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5)

完結篇(5)

荊無命睡得並不安穩,因為他的小腿又抽筋了,這是自他十歲之後就一直有的小毛病,一受涼就抽。

今天他撲騰著下地摔在桌子邊,血與汗混著泥,被涼風吹了好幾個時辰,再加上那麼重的傷,抽筋都是輕的,沒高燒全虧他這些年被往死里折騰,身體早練出來了。

抽筋所帶來的疼幾乎觸及不到荊無命的痛覺,迷迷糊糊中覺得腿有點不舒服,用力伸展了兩下,立刻就有一隻微微涼的小手伸進被窩裡,順著他的小腿肚子慢慢往上捏。力道不輕也不重,剛好緩解了那點不舒服,荊無命在迷濛中輕輕地「哼」了一聲,睜開眼。

清明如水的月色從頭頂的茅草縫隙中透進來,落下一點細碎的光,他看見星河坐在那點光下,他的床邊,光輝沐浴下,她聖潔得好似一尊白玉神女像。

「你沒睡?」荊無命很不自在地縮腿,喉嚨上下滾動。

星河輕聲道:「你忽然暈倒,我擔心你啊,剛剛幫你換過葯了,止疼的,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傷還疼嗎?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

荊無命沉默好一會,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關心他,在意他。若他一直不醒呢?她是不是會一直坐在這裡,坐到天亮?

「我沒事,你去睡。」他的語調向來刻板而冷硬,沒什麼感情起伏,可說到「睡」字卻抖了一下,因為那隻手忽然捉住了他的腳摸了摸,又一路向上握住他的手。

「手腳都是涼的,還是覺得冷嗎?我給你熱了牛乳,我扶你起來喝一碗吧。」

一碗甜香入腹,身體很快熱了起來,閉上眼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他慢慢活動著手指,驚訝地發現日夜折磨他傷口真的不疼了,只剩下一點麻木酸脹的感覺。

「我本來買了很多的,都被你打翻了,就剩這點了。」星河有點委屈,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荊無命背靠著她身子,哪怕隔著一層衣服也能感覺到,她何止手腳,全身冰涼,涼得不像活人。

她穿得那麼少,這樣冷的夜,也一定很冷吧?熱騰騰的牛乳喝下去的確舒服,她一個小姑娘一點沒喝到全餵給他了,能不委屈么?

荊無命生平頭一次覺得羞愧,稱起身子往裡挪動,空出床邊一大塊地方,在被子上拍拍。

「上來,我抱你睡。」

氤氳月色下,星河好似紅了臉,羞澀咬唇,飛快地脫下外衣,魚一樣鑽進去,腦袋埋進荊無命的胸口,腿纏在他的腿上,呼吸淺淺,小心汲取他身上,她最愛的氣息。荊無命沒傷的那隻胳膊墊在下面,另一隻摟著星河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都圈在自己懷裡。

星河為了這一抱,幾乎貢獻了自己畢生的演技,前半夜是她自己湊上去的,做賊似的,這回被抱在懷裡,感覺可大不一樣,她喜滋滋的偷偷親他,像只小雞啄米,一下又一下。

親著親著,荊無命的呼吸就亂了,身丨下的小東西很不老實,跟著主人躁動不安,然後就被星河捏住了。

「不要命了是不是?受著傷呢,別鬧。」

荊無命聲音都啞了,攬住她的手臂在收緊:「你在勾引我。」

「胡說八道。」星河手下用力,聲音帶了點調笑意味:「等你傷好再說,要是實在難受的話……我用手幫你啊?」

「不用!」黑暗中,荊無命咬牙切齒。

星河原本計劃用三個月的時間治好荊無命的傷,但他恢復速度遠遠要快於星河的預計,在第一個月的時候,他摔斷的左腿還被木板夾著就已經能在地上行走了,第二個月就能在院子里練上半個時辰的劍。

練得是左手劍,星河知道他的右手比左手更快,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練的。

午後的陽光已沒那麼暖,兩場凍雨過後,說話時會噴出白色的霧氣。星河如往日一樣坐在小木凳子上拄著下巴看荊無命練劍,在他手劍的時候為他遞上一碗熱茶,用柔軟的手絹為他拭汗。

「你有沒有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就像……嗯……在夢裡見到過。」星河試探著問。

荊無命瞳孔放大,莫名地看著她。

星河牽著他的胳膊晃晃:「真的沒有嗎?你再想想。」

荊無命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盯著她問:「我沒忘記過任何事,你想叫我想起什麼?」

若是一般小姑娘見他這副殺神附體的樣子早就嚇哭了,星河模仿著一般小姑娘任他拉著,扁著嘴,淚眼汪汪道:「你弄疼我了。」

荊無命不但沒鬆手,反而抓得更緊,逼問她:「我說過,我不做誰的替身,還要我再說一次么?」

星河很無奈,委委屈屈道:「都說了沒有替身這回事,你為什麼不信我呢?」

荊無命也不知是不信還是不管,拉著她往屋裡走,以星河對他的了解,即便不聽心音也知道,他很生氣,氣得要跟她來個激烈的床上運動。

這……星河尋思著,這可是你主動的,可不是我腆著臉非要啃你這顆嫩草,正要半推半就順著他手勁兒往床上一滾,腿都抬起來了,忽然門外一聲輕咳。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西門吹雪逆光而立,看不清是什麼表情,聲音似笑非笑,嘴上說著來得不是時候,卻不動,擺明了是要站在那熱鬧的。

星河很生氣,小荊難得吃一回醋,雖然是吃他自己的醋,但那又酸又氣的樣子她已有多年不曾見過,還沒懷念夠呢,你個修無情道的來攪什麼局?

這麼緊要的關頭,以西門吹雪的實力,完全可以消無聲息的迴避,星河臉皮夠厚,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他可倒好,杵門邊不走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是誰?」荊無命翻身而起,目光沉沉。

西門吹雪微笑道:「故人。」他指了指星河,壞心眼地惡劣道:「她的故人。」

話音剛落,劍光起,一片森寒。

荊無命的劍自右肋反刺向上,以一種奇詭的角度斜插西門吹雪的心臟,卻在將將觸及到他的衣料時被擋住了。

長劍猛彎了一下,迅速回彈。

擋住劍的是西門吹雪的護體罡氣,荊無命不知道,以為他穿了金蠶絲軟蝟甲之類護身衣,劍不停,朝西門吹雪脖子上划。

西門吹雪的反擊只有一個動作,他用兩根指頭捏住劍尖,二指一挫,劍身嗡鳴,荊無命手腕劇振。

劍但凡硬一分,必然碎裂,荊無命握劍的手但凡松一分,長劍必然脫手。

一個回合,一敗塗地,荊無命像是被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連呼吸都帶著刺痛,握劍的手已綻出青筋。

這樣的打擊對一個少年來說,足已讓他一輩子都拿不起劍。

西門吹雪嘆了口氣,露出點不合時宜的懷念,想當初,他們倆比劍也是一個回合,一個回合同歸於盡,而那時,他要比他年輕許多。

若沒有百十年前的那場奇遇,荊無命若沒有死過一次,今日比劍誰輸誰贏可不好說。

想到這,西門吹雪惡劣的語調消失了,眼睛里純良無害地像只兔子:「你的劍很快,也很有天分。」

這下荊無命不但手背的青筋暴起,額頭的血管也跟著突突跳。

星河可不樂意了,瞧瞧這人,鑽研劍道幾百年的老傢伙欺負一個重傷初愈的少年,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圓溜溜的大眼睛瞪過去:「你來幹什麼?」

西門吹雪道:「我們上次的話似乎還未說完。」

星河想起來了,關於入聖的事,天道給單獨開的小灶還沒吃完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小荊,我有話跟他說,你先迴避一下好不好?」

荊無命冷冷道:「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星河搖著他的手:「我也沒問你為什麼會受傷墜崖呀。」

荊無命把手一甩,冷硬道:「你上次晚歸,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怎麼會,那次我之所以回來晚了是幫你找劍去了,我沒騙你,你相信我啊……」

荊無命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遠。

星河追到門口痴痴地看他遠去的背影,回頭怒道:「西門吹雪!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幹什麼挑撥離間?」

西門吹雪坐下來,無辜地看著她:「有么?」

「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西門吹雪有些好笑:「你連我的名字都忘了,還記得我以前什麼樣?」

「我很奇怪。」他接著道:「生死存亡之際,你竟然還有心思耽於情愛?」

星河笑了一聲:「你還小呢,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什麼比得上情愛更叫人快活。」

……

荊無命在外面一直晃蕩到晚上才回來,回來時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他走了?」

星河正在做飯,一邊往灶里添柴煮米,一邊守著藥罐子煎藥,小院兒里飄著亂七八糟的味道。

「早就走了。」她笑言晏晏:「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荊無命仰頭望向山崖:「上面。」

星河手上的動作停了,因為她聽到他說:「我要走了。」

「走?」

「是。」

星河衝上去抱他,哽咽著問:「你為什麼要走?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

荊無命退開一步:「我本來就是要走的。」

「是因為今天那個男人嗎?我跟他真的沒什麼!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你一個啊,都這麼久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荊無命的手已攥緊,心也在收縮:「不是。」

他說:「我遇到了來找我的人,我得回去。」

星河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上官金虹跟她搶人呢!荊無命一點恢復記憶的跡象都沒有,現在別人一招手,他就要回去!她氣得天靈蓋都要起飛,暗暗咬牙,苦著臉道:「那你還會回來嗎?」

荊無命只留給她一個背影,背影僵硬,他似乎想轉過身,卻在側身時猛然停住。「嗯。」

「或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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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小白花:嗚嗚嗚他走了

背地裡:我殺上官老賊!

我要一口氣寫完!目測還有兩三章的樣子

話說,有想看的番外嗎?歡迎評論哦~

沒有我就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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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神仙在線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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