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與陽謀
說時遲,那時快,我雖認出這手,卻即將面臨著致命的一擊。
「等等……」我驚恐地大叫了一聲,知道已經是避無可避。
那刀子在我面門前停頓了幾秒,又忽地甩向了後頭,與此同時一股勁風落向揪在我衣服的那隻手上。
那隻手趕忙縮了回去,我則趁亂退到了一邊牆角下,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黑影,正和齊老纏鬥在一起,心裡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更令我意外的事,沒多久,又從門后閃出一個身影來。我原本以為這人會加入戰局,沒料想,他卻是徑直奔我而來。
「早知道剛才趁亂就溜了,管他誰是誰的誰?」我心裡暗自後悔,連忙轉身想跑。
那人速度卻十分快,我的腳步還沒邁出,后衣襟已經被揪上。我當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回身一拳就朝他飛了過去,卻不料這人已然高出我許多。他靈活得閃了閃身子,我的拳頭只擦中他的肩頭,不痛不癢的被他給躲了過去。
他見我反抗,趁黑一腳就踢在我膝蓋后的腿窩裡。這一記十分重,我受力不住,「撲通」就給跪了下去。那人趁機上前提著我的手腕,往後一擰,下一招怕是要重壓下來,廢了我這隻手。卻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什麼東西,重擊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直接給飛了出去,接著就狠狠撞在了身邊的牆上。
那人痛苦的悶哼了一聲,滑落在地,竟被傷得無法立馬起身。我見逃命時機已到,趕忙爬起來,顧不得右腿鑽心的疼痛,正欲尋門開溜時,手卻被一把拽上,隨後整個人被提了起來,扔在了一個結實的背上,接著他迅速地退出了打鬥的那間石室。
這人似乎視力極好,在黑暗中也能精準得尋到出路。並且步履飛快,背著個人,也彷彿毫不費勁似的。我見他對我沒有惡意,況且這條傷腿,也只能老實的伏在背上,一動不動的乖乖配合。
我倆彎彎繞繞地跑了好遠,直到他帶著我,跳進了一口類似廢棄的古井內。進入后,才發現裡面原來別有洞天。
「大俠,那個他們已經追不上了,要不你先放我下來,背了這一路也怪累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我的話,讓他的腳步頓了頓,隨後便停了下來,但卻也沒有馬上將我放下。
一時間,我也懵了,不知道他想幹嘛?
「……呃,剛剛多謝您出手相救,還未請教……」我疑惑地主動探問,又不敢貿然問出口。
他還是沒有吭聲,屈了屈身體,將我小心地落在地上。我的右腿剛著地,就傳來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噝噝地倒抽著涼氣,心想:「剛那孫子下手真叫一個重,這種疼法怕是骨頭都被踢傷了?」
由於一隻腳沒站穩,整個人便是往後一晃,眼看著馬上就要跌在地上。那人連忙轉身扶住了我,我抬頭正遇上他的目光,一時間,只感到心內一滯,又驚又喜地說不出話來。
話說這會兒,那抹詭異的綠光又慢慢亮了起來,我的視線,也稍稍恢復了一些。眼前這人的兩手正穩穩地托著我的手肘,將我扶正後,一直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淡綠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麼不真切,不過那雙眼睛倒是灼然明亮,就連看我的眼神,也一如往昔。
「你……」我的語氣有些不穩,生怕仍是在夢境之中。我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撫在他臉上,光滑溫熱,真真是活人的皮膚觸感,這麼說是真的,不是做夢了。
「子琳。」他輕輕地喚了我一句。
我怔住了,被這一句喚回了現實,手也愴然地從他臉上滑落下來。隨即便掙脫了他,轉身欲走。
但我剛轉身,一隻手已經被他緊緊攥上。他掌心的溫度讓我的鼻子酸得更厲害,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擔憂和思念等各種複雜的情感統統涌了出來。於是乎我再也顧不得什麼,回頭就撲到他的身上,揪著他的衣襟放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道:「你混蛋,為什麼……什麼事都瞞著我?」
他將我擁在懷裡,靜靜地任我盡情地發泄。直到哭到最後,我再沒了氣力,只剩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他見我心情終於平復了些,便將我抱到一旁的石階處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我身邊。
咫尺間,卻相顧無言。自長沙一別,我們再也沒有說上話。雖之後在蕭府老宅也曾見上一面,不過那時,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溝通的機會。這些天,難道他都是呆在這裡嗎?
我抬眼想再細看他時,四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始終都還停在我的身上,眉心微蹙,但眼裡卻星火不滅,瞧得我心裡更是一陣陣悶痛。
「……起靈哥,你……」我這一開口,才發現朝他問問題,是極難的。我若是問他出現在這兒的原因?原因我倆都心知肚明,但我現在卻不想讓他知曉我的計劃,所以只能臨時止住了口。
「嗯?」他的頭朝我垂了一些,示意我繼續問下去。
「別來無恙?」
說完我心裡馬上就吐槽自己問得這叫什麼蠢問題?
「……」起靈哥探究著我的神情,並未馬上回答,停了一會兒,才說:「嗯,還好。」
「受傷了嗎?」我借著微光仔細地打量了他一圈,又問道。
「沒有。」他利落地答覆后,可能有些不滿意我這種猶猶豫豫的對話節奏,便直接問說:「是誰帶你下來的?」
「那個沒誰,我就是好奇,自己跟下來看看……」說完我瞥了他一眼,吃力地將傷腿縮了縮。
他低頭看著我的腿,不再說什麼。打開隨行的包,從裡面翻出了一罐藥膏和一些繃帶,再捲起我的褲腿,看了傷處后,抬頭輕聲說:「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
「嗯。」我點點頭,看著他擠了點藥膏在掌心處搓熱,然後便按在我的傷口處揉搓了起來。
說真的,那滋味十分酸爽,細密的疼痛感不多時便讓我腦門上的汗珠一顆顆地滾落下來。我雖怕疼,這次卻異常能忍,儘管抓著衣角的手因過度用力而青筋畢露。甚至,我覺得自己渾身都疼得無法抑制地顫抖。
「如果疼,可以喊出來!」起靈哥將手上的動作緩了緩,看著我,認真的說。
「唔,我沒事,只有將淤血揉散,才能好吧?」
起靈哥聽罷抬頭看著我,並沒有作答。
「還好沒傷到骨頭。」我被他瞧得既心虛又無奈,只得苦笑的補了句。
「你的身體好點了嗎?」起靈哥沒有接話,而是岔開了話題。
「好多了,自從我到了北京之後,就再也沒有反作了。我猜想可能北京的水土比較適合我吧!」我笑嘻嘻地說道。
「那便好!」起靈哥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簡短地答了句。
從來沒想過,再次相遇時,會是在這種環境下,我倆這聊天聊得不僅沒有滋味,反而著實有些尷尬。他將我的傷處包紮好后,示意我試試能不能自己站起來。
我撐著另一條腿,起身後才發現右腿果真松乏了許多,也沒剛剛那麼疼了。我邊踱步,邊忍不住誇讚:「這是什麼藥膏來著?真神奇。」
起靈哥見我的情緒明顯轉變了些,不由揚了揚眉,將那罐膏藥遞給我說:「那就放你那邊,有空你自已也可以多抹一抹。」
我擺了擺手,拒收道:「不用了,好膏藥也要配上好手法才有效。」這話說得隱晦,言下之意也不過是希望葯還是放在他那兒,由他來幫我塗上,此後不再離開我了。
起靈哥聽完我的話,露了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而後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回去。我有些鬱悶,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
這時,他將手又伸進了包里,不消一會兒,摸出了一塊我十分眼熟的東西。那是一塊泛黃的勾雲形玉塊,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手裡,竟然也有一塊這樣的玉石。
「這…這東西你打哪兒得來的?」我吃驚地問。
起靈哥將那塊玉握在手中,唇角一彎,說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我疑惑地望著他,問道:「什麼問題?你問就是了。」
「是誰帶你下來的?」起靈哥口氣驟地提了提,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哎呀,真沒誰,我就是自己不小心從船上跌了下來,那會兒湖面正好有龍吸水,風浪太大了。」我強作淡定地扯道。
起靈哥聽完,默默地將玉重新塞進了包里,作勢就要裝上。我忙拉著他的手制止道:「誒,先別裝,我說就是了,我是被那個齊老頭給拉下來的。」
「蕭容說找到鼎湖,裡面有汲行草,可以解我身上的毒。他原本也沒有讓我下湖的意思,只是那個齊老頭太可惡了,把我拽下來后,還裝神弄鬼的騙我,以為我不知道他的把戲。」
「他怎麼騙你了?」起靈哥將手托著下巴,繞有興緻地問。
「他說倉頡那刻在牆上的雙瞳可攝人心魄,使人產生幻象。所以就算是他將我打暈,拆掉我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和擦拭掉我手掌上的血跡,但我還是有證據證明,我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絕非幻象。姓齊的老頭沒有將我騙成功,反倒讓我認清了他的不軌意圖,對他起了防備。不過我也沒有拆穿,反正演戲嘛,誰都會,至於演得怎麼樣,大家就各憑演技啦!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那你弄清楚了嗎?」起靈哥噙著些許笑意,淡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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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終於出現了,好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