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該有結果
林府管家拿來五件礦服,正要將它轉交給素漣時,穆芊凝忽然道:「多謝,兩件就行!」
她已經想好了,一件她穿,一件蘇鳶穿。
素漣接下兩件礦服,便站回穆芊凝身側,隨後便看到林員外從裡屋出來。
林員外換了身衣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
「林員外,礦服本妃已經取到,便不在此叨擾了,就先走了。」穆芊凝一面說著,一面便要走,卻被林員外急急攔下。
「燕王妃,請等一等!」
「不知林員外還有何事?」穆芊凝轉身,問道。
林員外見她停下,便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燕王妃要來的這幾件礦服是給誰穿的,但無論是誰穿,此去都要注意安全。不是因為礦場還會爆炸,實在是因為……」
他頓了一下,斂下眼,半晌,方才道:「那麓山礦場現在交由刑部處理,到處都是殷侍郎的眼線,此去,燕王妃一定要囑託穿礦服那人千萬小心。」
「知道了!多謝林員外!」穆芊凝自是知道的,在同林員外告別後,這才帶著素漣出府坐上馬車。
果然坐上刑部侍郎一位還是有用的,能握著手中實權壓人,倒是他殷琅是一貫作風。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為何要奪下那一半礦場,他似乎也不缺錢……
上一世,她對這些事情向來不關心,卻也知道殷琅在礦場被炸后收了一半的礦地。不過她卻只是問了礦場為何會爆炸,並沒有問他為何要買下那一半礦地。
當年她只是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姑娘,身在愛情的漩渦里不能自拔,哪裡會去管這些東西。那時的她,只要他在身邊就好。
方才豆大的雨點,現已變作了絲絲細雨,隨風飄進馬車內。
她忽而瞳孔一縮,似是看到了什麼。
遠處,娉裊樓前,幾個白衣男子拽著另一個白衣男子,似是不讓他進樓。
若非看到那件白衫上墜著梅花,她還真認不出來那是梅寒笙。
她讓素漣將馬車停下,便自己撐傘走了過去。
那幾個白衣男子都認得她,便有一個男子朝她而來,說道:「白姑娘,您看我們閣主,這……」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自家閣主前些天老往酒館跑,他們也勸過他不要去,可都無濟於事。然而今日喝醉了酒,偏要跑到這青樓來,說是要嘗嘗這風月場所的滋味。
他們閣主是何等清凈之人,要來這青樓,他們只覺愈發的不對勁,可閣主硬是什麼都不說。
「好了,你不用說了,先把他帶走再說!」穆芊凝回道。
「可是這……」男子又回頭看去,只見四個人拉著梅寒笙都拽不動他,嘴裡還一直嚷嚷著要美人。
「素漣,動手!」穆芊凝吩咐道。
只見素漣走到梅寒笙身邊,從身側的小腰包里拿出一根銀針,手起針落,梅寒笙便沒聲了。
「這……」
「放心,只是暈過去了。」穆芊凝看著那幾個男子頗為擔憂的神色,說道。
後來,梅寒笙便被帶到了沁陽樓。他還是住在東面的那間廂房,屋內的擺設一成不變,彷彿在他到來之前,沒有人住過那件屋子似的。
屋內擺設是沒變,可人卻變了。
素漣將梅寒笙弄醒,只是人的確是醒了,可酒卻還沒醒。一張口說的話,還是那句「美人」。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雙眼迷離地看著穆芊凝,忽而眼睛一亮,一句「美人」再次脫口而出。
好在他的那幾個弟子齊齊拉住了他,否則他怕是就要撲到穆芊凝身上。
「實在抱歉白姑娘,我們閣主不是有意冒犯的,他不醉酒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幾個弟子齊齊解釋,臉上滿是歉意。
「無妨。」穆芊凝一面說著,一面便讓素漣替梅寒笙醒酒。
大約半刻鐘的功夫,梅寒笙終於沒了醉意,只是那雙眼睛,卻要比醉酒時黯淡幾分。
他看著穆芊凝,好半晌才道:「白姑娘,你怎麼來了?」他語氣冰冷,與以往對她的態度差別很大。
「梅閣主,您究竟……是怎麼了?」穆芊凝問道,也沒有去在意他的語氣到底冰不冰冷。
梅寒笙看了她一眼,隨後抿了一口茶,「沒什麼,就是突然想通了,有酒有美人的生活才是真的生活!」
穆芊凝一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能從梅寒笙的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從前那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梅寒笙頓時在她腦海里蕩然無存。
半晌,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便道:「梅閣主是否是有什麼苦衷?」
「苦衷?」梅寒笙忽然嗤笑一聲,「本閣能有什麼苦衷!本閣武功高強,底下弟子又都習得衣缽,本閣哪來的什麼苦衷!倒是白姑娘已是有主的人,竟還隨隨便便跑到別的男人的卧房,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聞言,一旁的弟子急急開口解釋,「閣主,白姑娘是我們叫來的,要不是她……」
「閉嘴!」只見寬袖一起,無數梅花急速朝著那些弟子而去。眨眼間,人便已經摔在了地上,白色衣衫漸漸泛出鮮血。
「滾!」梅寒笙怒斥一聲,那些弟子便只能托著傷肢告退。
再看到素漣,已被嚇得不成樣,幾乎就要拉著穆芊凝和那些受傷的弟子一起走。
穆芊凝拍拍她的手,低聲說道:「你先出去吧!」
素漣想出去,可奈何自家小姐不出去,總不能留著小姐一人在這兒吧,可是她還是怕。
她考慮再三,最終還是出去了。
素漣將門帶上,此刻,屋內就只有兩人。
穆芊凝乾脆坐下,還為自己沏了杯茶,慢條斯文地喝著。
「白姑娘不走嗎?」梅寒笙見她不急不躁,也不害怕的模樣,不禁問道。
穆芊凝放下茶,「閣主方才的那些招式,我早就見過了,不過就是傷到皮毛,根本無事。閣主的那些招式,也就只能嚇住我那丫鬟。」
梅寒笙冷笑,「倒也的確,白姑娘是什麼樣的人,本閣的那些招式,還真是嚇不住你!」
穆芊凝陪笑,「所以梅閣主究竟……」
「看來白姑娘今日是一定要從本閣這問出個所以然來!」梅寒笙不怒不喜,只是掛著一張冷臉。「本閣今日就只說一句話,白姑娘聽完便趕緊回去,別在本閣這兒待太久。本閣這裡可沒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行!梅閣主說完,我便走!」穆芊凝回道。
梅寒笙愣了一下,用餘光瞥了她一眼,才道:「白姑娘,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或許你不知道會更好些。」
「所以梅閣主到底在逃避些什麼?」穆芊凝忽然打斷了他,言辭鏗鏘有力。
梅寒笙一愣,並沒有說話。
半晌,他看著她,突然笑了笑,「白姑娘,本閣覺得,有些時候逃避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他說得很隨意,很輕鬆,彷彿只是在說一個笑話。
「為何梅閣主會有這樣的想法?」穆芊凝接著問道,她覺得梅寒笙一定是有苦衷,雖然她知道他不會說,但她卻還是問了。
「你走吧!本閣是不會說的。」梅寒笙起身,背過身子,再不說話。誰也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穆芊凝望著他瘦削的背影,良久,方才道:「閣主,眾生皆苦,或許有些事情一味逃避並不是好法子,反而是勇敢面對,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她頓了頓,看著梅寒笙一動不動的身子,又道:「我不知道今日梅閣主為何會說出這些話,但還請梅閣主不要再去喝酒,還有去青樓了,那些地方不適合閣主。」
「今日我與閣主到底是多說了些,惹得閣主不快,還請閣主見諒。」她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經停了,沒有彩虹,卻有陽光,「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屋子裡便只有梅寒笙一人了。
他走到窗邊,伸手感受著那一縷雨過天晴后的陽光,臉上漸漸浮現笑意,嘴上說著,「慕兒,笙哥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