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天一流】
「錢的問題雖然解決了，但校長你的話，布置應該不會就這麼一點吧。」
老賊還有多少打算，蘇修也許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試著套一下話。
「想法自然還是有的，但這是學院內部安排，蘇修你的話，按照先前約定，應該沒許可權得知的。」昂熱不動聲色地說著。
卡塞爾學院雖然包分配，但這也是一定範圍內，即將獨立自主的蘇修，可不會被包括在其中。
當然，這句話還有一個言外之意。
「校長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我還是明白的，」蘇修客套著，「但抱歉，學院的確是留不住我了。」
外人不能言說的事情，那自己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昂熱的話，有挽留的意思，但是在蘇修看來，更多地卻是意思。
蘇修笑了笑，但眉宇間卻沒有笑意，「這三年時間裡，我們的確相處得很愉快，但想要繼續掌握這柄刀……我想這還是有些恕難從命。」
昂熱無聲地挑了挑眉。
少年說完話后，隨即便是緘默不言，但眸子間卻是掠過一絲絲精芒，直視著眼前老者。
兩人間的氛圍有些沉悶，昂熱靜坐原處，但眼角卻拉出了鋒利的紋路，有種說不出來的狠勁。
老傢伙撇了蘇修一眼，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看樣子，校長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蘇修笑笑。
「那麼，也的確應該再讓你看看……我這心中決意！」
將躊躇負於決意，這心底便是再無迷茫！
沉寂，死寂，氣機凝滯到了極點，這裡明明只有兩個人，可似乎卻是有著硝煙瀰漫，殺機肆逸了起來。
兩個人都在蓄勢待發，但蘇修並沒等下去。
「嗡——」清澈劍鳴響徹於此。
蘇修抄起手中長刀，直直斜斬而去，刀光劍影似是並做一道，清麗無比，劃破了此處的平靜。
他從一開始就拿上了刀，因為打從一開始，蘇修就知道自己會用到手中之物！
但是還不夠，這還不夠快！
昂熱的言靈是「時間零」，猶如指尖流水般的陰影，他本身的存在宛若悖論，根本就不會出現時機上的失誤。
與昂熱對刀，其實無有先後之分！
校長抽出一柄折刀，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號折刀，刀身呈現微微弧形，滿是扭曲卻清晰的紋路。
一瞬間，有些縹緲而朦朧的詠頌唱響了起來。
昂熱絲毫不移動，他也不需要移動，以同樣的速度斬出了折刀，層層刀光竟是分毫不差地迎接了過去。
無誤！更沒有絲毫錯漏！
昂熱仍行有餘力，他甚至還可以更快，帶有一絲絲刻薄的嘲笑聲響起。
「不夠！這還不夠啊！只是這樣的話，如此也能稱之為決意嗎？！」
空氣被撕裂了，蘇修眼底精芒掠過，視線變得越來越灼熱，如此高強度的劇烈運動已經徹底點燃了他的龍族血脈。
龍血熾熱沸騰，蘇修眼底燦金暴漲著，他心中此刻的情緒與其說是暴怒，倒不如說是暴虐！
蘇修「爆血」了！
……
保有技能：
【爆血】
承自龍血而得的能力，以精神手段瞬間提升血統純度的技術，能大幅度提高人體機能，超過混血種原本被桎梏的極限。
……
蘇修再怎麼說也是獅心會會長，該有的許可權自然是一點也沒限制，像原著裡面楚子航都能挖掘出來的能力，他沒理由學不會！
「Release_the_lion_heart.」
——釋放獅子之心。
這便是獅心會的真意！
蘇修一瞬間竟是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血液循環變得通暢有力，身體細胞更是如同萌芽初綻，有種說不出來活力。
在這個狀態下，蘇修揮出的刀光變得更快了，同樣也是更加清澈，如明月清輝般飄搖落下，有種不似人間般的煙火氣息。
刀光自然而然地揮灑著，盪著清冽，劍光鋒芒畢露，刺痛了某人的面頰。
但還是差了一點。
昂熱折刀無聲而至，以奇詭角度抵在了蘇修刀前，臉上有微微的笑容一閃而逝。
「不錯，但還是不夠！」昂熱讚歎一句。
隨後，手上折刀用力，蘇修能感覺到一股龐大力量洶湧，整個人無法自控地倒步後退著。
長刀順勢回到腰間，宛若入鞘。
三年時間，蘇修所選修的課程就是刀法，這揮劍和入鞘，他早就練成了一整套連貫的動作，猶如浸入了骨子裡面，就像和人打招呼一樣自然。
而此刻，也自然是如此。
他沒有理會昂熱，雖然龍血活躍令蘇修的心變得躁動起來，但練刀亦是煉心，少年很明白自己所要做的。
「越是這種時候，心，就越需要靜下來。」
「我與昂熱的差距在於速度，但這並不是不可彌補的！」
沉默著，蘇修悄然合閉上了眸子，心緒沉浸到心靈深處。
……
保有技能：
【明鏡止水】
此為心無外物之境，這是在嚴峻鍛練之盡頭所到達的精神性的境界。
能令英靈時常保持澄清的靜穆之心，對何種事態……哪怕是自身的死亡，也不為所動。
……
這不是蘇修本身鍛煉所得到的能力，而是他一開始抽去英靈模板時，附帶贈與過來的能力。
「這個時候，還真算是……幫大忙了呢！」
蘇修眼眸半開半闔著，半晌片刻后便是驀然睜開！
而這一瞬間，長刀如流水泄淌，再次蕩漾著橫斬了出來！
「人生如逆旅，在世須盡意。」
蘇修是練過居合的，這就只是一刀而已，但卻像是沉澱了千萬道揮灑出來的刀光，如清冽明澈的月光，純然而純粹。
所謂居合……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蘇修快得宛若一道流光急電，身影被拉成了一條直線，瞬間逼近昂熱，隨即與他擦身而過。
所有步驟圓潤無比，恰似七道工序一般經磨千錘百鍊，如舞蹈般美妙，卻又有著法度般森嚴，闡明道述著此道極致。
蘇修暢快到了極點，酣暢淋漓！很久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在這當今之世，蘇修還沒見過有一個人，能夠接下他這組居合。
但此刻……他見到了。
眉心微微一痛，蘇修有些愣神，怔怔地杵在了原地。
昂熱面容依舊輕描淡寫，彷彿一切都不過如此，但這種平淡反倒更激起蘇修鬥志。
畢竟，不都早就猜到了嗎？！
蘇修眉心正中有一道淺淺刀痕無聲裂開，那是在雙方靠近的一瞬間，昂熱悄然划落下來的，他到底還是差了許多。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絲毫不顧臉頰流淌下來的殷紅血珠。
「這並不是我不夠好，而是我不夠快。」
這是蘇修不及昂熱的唯一一點，也是彼此之間所拉開的一條看不見的鴻溝。
但是，這是問題嗎？這不是問題！
蘇修從身上抽出一柄短刀，這是他的第二柄刀，他向來隨身攜帶著，也不曾影響平日生活，久而久之後，他也都快遺忘掉了這柄刀。
蘇修所學，向來並非傳統刀法，他這是……
——二刀流，二天一流！
黃金瞳膨脹著深邃光芒，蘇修在這一瞬間突然暴起，手上提著雙刀，重新、再一次地朝著昂熱逼近了過去。
「一柄刀不夠的話，那麼……再來一柄，如何？！」
捫心叩問一句話，蘇修用出二天一流的時候，是遠沒有斬出居合時候快的，但這卻有著另外一種完美，是毫無死角、毫無破綻的完美。
雙手握刀，哪怕只是肆意亂掄，毫無章法，在他手上也能變得圓潤無缺起來，足以抵禦格擋所有侵襲過來的刀劍。
講道理，在昂熱言靈發動的時間內，蘇修這其實是有很大破綻的，畢竟居合都能擋下，像這二天一流又是如何能夠傷到他！
但是，昂熱有著言靈，難道蘇修他就沒有了嗎！
在此一瞬間，蘇修的眼前，眼前的整個世界，它的時間似乎忽然慢了下來，連校長身影也是變得清晰起來，至少是肉眼可以捕捉的程度。
「當你快到了極致，整個世界也會因你為之停滯！」
自始至終，蘇修都沒明白自己的言靈究竟為何，他並不是沒有言靈，但卻完全不在言靈序列表當中。
神秘到了極點。
但從蘇修私下使用嘗試來看，這個言靈是能起到這樣作用的，能嘗試著干擾昂熱校長，令他的時間微微遲滯。
昂熱是無懈可擊的，除非有人的速度可以快到抵消掉他言靈的效果。
只有一種言靈，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性，那就是「剎那」。
但現在，這樣的可能又多了一種，那就是蘇修。
蘇修言靈固然可以干擾昂熱，但他也同樣干擾了自己。
所以他變快了，身影宛若居合一般快成一道閃光，如若浮光掠影似的貼近了過來。
蘇修雙手持刀，隨著向前踏步而揮刃，頃刻之間便是營造了一片刀光劍影的氛圍。
二天一流，二天曬日！
二天一流中所謂「二天」，就是指「二天曬日」之意，指的是太陽和月亮，也即陰與陽，象徵著對立的事物。
世界一切都是由相對事物組成，而陰陽合一便是混沌，所謂二刀更是有著統一兩極，以此升華世界之理的寄予。
蘇修學過這些，知道、了解過這些。於是乎，這便為他升華了出來！
保有技能：【二天一流】！
被升華的所學所知，有些時候，即使蘇修並沒那麼熟練，也能一樣將其融合貫通入自身。
就比如，現在這樣！
蘇修再次沉浸明鏡止水之境，心神漸漸放空，似無外物，不染纖塵。
二天一流並不是用來對決的，它是一種戰場刀術，其氣勢磅礴膨脹到了極點，即使身前有著千軍萬馬，蘇修也仍敢沉陷腥風血雨之間，繼續衝殺、向前、乃至不斷大踏步著。
這和昂熱的相性無疑是差到了極點，在速度漸漸拉平，繼而維持處在同一個水平面之後，他也是有些吃力起來，甚至心底暗暗吃驚。
「這小子，竟然已經達到了這般境界，走到了這種地步嗎！」
他也學過二天一流，而且還通過了二天一流的「十番試煉」，獲得了免許皆傳的資格。
換言而之，昂熱可是當之無愧的劍聖！
但哪怕是如此，蘇修此刻所展現的二天一流之境也是絲毫不遜色於他，甚至在某些層面之上，更是隱隱壓制住了他這個侵淫數十年的老資格！
昂熱速度仍在蘇修之上，但差距卻也不再那麼驚人，若不是他對二天一流的了解，說不定也扛不住對方這一波進攻了。
雙方繼續拼搏著，殺機肆逸，殺意縱橫，卻又像是鏡花水月，給人以一種很不真切的感覺。
昂熱依然很快，雖然招架起來很累，但純粹速度轉化成動能之後，那股龐大到讓人站都站不穩的蠻力，也是給蘇修帶去了很大麻煩。
蘇修繼續掄著雙刀，他固然壓制著昂熱，但也是有極限的。
這並不是他的極限，而是手上雙刀……壽命的極限！
短刀或許尚可，但長刀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極速當中，強行磨耗著自身，極限般地彎曲著，已經瀕臨抵達到了斬斷邊緣。
蘇修並不是不知道這點，但他仍在揮刀，直斬著身前之人。
「劍是隨劍所動，隨勢而變的，但唯有在面對強敵、面對命運時，會鎮靜己身，化劍心為零，擺出架勢。」
「純粹的刀法劍法是有極限、有桎梏的，但在很多時候，規則……向來都是被打破的！」
蘇修忽地變勢，他將手上短刀直接鬆開、掉落地上，雙手共持長刀之上。
隨即……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居合，極意！
這是最快的一刀，快到了無與倫比。
哪怕是校長，也是被這猝不及防地變勢給唬住了，沒能在最快的第一時間內，給予出應有的反應。
手上折刀回防，而就這一瞬間，蘇修刀光直接落下，長刀在他手上驀地爆碎掉了，碎片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割裂了掌心，也擦過了他的臉頰。