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冬天路上的行人萬般無奈,只得將冬衣扣得嚴嚴實實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縮著脖子,疾步前行。
肖輝在鎮上買了一些必須品,備了一輛馬車,二人一番喬裝打扮,便上路了。
臘爾山脈,一個奇怪的地方,四季如春,樹茂林深。初步預計,抵達臘爾山脈苗人谷需要三個月的路程。拉爾山脈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人跡罕至,一路上李透玄不斷購買各種藥材,配製避蟲散,畢竟那種潮濕的叢林環境,到處都是毒蟲蛇蟻。
肖輝根本不在乎,因為憑肖輝血魔心經第二階段,普通毒物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況且左手中指上的毒皇戒指可解百毒。
冬天的雨,總是那麼的陰冷,似乎還有點小小的毒辣。那雨滴伴隨著冷風打在李透玄的臉上,有一股針扎般的疼。
經驗告訴李透玄,一場雨後,便會冷上一些。李透玄取過馬車內的大衣披在身上,撥了撥馬車內的火爐,看了一眼盤膝運功的肖輝。已經走了半個月了,再路過城鎮的時候,必須在買些木炭了。
馬車停了下來,肖輝睜開雙眼。與李透玄對視一眼。
「主人,有人攔住了去路。」車外駕車的心奴敲了敲車門說到。
若仔細觀察,會發現駕車的心奴正是方龍章拋棄的兩個手下其中一人。此人裹著大衣一邊駕車一邊盤膝運功抵禦嚴寒,手上的幾個顯眼的凍瘡,暗淡的眼神顯示此人已經失去了自主意識。
李透玄伸手打開車門,寒風吹進車內,吹的李透玄一個激靈。肖輝握住手中黑影天王刀,看著車外的人,目光陰冷,因為透過月光,隱約看到了振義觀弟子的服飾。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肖輝走出馬車,看著路邊停靠的幾輛馬車。看來這些人已經在此地等候多時了。
「肖輝,你也有今日!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中奇毒,我看你今日怎麼逃。」
說話的中年女子正是振義觀的敏赫長老,身後跟著十餘名振義觀弟子。肖輝抓起身邊的黑影天王刀,彎腰走出馬車,李透玄緊跟在肖輝身後,一臉的擔憂。
肖輝:「你們消息倒是很靈通嘛。怎麼就你振義觀來人截我?那瀟然劍宗怎麼沒來人?」
敏赫:「瀟然劍宗聽說你中了毒,已經派人四處抓你了,我已經派人通知了瀟然劍宗。看你這樣子,怕是想去苗人谷尋保命之法吧?哈哈哈哈,你休想!」
肖輝將刀立在身側,斜著眼睛打量著面前的中年女子冷冷的說到。「呵呵呵,敢問你是何人?」
敏赫:「貧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振義觀長老,敏赫。張觀主待我恩重如山,你竟然害他性命,今日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敏赫說完,蹭的一聲抽出手中佩劍,劍鋒斜指肖輝面前的雪地。
肖輝:「哈哈哈……那就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厲害。」肖輝說完,抬手一刀揮出,催花刀影漫天飛舞,掃向前方。
「八卦劍盾!」霎時間,以敏赫長老為中心,十餘名振義觀弟子舉劍形成一個八卦形劍盾,抵擋著漫天刀影。
「布屠魔劍陣!」敏赫長老與八名弟子圍著肖輝與李透玄腳踏罡步不斷旋轉,其餘幾名弟子圍在四周掠陣。
李透玄左衝右突,不斷閃躲,手中銀針不斷疾射而出。
忽然,一名弟子一劍刺向李透玄後背,肖輝猛的一個轉身,一把拽過李透玄,生生躲過了這一劍,緊接著欺身一個箭步衝到此人面前,一掌拍向此人拿劍的右臂。
「啊!」
此人顧不得手中掉落的劍,迅速捂著右臂向後退去,只見此人右臂發黑,顯然是中了毒皇戒指的毒。
「卑鄙小人,竟然用毒!」
此人一把奪過身邊同門手中長劍,一劍斬下右臂,黑血噴涌而出,命雖保住了,可斷了一臂,與死無異。
眾弟子圍著肖輝二人,看了看地上發黑的斷臂,不敢上前。
李透玄雙手各捏著一排銀針,護在肖輝身邊。肖輝平舉黑影天王刀,冷漠的掃視著圍在四周的人。
忽然,肖輝渾身一陣酥麻,胸口開始劇痛。立即放下平舉的刀,彎腰拄著刀,左手捂著胸口,眉頭緊皺。
「透玄,你快逃吧,我體內毒素又開始發作了!」
肖輝說完,呲著牙推著李透玄。李透玄緊緊抓住肖輝的肩膀,看著四周虎視眈眈的振義觀弟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我怎麼可能拋下你,我說過要幫你解毒,就一定會信守諾言。」
「哈哈哈!肖輝,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今日還不是死在我敏赫手中?振義,今天我就為你報仇血恨,祭你在天亡靈。」
敏赫長老說完,開心的手舞足蹈,彷彿看到了下一幕自己一劍殺死肖輝的那一幕。
肖輝的胸口越來越痛,拄著刀,慢慢的跪在了地上,艱難的抬頭看著敏赫。
「什麼?在天之靈?哼哼哼,敏赫長老,你想得美,張振義的魂魄早被我拘來練的魂飛魄散了,哈哈哈。」
聽到這裡,敏赫長老氣急敗壞,向前一個箭步一腳踹在肖輝胸口,肖輝感覺渾身一震。整個人瞬間被踹飛出去。
李透玄立即衝出人群,一把拉住倒地的肖輝。這個時候敏赫長老已經提劍沖了過來。
李透玄一把甩出手中銀針,敏赫長老劍花狂舞,將面前的銀針擊落。緊接著一個箭步衝到李透玄面前,李透玄自知不敵,迅速向後退去。
敏赫狠狠的瞪了一眼後退的李透玄,扭頭看著地上的肖輝,抬起手中寶劍。
「受死吧!你這惡賊!」
敏赫一劍刺向倒在地上的肖輝,此時的肖輝已經疼的撕心裂肺,只想快些結束。
敏赫一劍刺下,可就在這時,劍鋒即將刺穿肖輝咽喉之時,敏赫忽然定在原地,竟然動彈不得,敏赫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緊接著李透玄一腳踹在敏赫胸口,敏赫到飛出去,跌落在地上。
肖輝在地上捂著胸口痛苦的哀嚎,在李透玄腳邊滿地打滾,只見李透玄手上提著一個展開的小捲軸,捲軸展開有人臉大小。
當赫敏看到這個捲軸的時候,頓時嚇了一跳。
「定神捲軸!玄松真人是你什麼人?」
赫敏問完,李透玄撇了撇嘴,正要說話,忽然林中傳了一陣拍手稱讚的聲音。
「厲害厲害,果然厲害。名震江湖的定神捲軸,果然名不虛傳,剛才你若是用飛針,這老道姑就得死在這裡了。」
說完之後,路邊林中走出一幫人,來到赫敏與李透玄之間。
「唐孤雲?竟然是你!」李透玄很是意外,沒想到唐孤雲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
此人一身灰色蛇紋長袍,面色蠟黃,暗紫色的嘴唇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身後一眾人馬面容枯槁,目光獃滯,顯然早已不是活人了。
唐孤雲背著手走到路中央,扭頭看了看敏赫,又看了看地上打滾的肖輝,沖著李透玄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暗紫色的嘴唇。
「透玄姑娘,你師父玄松真人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你為何不辭而別呢?你手裡拿的捲軸,是你的嫁妝嗎?嘿嘿嘿……。」
唐孤雲一臉邪異的說完,李透玄胃裡一陣翻滾,差點就要吐了。
李透玄看了看腳下疼的死去活來的肖輝,思索片刻,將定神捲軸舉到胸前。
「唐孤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師父既然答應將我許配給你,那我就是你的人。不過,地上打滾這人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老道姑與他有仇,你幫我擺平她,我就跟你走,怎麼樣?」
李透玄說完,唐孤雲一番思索,看了看敏赫以及一眾振義觀弟子。
「呵呵,振義觀的九星除魔陣厲害非常,要我對付振義觀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透玄姑娘你得先把定神捲軸給我才行。」
唐孤雲說完,貪婪的盯著李透玄手中的定神捲軸。這時,敏赫長老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唐孤雲,你算什麼東西,還想要這定神捲軸,今日不僅這肖輝要死,那定神捲軸我也要了!」
敏赫說完,提著劍走向李透玄,根本不把唐孤雲放在眼裡。唐孤雲一看不好,正要率先出手搶奪李透玄手中的捲軸,李透玄雙手一把扯住定神捲軸。
「誰敢動!誰再敢動一下,我就毀了這捲軸!」
果然,唐孤雲和敏赫皆愣在原地。敏赫貪婪的看了一眼李透玄手中的捲軸,恨恨的瞪了一眼唐孤雲。李透玄看了看地上虛弱的肖輝,咬了咬牙。
「敏赫,你不是也想要這定神捲軸嗎?送給你好了!」
說完,將手中捲軸猛的向空中一拋!
看到這一幕,唐孤雲氣急敗壞,大吼一聲。
「你敢!」
下一刻,一場爭奪之戰爆發了。唐孤雲立即沖向捲軸方向,身後的一眾屍兵緊隨其後沖向振義觀眾人。
振義觀眾弟子迅速發起攻勢,敏赫率先一把抓住定神捲軸,與唐孤雲打的如火如荼。
另一邊李透玄心痛的看了一眼被敏赫拿在手中的定神捲軸,咬著牙扶起肖輝登上馬車,對著駕車的心奴大喊一聲。「快走!」
駕車的心奴猛的一抽馬背,馬車似箭一般沖了出去。撞倒兩名屍兵,揚長而去。
肖輝靠在馬車裡,緊緊握住黑影天王刀,虛弱的對著李透玄說道。「謝謝你…」
李透玄瞪了一眼肖輝。
「別說話,快點壓制子午裂心毒,一會他們追過來咱們就死定了。」
肖輝緩緩閉上眼睛,竟然昏睡了過去。
雪還在不停地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像千萬隻白色的蝴蝶漫天飛舞著,在昏暗的月光下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
不知不覺之間,二人來到了臘爾山脈,二人棄掉馬車騎馬進山,越往深處走越暖和。
「這臘爾山脈果然神奇,植被茂盛,四季如春,就是不知道苗人谷在什麼位置。」
「臘爾山脈之外有一條沱江,沱江無數條分支延伸進入整個臘爾山脈,苗人谷在臘爾山脈的中央,地勢低洼。有一個小湖,我們沿著水路走,就能找到苗人谷。」
在密林中行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種特定的氣候,會讓林子里潛伏著各種奇異而危險的動物。隨處可見各種從未見過的毒蟲或昆蟲,植物上總是爬滿了咬人的大螞蟻。
讓李透玄震驚的是肖輝手中的龍虎滅魂扇,所有動物生靈一接近肖輝竟然瞬間全部死去。
原來肖輝手裡不斷煽動的龍虎滅魂扇,每扇一下,扇面上滅魂符就亮一下,所有附近的生靈,全部被肖輝的扇子殺的魂飛魄散。
李透玄準備的驅蟲藥粉竟然沒用上。李透玄不得不高看一眼面前這個神秘的男人。
地面潮濕的樹葉層下經常是又滑又軟的泥漿和腐爛的木頭。一團團的藤蔓和亂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行走變得更加困難,再加上林子里悶熱異常,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會滿身大汗。無奈之下,二人不得不經常施展輕功。
走過崎嶇的泥路,便來到了小溪邊,小溪的水清澈見底,李透玄不由地捧起一手,喝了下去。
「哇!溪水真涼呀,說不出的暢快,肖輝你不喝一口嘛?」
肖輝好似沒聽到李透玄的話,眼睛獃獃的盯著前方。李透玄順著肖輝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背著竹筐的苗族打扮小姑娘正在上游望著二人。
肖輝遙遙對著上游的女孩抬手施禮。
「敢問,這裡是苗人谷嗎?」
肖輝問完,上游的小姑娘一扭頭三步並作兩步跑了。
「這裡很少有外人來,你怕是嚇到人家了。」
李透玄說完,縱身一躍,追了過去,肖輝緊跟其後。沒多久,李透玄就追上了那個小姑娘。
「喂,表跑!我是李幽玄她姐姐,你別害怕,我回來看李幽玄的,你認識她么?」
小姑娘看了看李透玄,又看了看緊跟過來的肖輝,點了點頭。
「幽玄姐姐在南花寨,我帶你們過去。」
小姑娘說完,扭頭嫻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二人緊跟其後,肖輝看了看李透玄。
「我說透玄姑娘,苗人谷不是你的家鄉嗎?你怎麼一點都不熟的樣子?」
聽到肖輝這麼問,李透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嘿嘿,我父母死得早,我和妹妹都是由寨里老人撫養大的,七歲那年我師父玄松真人來苗人谷,就把我帶走了,我妹妹死活不走,這一別就是十好幾年,自然不熟了。」
聽到這裡,肖輝同情的看了李透玄一眼。一路上通過聊天肖輝得知了苗人谷的大致情況,苗人谷分為四大寨,東花寨、西花寨、南花寨、和北花寨。各寨一個寨主,四寨各項事宜均由御毒教教主裁定。
御毒教教主及四大寨主以及教中核心家族居住在四寨中心的望月潭,望月潭後方有一座山,名為望月峰,望月峰上有一個奇梁洞,據說是御毒教禁地,內部毒物無數,至今無人敢進。
沒多久,二人就在小姑娘的帶領下來到了南花寨。肖輝一看就知道,這裡民風淳樸,居民生活比較富饒。
一個漢族赤膊趕著兩頭牛走在路上,盯著肖輝二人看了半天。似乎對這兩個外鄉人很是好奇。寨里的小孩子圍在李透玄身邊叫來叫去。
來到寨中一座小院落內,一個藍衣女子盤著頭髮,正彎著腰打理院里晾曬的草藥。似乎聽到了來人的聲音,放下手中的草藥起身扭頭看了一眼。半晌之後。
「姐?是你嗎?」
「幽玄!是我呀!」
二人激動的熱淚盈眶,抱在一起久久不肯分開。真是額頭已把光陰記,萬語千言不忍談。
李幽玄炒了兩個菜,左鄰右舍紛紛端酒端菜來到了院子里,歡迎透玄和肖輝的到來。肖輝與李透玄坐在上席,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醇香的米酒,肖輝端起一碗米酒,與幾個漢子碰了一杯,一口喝盡。
糯米加野果釀造的米酒,入口醇厚,回香持久,在這種潮濕的地理環境中,驅寒除濕效果很好,不知不覺間就喝的暈頭轉向。
李透玄拉著妹妹訴說著多年來的生活,眼淚始終在眼眶中打轉。
夜幕降臨,溫熱的山風微微輕撫,眾人燃起火把,拿起蘆笙,眾人圍在一起跳起了蘆笙舞,好不熱鬧。
肖輝不勝酒力,被兩個漢子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旁邊走來一位老者,身後跟著幾個年輕人。
「年輕人,酒量不錯嘛。」
聽到說話,肖輝立即起身施禮。
「肖輝,這是我們南花寨的寨主,邢沛風,邢寨主。」老者身邊的年輕人為肖輝介紹道。
「哦,晚輩見過邢前輩。」
「嗯,肖少俠果然一表人材,我聽幽玄說,你此番來到我們苗人谷,是為了解毒?」
邢沛風問完,看了看肖輝。
「不瞞邢前輩,晚輩遭人暗算,中了一種可以不斷在生的毒,名叫子午裂心毒,現在發作的頻率已經略有加快了,晚輩期盼能在這裡找到一條生路。」
肖輝說完,邢沛風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捏住肖輝的脈搏,沉思片刻。
「嗯……此毒確實霸道無匹,據我來看,當今天下能解此毒之人不過五指之數。肖少俠竟然能壓制住此毒,看來肖少俠也非一般高手。」
聽到邢沛風這麼誇耀自己,肖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邢前輩過獎了,晚輩不過機緣巧合,略有機遇罷了。依邢前輩來看,晚輩這毒,應該怎麼處理才好?」
肖輝問完,小心的看著邢沛風。邢沛風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思索片刻。
「我御毒教確實有辦法化解此毒,不過卻不是解毒。只不過……若要化解此毒,必須經由教主同意方可,因為需要用到一篇功法,那部功法,乃是我御毒教核心隱秘,只有教主才有資格修鍊。」
聽到這裡,肖輝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忽然想起一首樂曲,涼涼。
邢沛風似乎看出了肖輝的失落。
「明日,我去面見教主,替你想想辦法。」肖輝只能鞠躬感謝。邢沛風說完,轉身離去。
肖輝悵然的望著載歌載舞的男男女女,伸手端起酒杯,一口喝盡杯中米酒,迷迷糊糊之間,只聽到蘆笙歡快舞動的聲音,似乎還有蘭裟的歡聲笑語。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一晃眼就過了半個多月。當得知苗人谷教主不願付出族內核心功法為肖輝解毒的時候,肖輝就釋然了,早就想到會是這樣,人家視若至寶的隱秘功法,怎會輕易傳與外人?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肖輝得知了那部心法叫煉毒心經。
當肖輝提出要見教主一面的請求的時候,對方甚至連迴音都沒有。肖輝每日閑庭信步,賞花飲酒。李透玄似乎比肖輝更難過,多次跑到邢沛風寨主哪裡求助。甚至還硬闖過教主府邸。
這天清晨,走出吊腳樓,地上濕潞潞的,很顯然,昨天夜裡下雨了。肖輝剛沒走幾步,就又下起了雨。
雨如針尖,拍打著肖輝慘白堅毅的臉龐,肖輝閉上眼睛,彷彿回到了多年前在岩葉家族當書童的時候。
那個時候站在公子門外,聽著公子葉向南沏茶的聲音,抬起臉迎著濛濛細雨,彷彿這些年就像一場夢一樣。
將死之人,總是會有諸多感慨。胸口的疼痛和渾身的酥麻將肖輝從無盡的回憶中拉扯出來。
以前是幾天發作一次,現在基本上是一天發作一次,而且越來越疼,功力也極速下降,每次疼痛過後,肖輝拍拍身上的塵土,堅強的站起來。
「你這樣等死不是辦法,我陪你殺進教主府邸,逼他交出練毒心經,反正也是一死,何不拼一下?」
聽到李透玄這麼說,肖輝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透玄。
「誰說我在等死?」肖輝說完,一臉得意的看著李透玄。
李透玄立即伸手在肖輝額頭上摸了又摸。
「你不會是腦袋燒壞了吧?」李透玄不可置信的說道。
肖輝拍掉李透玄的手。
「我是等死的人嗎?要是來硬的能行,我早就殺進去了,現在的我,功力不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若是我全盛時期,這苗人谷還真不一定能有人擋得住我。但現在不行。」
肖輝說完,李透玄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你這是等什麼呢?」
「等死!」
「你不是說不會死么?」
聽到李透玄這麼問,肖輝知道非解釋一番不可了。
「我曾在一個古墓里偶然得到了一本鬼系秘籍,名叫原神策,專門修鍊靈魂念力與符咒。普通人死後就是死了,我死了,我可以封閉三魂七魄不散,我的魂魄可以繼續修鍊原神策,到時候功法有成,我就可以找一個先天魂魄不全的痴獃之人附體!大不了這副肉身皮囊我不要了。」
聽到肖輝說完,李透玄頓時好像想起了什麼。
李透玄:「你說的功法,可是失傳已久的鬼系功法?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等機緣,我說你都快死了,怎麼還這麼輕鬆自在。」
肖輝:「呵呵,前提是我死後,能夠成功將三魂七魄封閉在一起,保證它們不散。後期還得修鍊成功才行,這中間一旦出現什麼變故,恐怕我就得魂飛魄散了。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非常牽挂我的人在等著我,我要活著去見她。」
李透玄看了看肖輝,剛要問是什麼人如此牽挂你,就看到一個苗族姑娘騎著馬來到二人面前。
「你就是肖輝吧?教主讓你過去一趟。」
肖輝不禁心中疑惑,難不成這教主改變主意了?
「哦?姑娘可知,叫我過去所為何事?」
肖輝問完,那個姑娘只是搖頭,什麼都不知道。
無奈之下,肖輝只好與李透玄隨那女子向望月潭方向走去,遠遠的看到望月潭後方高聳挺拔的望月峰。
沒多久,在苗族姑娘的帶領下,肖輝與李透玄來到瞭望月潭附近的待客大殿。
一進入園內,肖輝頓時覺得氣氛有些異常,不禁使勁握了一下手中的黑影天王刀。
推開大殿的門,肖輝二人進入大殿,瞬間呆立在原地。
因為大殿內坐了幾十個身穿道袍的人,有的手拿浮塵,有的手握佩劍,最顯眼的還是敏赫長老,坐在左側眾人中央,扭著頭看著肖輝與李透玄。
大殿右側一身黃衣,身材魁偉的岳瀟然帶領二十餘名弟子虎視眈眈的盯著門口的肖輝。
大殿上方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太太坐在一張騰蛇大椅上,應該就是御毒教教主了,兩側站著四名寨主。
「你就是肖輝吧,這些人昨日來到我苗人谷,說是來找你取一樣東西,這些人你可認得?」
說話的是御毒教教主徐映容老太太。肖輝站在大殿門口,掃視著著殿內眾人,心裡叫苦不迭,苦苦思索脫身之計。無奈之下,只得彎腰施禮。
「回徐老前輩的話,這些人晚輩不認識,若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晚輩告退了。」
肖輝說完之後,拉著李透玄轉身向殿外走去。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敏赫長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不許走!把你欠的東西留下再走!」
說完之後,身邊坐著的幾十號道教聯盟眾人嘩啦一下全部站了起來。
肖輝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徐映蓉教主敲了敲手中竹丈。
「休得大聲喧嘩,我苗人谷可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這肖輝,究竟欠你們什麼東西?你們說出來。既然到了我苗人谷,那就由我來主持公道。」
徐老太太說完,岳瀟然坐在椅子上嘿嘿一笑,似乎很不把這老太太放在眼裡。
「他欠我們幾百條人命!我是來要帳的!大家一起上,將這魔道惡賊亂刃分屍!」
敏赫長老說完,道教聯盟眾人紛紛拔出手中兵刃。岳瀟然也起身準備好好湊一下熱鬧。忽然,徐映蓉老太太一聲怒喝。
「放肆!!我苗人谷豈容你們如此胡鬧?誰若敢在我苗人谷行兇作惡,我苗人谷必誅之!」
徐老太太說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霎時間,大殿四周門窗盡開,出現大批苗族子弟,各個手持雙鉤,腰胯彎刀,院內到處都是毒蛇。徐老太太的竹杖中慢慢探出九條細小的紅色蛇頭,嘶嘶吐著信子。
「哼!我道教聯盟的事,你苗人谷也要管么?你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說話的是如波觀觀主胡寄真。徐老太太怒目一瞪。
「道教聯盟又如何,不妨你可以試試,看看你能不能活著離開苗人谷!」
徐老太太剛說完,肖輝對著李透玄看了一眼。
「跑!」
肖輝話音一落,同時與李透玄飛速向殿外逃去。身後頓時爆發出兵刃交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混戰聲,慘叫聲,追殺聲,此起彼伏。
身後道教聯盟眾人緊緊追著逃跑的肖輝與李透玄,緊接著是瀟然劍宗的弟子,四周還有大量的苗族子弟緊追不捨。徐老太太看著面前混亂的場面。大手一揮。
「給我追!一個不留,統統丟進萬蛇潭!」
緊接著,一場別開生面的運動會開幕了,眾人瘋狂的你追我趕。
忽然,前方沒有路了,一條河流攔住了肖輝二人的去路。就在這時身後的追兵已經趕到。
「惡賊,看你能跑到哪去!」身後傳來岳瀟然的聲音。
肖輝與李透玄對視一眼,剛要跳入河中,只見河中露出一個又一個的人腦袋,越來越多。一個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嘿嘿嘿,這世外桃源般的苗人谷,今天怎麼如此熱鬧!」
眾人尋著聲音來源望去,只見水中慢慢浮起一個人,此人騎在一具屍兵的脖子上,緩緩從河中走了出來,緊接著大批的屍兵從河中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飛雲宗唐孤雲。只見唐孤雲騎在一具屍兵脖子上,站在眾人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氣喘吁吁的敏赫。
後面大批的苗族子弟很快就跟了上來,看到這一幕,著實嚇了一跳。
「敏赫長老,上次一別,你又老了許多呀。你搶了我的東西,什麼時候還給我呀?」
唐孤雲說完,笑眯眯的盯著敏赫長老。敏赫長老一陣反胃,看了看河邊的肖輝和李透玄。
「那惡賊肖輝與這個屍宗魔頭是一夥的,大家一起上,殺了他們!」
敏赫長老喊完,頓時場面一度混亂,屍宗唐孤雲率領大批屍兵,道教聯盟眾人與瀟然劍宗聯手,苗人谷徐老太太率領一眾弟子,加上滿地亂跑的毒蟲蛇蠍。混戰再度爆發。
李透玄立即拉著肖輝退到了一邊。肖輝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二人對視一眼。一個轉身,撲通一聲跳入河中,向著河對岸遊了過去。
「肖輝惡賊跳河跑了!」
不知是誰大喊了這一聲,頓時身後撲通撲通之聲不絕於耳,身後的敏赫長老不願與唐孤雲糾纏,一個轉身也跳入河中,向肖輝追去。
唐孤雲見此情景,不得不率領一眾屍兵渡河追去。
「渡河!給我追,擾我苗人谷清凈者,盡數誅殺!」
徐老太太一聲令下,四周苗族弟子立即從林中取出一排排竹筏,划水向前追去。
肖輝率先拉著李透玄游到河對岸,只見李透玄累的幾近虛脫。二人回頭望了一眼河面上的追兵,咬了咬牙。
「快跑,去那山頂!」
肖輝說完,一把扛起李透玄,瘋狂的向不遠處的山上跑去。李透玄不可思議的看著肖輝,居然有如此強悍的體力,拎著那麼沉的大黑刀,還抱著自己,竟然能跑這麼快。
二人終於跑到了山頂,看著山底下還在奮力奔跑的眾人,肖輝如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辦?他們追上來了!」
肖輝說完,李透玄四下里一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山洞,於是快速走道洞口,洞口寫著三個字,奇梁洞。
「奇梁洞,據說是御毒教的禁地,裡面全部都是毒物,沒有教主信物,進去必死!」
李透玄說完,絕望的看了看肖輝。肖輝眯著眼睛看了又看。
「我手上的戒指能解天下百毒,憑我現在的實力,那些人隨便一個都能殺了我,不如我們就闖進去試一試!」
肖輝說完,盯著李透玄。李透玄咬了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正在這時,道教聯盟的人已經陸續登上瞭望月峰頂,來到洞口。
「哼!你們這對狗男女,看你們能跑到哪去!」
說話的正是如波觀觀主胡寄真。胡寄真身後陸陸續續有人爬了上來,人越來越多。
緊接著瀟然劍宗的人也到了,岳瀟然和敏赫長老並排站在一起,身後是狼狽不堪的瀟然劍宗弟子與道教聯盟眾人。另一側唐孤雲領著一幫屍兵虎視眈眈的看著敏赫長老,礙於對方人數眾多,沒有動手搶奪敏赫長老身上的定神捲軸。
沒多久,徐老太太在四位寨主的攙扶下來到了洞口。眾人外圍密密麻麻圍著苗族弟子,只等徐老太太一聲令下,發起攻擊。
徐老太太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扭頭看著站在洞口的肖輝和李透玄。
「諸位如此不把我御毒教放在眼裡,那也休怪我徐映蓉不客氣了。」
岳瀟然聽到徐老太太這麼說,看了看四周人數眾多的苗族弟子,知道此時不宜硬拼,於是上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