝換上普通衣服,帶著阿華一塊出門。

趁著阿華去府衙消籍,季無憂獨自去了西街。西街最多的便是古董擺件,日常便是人來人往的,但來這的人也分兩種,一是專往街頭高樓大鋪去的有錢公子哥,另外則是在街尾地攤上「尋寶」的那種沒錢還愛擺闊的公子哥,至於平民根本不會買這些不實用的擺件。

「老闆,這個怎麼賣?」季無憂蹲下身子,拿起一塊看著明亮卻毫無半點出彩的琉璃小瓶,問攤主。

「二兩銀子。」攤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來人衣著簡單但氣質又不像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試探性地報了個價。

季無憂嗤笑一聲,隨手便要將東西放回去。

「哎哎,公子別急啊,您說多少合適?」那攤主連忙攔住季無憂,諂笑著開口。

季無憂也就是裝個樣子,見老闆讓了步,便又蹲了回來,「我看著玩意兒,頂多值七錢銀子。」

老闆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誰家這樣砍價的?你直接砍掉了四分之三啊!這誰扛得住?!

「公,公子,您沒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季無憂擺出一副專業的架勢,與他談起這琉璃的雜質有多少,樣式有多普通,大小也不合適,既不能小到隨身攜帶拿著把玩,又沒有大到可以擺在架子上觀賞。把這玩意從頭到腳批了個遍,將攤主都說愣了。

最後總結:「就這給七錢,我都還嫌虧了呢!」

「嗤!」旁邊傳來一聲輕笑,季無憂惱怒地抬頭望了過去。

他從一開始就察覺到有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因其中沒感覺到多少惡意,他便沒有理會只當是尋常買賣人,不成想這人的目光竟越來越奇怪,甚至還笑起自己來!

季無憂與那人對上了視線,不由愣了愣。

倒不是那男子多好看,他的臉很是尋常,唯一特別的是那雙眼睛,竟是淺灰色的,應該不是中原人。

季無憂本想與他理論一二,見狀卻警惕起來,他直覺這人很麻煩,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想著便要溜,不料卻被人攔了下來。

攔住季無憂的事一個外貌普通的灰衣男子,這人明顯是外族男子的手下,他轉過頭看著那人,這人擺明了是來挑事的,他也就不躲了。

「公子有何貴幹?」

「想請公子喝杯茶。」那人逼近季無憂。

季無憂眨了眨眼,心想,你要是再上前一步,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上手摸你了!

那外族男子也停在了三步外,向他比了個「請」。

季無憂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他比自己高出半個頭,身子雖不健碩卻一眼便能瞧出是個練武之人,打他肯定是打不過的。

跑嘛……

季無憂想著他有兩個人,這條街有四個方向,他瞥了一眼那灰衣男子,計劃從哪邊跑比較好。然而,視線與那灰衣男子接觸上的瞬間,季無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人就是昨日跟蹤他的那個!

季無憂的直覺極准,尤其是對他人視線的把握,從來沒有失過手,何況昨日那樣的驚心動魄,他把那背後的目光記得牢牢的!

季無憂眯起眼,重新看向外族男子。

昨日那人跟蹤自己回了侯府,也就是說,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

跑已經跑不掉了,他也只能去赴一趟這鴻門宴。

季無憂想通后,理了理袍子,對那人一昂下巴,那意思:請吧!

外族男子見他視線來回一掃,臉色變來變去,最後擺出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不由有些好笑。

還沒等幾人離開,那攤主卻急了,他的臉色幾經變換最終還是咬著牙說:「好,七錢就七錢!客官別走啊!」

季無憂看著被塞過來的琉璃擺件也是一呆,他說的七錢只是按低了隨口壓的價,要直接說一兩攤主可能會不樂意,就先往低了說再與攤主討價還價,最後提出各讓一步出一兩銀子,那攤主肯定會被拿下。

沒想到還真的七錢就拿下了?!

「嗤!」

季無憂無語地看那外族男子,這人有毛病嗎,怎麼又笑了?!

季無憂不知道,那灰衣男子其實比他還覺得驚奇。他和那人名為主僕,實為兄弟都二十年了,往日從未見他如此,竟被這麼一人接連逗笑?

灰衣男子重新打量了一遍這個裝扮過的季二公子,雖然他把臉塗得黑黃粗糙,又放下頭髮擋住臉,但並沒有刻意扮出醜態啊?哪裡值得主子這樣開心?

「不用找了。」

季無憂眼看著那外族男子扔了一兩銀子給攤主,換得人家連連道謝,更是不自在。就是他不給,自己也沒真打算讓攤主賠本,一兩銀子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他只是不喜歡被人當冤大頭而已,可這一來搞得自己像佔人便宜的一樣。

季無憂的臉更黑了。

他又不願意因為一兩銀子與這人在大街上拉扯不清,只能不甘不願地跟人來到一間茶樓,叫了壺菊花茶,消消火氣。

「兄台找在下,所為何事?」季無憂開門見山道。

那人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一舉一動頗為賞心悅目,應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在下的有個朋友的妹妹看上了兄台,」那外族男子瞧著季無憂的眼睛,「想問問兄台可有婚配?」

季無憂這下真有些鬧不明白了,昨日這人就跟蹤了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這句是一個借口還是真的?難道昨日只是一個誤會?

季無憂決定祭出萬金油,以不變應萬變,「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子不敢妄作主張。」

「話雖如此,日子總是你過的,」那人不死心,「我朋友的妹妹生的花容月貌,家境也富足,你一看保准動心!」

季無憂越發覺得這人奇怪了,昨日究竟是怎麼回事尚且不知,今日他又是怎樣認出自己的,難不成派人在自己家外盯著?

「是何家千金啊?」季無憂試著打探一下,「若真有兄台說的那麼好,在下可回家與父母商量。」

那人聽到他這話淺灰的眸子卻深了深,放下茶盞,道,「八字還沒一撇,怎能壞人家小姐清白?」

季無憂撇嘴,真是正話反話都讓你說盡了。他探過頭,決定主動出擊,「那兄台又如何得知,我便是你朋友妹妹看上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對永寧侯二公子特別關注,還是因為注意到我,才關注到永寧侯府的呢?

外族男子與他對視了許久,笑了,「季二公子好膽識。」

季無憂眼神一變,沒想到這人就這麼挑破了!

「你究竟是誰?我可不記得,這不年不節的,京城會有外族在。」

「小小商人而已,」那人從懷裡拿出一個玉貔貅放在桌上,「昨日見到這玩意甚是稀罕,派人打探才知道竟是二公子的東西。」

季無憂盯著那墨玉貔貅很是懊惱,還是大意了!

「二公子手頭緊,可與在下合作掙些零花,」外族男子並沒有和話本里一樣高風亮節物歸原主,而是在季無憂直勾勾的目光中把小玉飾反手又收了回去,道,「也省的委屈了自己。」

季無憂雙眼一眯,這人,不會真的是外族姦細吧!

不成,自己現在絕不能節外生枝,再過兩天就是鹿鳴宴,不能與他再糾纏了。

季無憂與他打了兩句太極,便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從後門溜走了。

外族男子打開窗子,見那少年像被狗攆了似的落荒而逃,眼底閃過笑意。

這個季瑞,還真是有些意思……

「主子,這人太過姦猾,不是五公主良配。」一直在角落圍觀的灰衣男子忍不住開口。

男子搖搖頭,「他很聰明。」那人的眼神透徹腦子也靈,顯然是故意裝出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走吧。」

外族模樣的男子今日出來還有其他事,不過是探子彙報了季瑞的情況,他才臨時起意過來會會的,這一次交道打的也沒令他失望。

待二人下樓結賬,卻被掌柜的告知,之前的客人已經付過賬了,還給他留了個口信:

咱們兩清了!

男子聽到掌柜的轉述的口信,愣了愣,笑了。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被人誇有意思的季無憂跑路之後並沒有馬上回府,而是先帶阿華去租了間小屋子,畢竟買院子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買好的,得先讓阿華有地方住,而自己也可以將小庫房不起眼的東西趁這兩日偷渡出來。

錢嘛,能多攢點總是好的,反正留在侯府都得被抄掉!

等阿華將自己的事處理好,季無憂細細教她該如何買院子、找僕人,又要怎麼和中人、鄰居撒謊之後,才拿著自己的戰利品回府。

將給兩個小姑娘買的書本、糕點,和給侯夫人帶的頭釵一一送去后,接下來的兩天,季無憂都呆在院子里沒出門,精心準備著鹿鳴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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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鍾裴淵:我媳婦跑的像被狗攆了!

季無憂: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小劇場2:

反派對小炮灰的印象:很有意思的人,我們相處挺愉快的。

小炮灰對反派對印象:外族姦細,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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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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